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3最辛苦的一天，一日看尽长安花（续）


熊万线的路况类似于县道，沿途有不少店铺人家，也不敢骑太快。走了9公里，来到九寨镇的二道河村。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穿过这里，向西蜿蜒七、八公里后汇入浮渡河，再继续向西十几公里流入渤海，猜测这小河名字就是二道河。其实，附近方圆几十公里叫“x道河”的村子太多了，从头道河村到八道河村，有几十个，但是放大地图仔细查看，基本上找不到几条河流，估计多年前这里也是水网密布的，不知与那河道纵横的江南水乡相比，又有多少不同，如果以水网概念为背景，细细分析对比两地的风土人情，一定有不少有趣的人文发现。

例如，距这里七、八公里远的东北方向，还有一个二道河村，隶属于杨运镇，搞笑的是，杨运镇往东一公里多的盖亮线路边还有个叫“裤裆沟”的地方，本想着能有如此不雅的称谓，可见当地人的淳朴实在，没想到在地图上再一搜索，叫“裤裆沟”的地方还不少，看了大辽宁的民风够实在的。

这时已经下午5:00多了，我还不觉得饿，可是看看天色渐暗，想着后面的山区夜路还不知是啥情况，干脆先在这里把晚饭解决了吧。

过了河，路对面有一家丫蛋饭店，懒得横穿马路了，于是又往前走了几十米，看到右前方有一家“桥南羊汤”的招牌，我并不想吃肉，估计这乡村小店家常饭菜也是有的，就把车滑到门口停下。

挑门帘一看，小饭店是个横长条形格局，面前横着一条过道，过道对面是靠着后墙一排木架子打造的简易包厢，其实就是隔断，有四、五个，里面格局都相同，一张长方桌顶着后墙窗户，两侧各有一个靠背长软椅，靠入口的一侧空着，可以临时加椅子，完全不隔音，只能凑合着遮挡一下视线，每个“包厢”门上都挂个珠帘，也没有门。

过道这一侧，进门左手贴着墙两套桌椅，右手贴着墙三套桌椅，桌面都掏着一个大圆洞，估计是吃火锅用的。

左侧尽头打了隔断，有个窗口，里面是厨房，隐隐看到有人影在忙活着。

现在还没到饭点儿，店里没有客人吃饭，只有俩男人坐在左手靠门口的位子上聊天，桌上摆着一个酒瓶子和烟灰碟，也没有下酒菜和酒杯。

聊天的二位，一位老者，花白的短发，白衬衫，外面套着军绿色马甲，撸着袖子，另一位中年，衣着普通，打个招呼，二位都接我的话，我也摸不准老板是谁，就一并询问。

俩人口气都挺大，也不拿菜单，就凭嘴，所建议的菜名都是大菜海鲜之类的，我觉得哭笑不得，你也不看看我这装扮，是来过节吃大菜的嘛？

耐着性子解释说，就吃个便饭，还要赶路。

老人不再言语，中年男略有失望，继续问吃啥，我问有没有面条（很惭愧，又问面条了），回答说没有，让拿过菜单看看，全是大鱼大肉，问素菜，也是没有，就临时商量来个豆芽炒鸡蛋，要价18元，再来碗米饭，1元。

说实话，豆芽炒鸡蛋，这做法让我觉得怪怪的，算了，没啥可吃的，也没啥不能吃的，就这样吧。

一番交谈下来，感觉那老者喝高了，脸颊微微泛红，说话虽然有热情，但都不在点儿上，估计是帮闲的，其中还说看我路途辛苦，让老板给优惠些个。中年男始终烟不离手，看样子没有喝酒，话语中透着店家特有的殷勤和严谨，也没接老者的话茬。

