- 主题:分道扬镳(10.20)
老白体重一百九十斤,人胖头发还少。
老黄一百四十斤,戴眼镜看着斯文。
老白三十一岁,老黄比老白大四岁。
老白家在北京朝阳,老黄家在浙江宁波。
老白不爱讲话,爱手谈,别人手谈是下棋的意思。老白手谈是跟姑娘谈心,老白可以谈到姑娘心里,但没有姑娘可以谈到老白心里。
老黄爱喝酒,可偏偏有遗传的糖尿病会要他命。老黄的叔叔是个萨满教巫师,他叔叔说等老黄病入膏肓的时候也会通灵,当上巫师。
这一年老白生活遇到点麻烦---他跟老婆很久没有话说了。一开始是他老婆没日没夜的看书,不跟老白说话,慢慢的老白看着他老婆也想不出要说的了。老白打算去实现梦想了,老白的梦想是骑单车自己旅行,跟狼一样六亲不认,无牵无挂。
老黄这一年也遇到点麻烦,他虽然住在宁波,可他是韩国人。八月要开奥运会了,他开不出正式的工作证明,中国不给他发签证了。他舍不得离开宁波的女朋友,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当年这个宁波女孩答应做他女友,后来一毕业嫁给了当地公安二把手,不再把老黄当男朋友了。可老黄还当她是女朋友。
他痛苦的考虑了一下现状决定先去金边躲俩月等签证,只因为金边消费低。他在宁波呆了五年了,几乎没有赚到什么钱。一直戚戚苦苦守着前女友。前女友的新老公有背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前女友拉着老黄一起干,赚到的钱老黄总是让给前女友。老黄觉得只要可以看见前女友,钱不重要。
老白到达金边时,太阳还没落山。太阳依然耀眼夺目。老白眯着眼睛透过城里漂浮的尾气和捉摸不透的浮尘,寻找着车流中的间隙,快速穿行到马路对面。
west lake旅社5美金一晚。从主道下来要穿过一片老房子之间的小路,经过唯一的一家网吧,五六家酒吧,和两个并排在一起,用平板车改装的小饭摊。
west lake旅舍建在万谷湖的东岸边,木桩一根根的插在湖水里,上面支撑起一条条木板搭成的房子,走在木板铺成过道上,可以透过脚下板子缝隙和发出的吱嘎声,望到下面长满水葫芦的湖面。刺眼的阳光横扫到湖面上,翠绿一片。
旅馆房间在木板路的两侧,明锁挂在门上,旁边的窗户钉着铁条,再挂着白色的窗帘,算是保护了起码的隐私。尽头是一个酒吧和一张桌球台子,几把藤椅面对湖面,可以看到这个破败城市里最美的日落。
老白拿着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房间,脱下的衣服短裤任凭掉在地板上全然不顾。卫生间的花洒喷出凉滋滋的水落在老白的头顶和肩膀。一天的惊恐和疲惫随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再哗啦啦的流进了万谷湖里。
洞里萨湖在每年雨季暴涨之后,便会淹没掉大片旱地。因躲避洪水,穿过公路而丢掉性命的死蛇,被沿途飞驰的汽车压成薄薄的一片,热带的气温迅速烤干里面的水份,于是从暹粒到金边的公路上,布满这些形状迥异伏贴在公路上的动物尸体。路途遥远,老白速度飞快踏着单车,避免不了也从它们的身上碾压过去。它们身上有的依然还在闪闪发光。对于怕蛇的人,这是货真价实的地狱之路。
--
修改:bikeanddog FROM 124.126.151.*
FROM 111.194.49.*
没法发了
一段一段的全是不当内容
--
FROM 111.194.49.*
老,黄,已,经,在,west ,lake,待,了,三十天了(这段话里有不当内容),一到晚上九十点钟老黄会去巷子里的蜥蜴酒吧坐到凌晨,那里有0.8美金的西贡啤酒,他喝上四五瓶,再走回旅馆,这样的话他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这样的话,一天里只剩下一个完整的下午需要他自己在清醒中度过了。有一天晚他上从酒吧出来,被人从后面给了一棍子,抢走了身上一点零钱和半包烟。但第二天晚上,他照常去了蜥蜴酒吧,不去那里的话他不知道到第二天中午这段时间该怎么渡过,夜很长,老黄怕安静,老黄怕自己待着。