我猜老者过来说闲话的，老板碍于面子陪着尬聊。

我坐到进门右边的中间位子等菜，之所以选这个位子，主要原因是这个位子靠窗，方便我照看外面的摩托车，另外也觉得和这二位说不上话，保持点距离。

店老板起身去后厨了，留下我们俩人各自独坐，一个无聊地四处张望，时不时嘬一口，另一个看着手机，盘算着夜里的行程。

别看一个豆芽炒鸡蛋，也等了好半天才端过来。摆桌上一看，好大一盘子，显然是团餐的分量，一般的爷们儿肯定吃不完的，以我的饭量，倒是可以勉强干下去，不过还是觉得气恼，不知道是做生意不动脑子，还是觉得豆芽菜不值钱，堵着气给我上的。

算了，吃吧，吃不坏肚子就成。

也许是豆芽本身的特点，抑或是我的烹饪水平糟糕，总觉得单炒豆芽是很难做出好味道的，这东西一炒就出水，湿漉漉的水菜一盘，火大了就焦干，还不吸油，油多了也不出味，徒增洗盘子的麻烦，本身又带着些豆子的土腥气，盐多了太咸，盐少了压不住腥气，总之就是难弄。

这上来的菜完美体现了我的理解，炒的鸡蛋也是大块大块的，和豆芽同床异梦，堆在一起。

米饭倒是味道可以，毕竟是本地大米，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吃饭习惯是主食比例过半，这一碗米饭的分量大概是城里餐馆的两倍，可是还是架不住菜量基数太大，估计一会儿还得加碗米饭。

正吃着，一抬头，看到老者已然坐到了我的对面，有话没话地和我闲扯起来。

应该是典型的辽宁普通话，以灵魂三问开始，然后就是东拉西扯，说到房价，先声称自己未去过杯景，然后开始分析北京的房地产发展，发表了一通，才想起向我打听帝都的房价，我拿这饭店面积举例，大致介绍了在帝都城内外不同地段的价格，他对那惊人的房价没啥表示，继续讲房地产业格局形式，我有些失望，聊天更没了兴致。说到摩托车，又问了性能、价格之类问题，我看他对摩托车完全不懂，也懒得认真回答，就简单地应付着，只要他稍有质疑，我立刻谦虚地顺着他的理解改口。

正聊着，中年男走过来，把一个瓶子往老者面前一放，调谑道：“您的饮料！”，随即转身离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猜中年男把半瓶酒送过来是为了让老者踏踏实实坐在我这边。

那酒瓶子比较别致，看不出酒的品种，全是胡里花哨的图案和洋文，我也没敢问，怕展开他的话题，扫了一眼，就继续吃饭。

问到了工作方面，我简单解释了我具体的工作内容，但我估计他根本没听懂，毕竟这方面专业性太强，他没法用分析点评的思路展开，就转口介绍自己，本地一介农民，没文化，但是知道怎么干好工作，无它，唯态度尔，标准就是得到老板的“印可”，只要老板印可了，啥都好办了，又拿自己给附近老板打工盖房砌墙举例，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例子，然后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转这个“老板印可”论，这种大实话实在没啥可以讨论的，我默默地吃饭，时不时给他一个礼貌的回应。

我的心思已转到吃饭上，他问我就简单回答，不问就边吃边听他布道，等到他的兴致和口舌消磨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还郑重地和我握了手，祝我一路顺利，酒瓶子也不要了，出了门，骑上门口的一辆电动自行车，走了。

我继续吃饭。

陆续进来两拨客人，老中青掺杂着，像是家族亲友聚会，你推我让地进了两个“包间”，不一会儿，大鱼大肉一盘盘一碟碟地送了进去，菜香四处飘了起来，混合着男人们抽烟的味道。其中一拨客人，除了一个小女孩，其他都是大老爷们儿，那女孩像是初中生，脸胖胖的，脸庞和发型都很像韩国女星，穿着枣红色的类似绒面的连衣裙。她也不进包厢，独自一人坐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背对着厨房，专心致志地玩手机，也不知道大人们之中哪个是她父亲，反正无论谁喊她都不搭理，喊烦了，就应付一句，不饿，不想吃饭，全程不抬头，只是看手机。

一碗米饭吃完了，菜还剩一半儿，就喊老板再添一碗米饭，打算把剩下的菜配完。

不知道老板是啥心理，第二碗米饭冒着尖端了上来，分量比第一碗还多了一半，上面几块米饭还是板结的，估计是连锅底子都铲下来了。

暗骂了一声“傻逼”，继续吃。

女孩的手机里播放着某个剧，吵吵闹闹的，她很入戏，有时候会撩起裙子，大腿一张一合的摇晃。

终于吃完了，喊老板结账，回说20元，到厨房门口扫了微信支付，又问厕所，老板指了指门前路边的一个彩钢拼搭的小棚子，我走近一看，小棚子占地还不到单人床大小，捂得倒是严严实实，算了，忍一忍，不信这乡村道路上找不到不处荒僻地放水。

此时是18:16，天已经黑了，周围的人家亮起来灯。我晃着吃撑的肚子慢慢上了车，打火，出发。

走出不到100米，周围就啥也看不到了，黑黢黢的一片，靠着车前灯的亮光，以三、四十公里的时速行进。

路上人车很少，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来车的灯光，我也有充足的会车准备，气温也能够接受，体感只是微凉，手脚操控也算如意。

走了一会儿，发现道路并非我预想的那样陡峭蜿蜒和偏僻，虽然看不清山形地势，凭感觉是在类似丘陵地带的山谷低处穿行，两侧还时不时闪现一两粒灯光。

一轮明月也从左后方的山影中缓缓升起，周边萦绕着棉絮般的云彩，虽然不能增加多少可见度，可是每当我转头看它时，心中会升起一丝暖意。月亮照着远方喧闹的城市，也照着山中独行的旅人，相比青春年少时，看着夜空的明月，想着他乡的女孩，思念和孤独已经淡去，“天涯共此时”，那种普天同照的感受，安抚了我的焦虑和恐惧。

所以虽然是陌生的山间夜路，我却渐渐地心安起来。

然而气温却在渐渐降低。

5、6公里后，经过了小小的商业中心许屯镇，已经到了瓦房店市的地界，又忍着寒冷走了10公里，到了万家岭镇。镇上依旧灯火通明，但是各家店铺的生意到了尾声，路上行人也不多，我停在一家超市门口，在路边舒缓着僵硬的身体，喝着水，等着身体回暖。

现在的气温是一个尴尬的状态，如果凭一时兴奋，骑出去个一、二十分钟，是不会觉得冷的，但是是如果更长时间的骑行，身体的热量会在风中缓慢地散失，不知不觉中，手指就最先出现失温导致的僵硬，如同温水煮青蛙，危险在懵懵懂懂中降临，同时，长时间的骑行姿势也让人感到腰胯、肩颈的僵硬麻木，两相结合，对骑行的操控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精神高度集中，不断地活动手脚，感受着它们的灵活程度，同时，也注意放松肩颈和腰胯，蹲马步骑行，减少屁股的压力，一旦感觉手脚不灵便时，就停车休息。

估计过了20分钟，冰凉的手才有了温度，我又翻出预备的长指手套戴上，这也是夏季手套，比半指手套好不到哪里去，总能有一点儿保暖的效果吧。

再出发，走了4公里左右，遇到“Y”字岔路口，周围漆黑一片，我本以为应走右边，又感觉到尿意，带着一点懈怠，决定先撒泡尿再走。尿完尿后，又不想立刻上车，就看看手机吧，虽然摘手套挺麻烦，可是我累啊，总是给自己找借口不上车。

一看手机才发现，从吃完饭出发时，GPS信号就丢了，估计是在饭店里GPS信号不清晰，手机的定位状态就没有更新，出发时也没有手动刷新一下，导致手机轨迹中丢失了近20公里的里程，幸好现在发现了，及时恢复了轨迹信号。