--
修改:bikeanddog FROM 111.194.49.*
FROM 111.194.49.*
老白怕热闹,怕有人粘着自己。
从波贝进到柬埔寨那边,气氛立刻跟泰国那边不一样了。一条像修了一半没有完工的土路两侧,建满了一幢幢干净豪华的赌场。街上三三俩俩的年轻小孩,俩个一伙骑在摩托车上,像秃鹫一样盯着过往的游客,毫不在乎脸上和身上落满了红色的尘土。原本长长睫毛和清澈的大眼睛里,射出来的却是食肉动物的那种凝视。
老白骑上了柬埔寨唯一的国家公路,因为是唯一的所以叫1号公路。说是国家公路其实还是土路,而且路面坑坑洼洼根本骑不快。老白身后有四个小孩,骑在两辆摩托车上,根本不在乎被发现,紧紧的跟着老白。老白看天还亮,并不担心对方会马上动手。直到听到发动机由远而近贴了过来。
有本书里说:如果两个国家有贸易产生,那就不会开战。
老白决定先跟这四个孩子聊聊生意。
老白从北京出发那天,他太太也离开北京回成都娘家。航班比他早一个小时,分开前俩人没有依依惜别一类的,只是礼貌的轻吻了一下。三个月前太太自己去了趟西藏,有两个星期没有打回电话,那段时间老白坐卧不宁。这一切的起因要从三年前说起。老白那会在认识了个女孩,腰只有六十六厘米,胳膊又细又长,锁骨窝里可以存下一杯水。圆圆的脸上一张厚厚的嘴唇。女孩虽然瘦但是屁股又圆又大,不管穿着什么裤子,屁股那块地方崩的紧紧的。老白被这女孩的厚嘴唇和翘屁股迷住了。每次遇到假装打招呼的时候,老白的视线最后都会停留在女孩的屁股上。
心里有草了,就得拔。
屁股圆圆的女孩叫圆
爸爸是内蒙人,妈妈是吉林人。住在半草原半丘陵的哨子旗。离家十里地是碴子湖,冬天捕鱼的人凿开冰面,下几公里的渔网进去,再拉出来,上面挂满了跟圆一样大小鱼。圆的爸爸爱吃瓜子,爱吃炖鱼,有点洁癖,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圆的妈妈个字不高,烧的一手好饭菜,家里富裕的时候,一家人都吃的胖胖呼呼。妈妈是个顾家的人,给圆的爸爸还生过一个哥哥,爸爸家的人只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哥哥沉默寡言,圆从小就特爱笑,圆的妈妈对两个孩子一样喜欢,经常一边拉着一个去逛街,圆看到什么都笑呵呵的,圆的哥哥看到什么都没有表情。秋天来的时候圆的爸爸在院门栏上栓了两条绳子挂了一条木板,给圆做了一个秋千,圆就挂在门口的秋千上荡上一下午。草原的太阳晒着圆的脸,热乎乎让她忍不住想睡过去。
老白和老黄遇到的时候,老白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跟人说过话了,东南亚的白天热的不像话,每次骑半个小时左右就得喝掉半升水,到了晚上人累的吃不进东西,只想喝啤酒。二十天下来竟然轻了二十斤。
老黄每天从west lake到蜥蜴酒吧400米,一来一回一共走800米,白天睡觉,晚上四五瓶啤酒。三十多天下来人胖了十斤。
二零零八年的八月十六号这天,轻了二十斤的老白跟胖了十斤的老黄在west lake碰上面了。
--
修改:bikeanddog FROM 111.194.49.*
FROM 111.194.49.*
哎妈呀,太费劲了,,,,喝酒压压惊
什么字是不当内容呀?
--
FROM 111.194.49.*
等后面不当的都当不过去的时候
截图
第一天还想倔强一下
【 在 zhifeizi 的大作中提到: 】
: 都跟你说截图发图片啦
: 缺了不当内容
: 你说你这文少了多少精华?哈哈
: ...................
--
FROM 111.194.49.*
试过
不行
告诉说:编辑错误
刚才那段
好像就是一个“黄”字惹的祸
早知道,就不要姓“黄”了
【 在 worst 的大作中提到: 】
: 你先发个空白
: 发好后回来重新编辑
: 把内容再贴上
: ...................