另一个发现，就是在这个三岔路口，我应该走左边，真是万幸，否则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

继续出发，一路无话，走了大约42公里，20:40分，来到瓦房店城区，省道进了城，也改了名，这段路叫共济街了，还分成南北段，又分成一二三段，听名字，感觉是一个小有规模的浅底蕴城市。

城区的市容略显陈旧，却是灯火通明，让人感到温暖，连墙接栋的街道上，已看不到月亮在哪里，路过的一家家酒店，总是让我纠结，疲惫令我退缩，寒冷令我恐惧。

旅馆多，红绿灯也多，咬着牙在这温柔乡中走走停停了7公里，终于出了城区，也离开了《加州旅馆》，一头扎进寒夜的黑暗中，又回到了省道盖亮线。

瓦房店市中心到普兰店市中心，大约27公里。

一路只是冷，打起精神头慢慢走。

21:50，到了普兰店城区。

按照计划，到了这里，我就要离开省道盖亮线，穿过普兰店城区，拐上202国道了。

上了城区的中心路，听名字，应该是穿过城中心的。路不宽，中间还有一段段低矮的隔离栏，小路口多，红绿灯也密，甚至1、200米就会遇到一个，市容格局小小的，几乎看不到行人车辆，景观灯静静地闪烁着，隐去了尘世的烟火气，如同进入了精致的童话世界。

却不料，在这童话世界中，居然有一辆踏板摩托车轰鸣着超过了我。

之前听说大连市禁摩，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这次出行，考虑到假期期间，管控不会很严，而且预计在大连是走夜路，多少是带着一些侥幸心理的。

在一个红灯前，追上了踏板，我们并排停着，骑车的是个小伙，20岁左右，穿着夹克，没有任何骑行装备，发型很潮，一个女人侧坐在后面，看年纪是小伙的长辈，面无表情，病歪歪地坐着，两手抓着后车架。

我揭起面罩，给小伙打个招呼，询问本地的禁摩状况，他对我的问题没什么共鸣，只是简单地说没人管，我将信将疑，看看红灯将灭，又看看他后座的女人，没再追问，客气地道了谢。

绿灯亮起，小踏板轰鸣着绝尘而去，又在前面路口右拐，消失了。

我继续走完这3公里长的中心路，到九七广场旁边的大转盘处右转，上了世纪路中段，走不到800米，再左转上了世纪路西段，这就是G202国道了。

也许是因为普兰店区和金州区的交界的原因，开始的七、八公里路面都不平整，不过一直有路灯，也算满意了。

到金州城区时，已经零点了，之所以这么慢，主要是城区路况复杂，我不断地停车查看手机地图，耽搁了太多时间。我出行主要是自己辨识和理解地图路线，手机导航只是辅助，如果到了陌生的城市中，我这种方式会浪费很多时间，没办法，习惯如此。

除了绕着古城甲乙区走了一段胜利路和和平路之外，基本上一直沿着G202国道走。

53公里后，来到了甘井子区的龙安路口，这里距离今夜的终点大连港还有18公里。

我没有拐上龙安路，去走G202国道，而是继续往前，随着灯火越来越通明，终于进入的繁华的怀抱，身体不再感到寒冷，虽然是半夜了，车辆依然不少，道路也越来越复杂， 走走停停，不断地查看手机地图。

经过一个中字头加油站时，我看油表还剩一格，估计还能跑70多公里，剩下的路程不多了，待渡船过海后，进入山东地界再加油也来得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进去加些油，顺便探寻一下当地的禁摩状况。

到了加油区一问，加油员连连摆手，不给加，问原因，回答得含含糊糊的，似乎是领导不让加，又似乎是工商城管之类的部门不让加，听得我懵懵懂懂，又觉得有疏通的可能，我不甘心，耗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辆铃木125，骑手是一个外卖员。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

又说了一番好话，没用，加油员回到了屋里，剩我们两人傻站在加油机旁边。

我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外卖员比我还惨，他的油箱已经见底儿，估计最多再跑一、两公里。外卖员不是大连人，在大连跑外卖有几年了，他倒是知道有些加油站是给摩托车加油的，不过最近的一个在三公里外，而且不是我前进的方向，我打消了绕路加油的念头。又询问起当地禁摩的状况，他说虽然有禁摩令，一般也不抓摩托的，但是也要看局势，风头紧的时候也会抓，没准儿的，就像刚才他过来的路上，迎着几个执勤的交警骑过去，人家也没管，好像是节假日期间专查酒驾的，顾不上摩托车。

告别了外卖员，继续走，又路过一个中字头加油站，还是不给加，再走。

18公里路走下来，从渤海大道到南关岭路，再左拐上香周路，再上北岗街，最后在凌晨1:30到达了大连湾码头附近的人民路，这是今天的终点。



我并未预定酒店，按我的理解，在大城市的繁华商业区找个住宿的酒店还不是小事儿一桩，哪成想，今夜在这里又栽了个跟头。

如果是点到点的旅行，或者是以点带面的模式，提前预定旅馆是应该在规划中，不过，对于我这种线式旅行，每天的行程会有较多不确定性，一路随性停走，很难控制好时间，如果当晚预定了目的地，路上会不由得产生压力，总是不爽快，虽然路上难免会有所割舍，总比压着步点儿赶路好。当然，具体的操作还要掌握平衡，像我这种比较偏激的方式，就容易出现失控的局面。


以前旅行时，就吃过这样的亏，没想到，这次在大连又栽了同样的跟头！

按预想，今晚到大连，住一夜，明天白天逛一逛，明天晚上乘一夜渡轮，后天早上到烟台，然后继续行程。

到达人民路时，已经半夜1:30了，我心里放松下来，总算到了。

打开手机APP，就近查了几家快捷酒店，一问全是客满，不由得紧张起来，骑着摩托车大街小巷地慢慢溜达，搜索着沿街旅馆，路上还有不少男男女女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地逛街，有的像是去吃宵夜，有的边走边调笑打闹，像是刚看完电影，或者刚结束了什么活动。

一路逢店就问，结果是家家客满，心里越来越慌，路况又不熟，走了不少重复路，有的酒店是进了大厅，发现布置格局眼熟，才想起之前已经来问过了，有的小旅馆，门面不大，推门进去了，小厅空无一人，也不好意思喊人，怕惊醒了别人的睡梦，在小厅里站半天，只得悄悄退出。

到了这里后，我就暂停了轨迹记录，大街小巷乱窜，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程，已经顾不得大连的禁摩令了，又担心油不够，找旅馆的同时，兼顾着找加油站。

在疏港路上，看到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旁边停着一辆快递摩托车，遂上前搭话，询问摩托车加油和旅馆。小哥普通话挺标准，他告诉我往前不远有个道达尔，可以给摩托车加油，再往前几百米，有个钻石旅馆。我连声道谢，又好奇这后半夜了，还没收工？他说已经跑完单了，正在等同事跑完单一起回去休息。小哥讲话平和简洁，给人一种沉稳负责的感觉，或许是这个外卖小团队的负责人。

辞别小哥，往前不远，果然看到了路边的道达尔加油站，值夜班的是俩女工，听口音不是大连人，一个矮小黒瘦，眉毛粗黑乱，头发乱糟糟地扎个马尾，言谈举止很中性化，不知是缺乏女人味儿，还是说话心不在焉，给我感觉态度较差，她的态度也不像是针对我，像是对生活对天地不满，或者是啥啥也不当回事的那种心情。