--
FROM 111.194.49.*
好滴
后面再这样
我试试看
【 在 worst 的大作中提到: 】
: 你照我说的方法试下
: 有用的
--
FROM 111.194.49.*
west lake的老板在登记老白护照时候讲,你是中国人,这里有个会讲中文的韩国人一定会来找你聊天,老白疲惫不堪不置可否。
从云南磨憨出境以后,每天赶到一处落脚点,老白都是一样的疲惫不堪,一样的不置可否。他在老婆的飞机起飞一个小时以后,等来了自己的那趟飞昆明的航班。
昆明的夏夜干爽清凉,街边馆子把青菜和山菌漂漂亮亮摆在门口的长桌上,客人看好哪盘点给伙计,所见即所得。圆和老白坐在屋内一角,面前三盘“所见即所得” 。
一个月前圆先离开北京,跟老白这次路线反着走。约定好的日子在昆明碰面。第二天圆回北京帮老白打理他的生意。老白又逆着圆走的路线开始他旅行。
圆搭车走了一个月的时间,老白计划四十天骑完,时间紧任务重。
晚上,俩人不失激情,也不算磨磨蹭蹭的办完那点事,抱在一起,等再一睁眼第二天就到了。
老白觉得跟圆一直很和谐,但只是办这事情和谐,聊天仍然是聊不进老白心里。老白也知道总这样不是个事,生意渐渐让圆把控的死死的,要是有一天俩人闹掰了,生意上的事情他自己也抓不起来了。
家里老婆一年前就抓了他现行,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宣判,就这么抻着老白。老白这一年心里很乱,自己搞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自己拿不准自己会被自己下的这盘棋输到什么程度。
晚上家还是要回,老婆跟从前一样,给他准备晚饭,准备凉啤酒。白天找了电影晚上俩人边吃边看,吃完喝完,俩人各自点起烟,抽上几根。老白负责洗碗,他老婆继续坐电脑前看别的。
等
老白去睡觉了,他老婆继续坐电脑前看别的。
有一次老白夜里做梦,梦到老爹被他搀着走到一片茫茫无边的草原里,蒿草又高又密。老白忧心忡忡的扶着腿脚不便的老爹往前吃力的走着。天阴沉沉的要下雨,老白感觉风吹在脸上,湿乎乎的带着雨腥的味道。老爹走着走着开口说话了:我走不动了,爸爸不能陪你。
老白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哇哇的哭着醒过来,心脏砰砰的跳着,抹掉一遍眼泪,又流出一遍眼泪。等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见客厅的台灯下,老婆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缓缓的转动着鼠标轮,液晶屏上闪过几行字-------边吃边谈,话题就说到了倒斗的事上,大金牙咧开嘴,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那颗金牙对我们说:“二位爷上眼,这颗金牙,就是我在潘家园收来的,从墓里挖出来的前明佛琅金,在粽子嘴里拔下来的。我没舍得卖,把自己牙拔下来换上了。”
老白这会从梦里彻底醒过来了,他觉得现实跟梦一样,看着滑落,无能为力。
--
修改:bikeanddog FROM 111.194.49.*
FROM 111.194.49.*
老黄小时候并不住在弘大,他们全家住在首尔以南六十公里外的百山,村子建在一条南北驿道的东侧,更东侧就是百山,百山不算很高,但树林很密,树林很深,走进去再走出来要一个星期。村子西面地势渐渐平缓了下来,一马平川一直伸到了五十公里外的海里。老黄知道海在那边,但没有大人带他去过海边,因为西边除了蒿草只有泥土里钻出来的岩石,去一趟只会一无所获。
村里人经常去东面山里的深林,深林里有野物,有蘑菇,也有死去的树木可以烧火,老黄从小经常去。
要进树林会经过一片坟地,村里死的人都埋在这里,除了老死的还有几座小坟埋了村里夭折的孩子。那些几代人之前的墓碑已经破败不堪,无人打理。但不论四季怎么转变,这一圈坟地里就是不长野草,显得格外干净整洁,天气晴好时,在这里可以看见西边的大海。
村里人都说山里有妖,人和妖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就在这片坟地,坟地里的先人负责拦着树林里的妖进不去村里,村里人进了树林就要带着法师给的护身符才行了,否则被妖控制住了会脱不了身。
老黄的爸爸爱喝酒,得了糖尿病后,酒照喝不误,老黄十六岁生日第二天老爹走了,走的时候因为肾脏衰竭人肿走了样子,很多胆小的人不敢来看。老黄也害怕,熟悉的爸爸变成了妖,还是死了的妖,他爬上屋顶顾不上伤心,只是害怕。
老黄的叔叔来了,他是附近三个村子的法定大法师师,负责三个村子里的人捉妖降怪。他见老黄蹲在屋顶的样子,喊他下来,给了他一罐烧酒,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男人了,男人可以喝酒,也可以找女人了”。老黄一仰脖子喝干了罐子里的烧酒,胸口火烧火燎的一直热到脚心,手心,眉心。 老黄眼睛里的慌张不见了,眼神迷离起来,但手脚却利索起来。
老黄捡起准备好的衣服,给已经肿大的像巨人一样的父亲穿上。几个人再把父亲塞进了小小的棺木。
正午时分,太阳直射头顶,老黄的叔叔说这是一天里阳气最旺的时候,下葬时不容易被山上妖缠着。酒劲上来的时候,老黄看到树林里有眼睛盯着自己,他正想问。老黄的叔叔说:不要看了,它们不敢过来。你是童子,喝了酒的童子它们惹不起。
在大法师的带领下出殡的队伍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小时。挖和埋又忙了一个下午,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平安无事的办完事,村里人都转身回去了。
老黄酒劲还没过去,坐在地上看着西边的村里灯火亮了,也看见了更远的大海,海上面深蓝的天空显现了一颗特别特别亮的星星,他无师自通的知道那是太白星。夜风从身后的深林里吹了出来,带着大片大片的树枝摩擦声,哗哗哗的像雨水,又像哭声。
老黄终于大声哭出来了。
他的叔叔留下来陪着他,用手摸着他的头顶,嘴里念念有词。也是那天他叔叔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老黄病了,他就会通灵,然后像他爸爸一样肿成一个巨人,再死去。
--
FROM 111.19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