我这时候需要油啊，不敢再弹嫌了，心胸也宽容了许多。

另一个女工年轻些，戴眼镜，白胖的圆脸，向我要身份证，说要复印存留，赶紧乖乖地配合，问缘故，她唠唠叨叨的解释，大意是上面的要求，又结合各种八卦消息，东拉西扯地说了一通治安形势，也许都是她自己的理解和生活感受。

对这二位的工作态度实在不敢恭维，也就不想多加了，20元的油，价格记不准了，好像是5.18元/升。


幸好加油不多。

加完油出来，就感觉车子不对劲了，总觉得动力不足，发动机哼哼唧唧的发涩，凑合走吧，但愿别把我撂路上，阿弥陀佛！

出了加油站，往前走了500多米，看到了路边那个外卖小哥介绍的钻石湾酒店，四层的楼房，楼下大厅的玻璃门关着，里面黑乎乎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写着手机号码，隔壁是钻石餐厅，再过去就是药房、中医文化基地、旅行社之类的门面，都关门熄灯了。

这大半夜的，前后看不到一个人影儿，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手机号发愣。

算了，别麻烦了店家了，再找找别的酒店吧。


我本意是在港口附近住宿，主要是考虑要尽量缩短旅馆到港口的距离，以降低从酒店骑车去港口的路上被交警稽查的风险。从疏港路高架下掉头往东，准备继续在中山区一带搜寻旅馆，却不料对路况不熟，无意中上了高架，只能硬着头皮在高架上边骑边寻找出口。

一般城市的禁摩或者限摩，首先是对某些敏感区域、主路或者高架的限制，现在虽然是后半夜，高架上车辆不多，可是骑行在高架上，心虚得很，每每经过一辆车，我都担心被人拦阻询问，还担心被啥地方的监控摄像拍到，又万一再遇到巡查的交警，更是麻烦。疲劳加上焦躁，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抓狂，只能死守着一点残存的理性，操控着摩托车飞驰，当感觉错过了一、两个出口时，尽量克制着疑惑、自责、懊悔的情绪，告诫自己不再回味刹那所见，要专注于下一个机会。

终于的终于，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身处何地，周边都是一些创业园区似的公司招牌，大致看看方向，开始往中山广场方向沿路搜寻。

到底是大城市，都后半夜了，路上能看到少量行人。见过俩女孩走在人行道上，一人一个拉杆箱，相比之下，我的摩托车优势不要太多。

还有桔子酒店门口，出来一个姑娘，孤身一人拉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打着电话，似乎是在等网约车，我随后就进了桔子酒店，前台的回答，没房！

路上还见过一个小伙子带着俩姑娘，走在马路上。等我在一家酒店前台问房时，又与这仨不期而遇，后来在路上，又看到他们一、两次。

良宵一刻值千金呐！

经过兴业街时，农贸批发市场的商家们正在卸货，昏暗的灯光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在这城市的沉睡中，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辛苦工作。

中间也兼顾着用手机查旅店，电话也打了若干个，曾经一个连锁酒店告诉我有房间，乐得我喜不自胜，待要出发查路线时，才发现昏了头，询问的那一家在13公里外，又担心明天骑摩托车去港口路途太长，容易撞上交警，只得放弃。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已心灰意冷，甚至产生了放弃住店直接骑车奔海边看日出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想，后面还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假期并不宽裕，总要抓紧时间休息啊。

继续查酒店。

终于，电话打到五五路的一家四星酒店，说有房，二话不说，立马赶过去。

毕竟四星档次高一些，客房不易满，598元的单人间。大堂经理很尽职地帮我谋划了一个位置停放摩托车。还在摄像头的下面，再回身办入住手续时，又来了一对男女也入住，女孩远远地站着，男孩过来办手续。前台一边办理一边告诉我们自助早餐的时间段，男孩很不耐烦，连说不吃早饭，不用餐券，看样子急着拿房卡走人。

我可是要吃早饭的。

进到房间，已经凌晨5:00了，赶紧睡吧。




洗澡了吗？

好像没洗，我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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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houstons FROM 223.7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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