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欄：永遠的鬥士 Alonzo Mourning
作者：bias 於 12/08/2003 發表
六呎十吋、260 磅的「Zo」Alonzo Mourning，嚴格說來並不是最標準的中鋒身材。除了在
禁區低位與對手硬碰硬的強力灌籃之外，跳投手感和射程都不算穩定，而作為中鋒在低位
破解包夾的傳球視野和在高位的策應分球能力也都未臻上乘水準。然而在這種種未達完美
的遺憾之下，Zo 卻仍然成為九零年代最具代表性的五大中鋒之一，和 Hakeem Olajuwon、
Patrick Ewing、David Robinson、Shaquille O'Neal 鼎足而立，火爆剽悍的程度尤其可
排在五人之首，幾乎都是靠其不屈不撓的對抗意志彌補過來的。如果說 Larry Bird 和 M
ichael Jordan 在籃球場上展現的超凡才華宛若造物主恩賜的神蹟，則 Zo 的成就證明了
天才與平凡之間的差距是可能憑藉頑強的鬥志而拉近並消弭無蹤的。
Good Morning 晨光初起
Zo 的親生父母在他十歲的時候分居，兩年後正式離婚，而年紀尚小的Zo並沒有跟父母任何
一方繼續生活，由家族友人 Fanny Threat 撫養長大。養母 Threat 是個充滿愛心的退休
老師，自己有兩個親生子女，但包括 Zo 在內總共撫育過 49 個缺乏父母親情照顧的孩子
。Zo 從 Threat 身上學到了「分享」的精神，也造就了 Zo 事業有成之後對於兒童福利方
面公益活動總是不遺餘力的無私奉獻性格。
Zo 剛上初中時已經有六呎四吋高，走在校園裡不要說同齡的同學了，連老師校長都得抬著
頭跟 Zo 講話，而當時大多數的人總是對 Zo 說：「你長這麼高，應該去打籃球。」然而
Zo 當時在籃球隊裡反而因為球技跟身高不成正比而成為被嘲笑的對象。即使沒有太多上
場的機會，不服輸的 Zo 卻總是很認真地把握每個機會認真練球，養母看 Zo 對「想要把
球打好」這麼執著，便幫他報名了籃球夏令營。當 Zo 15 歲升上高中時已經長到六呎九吋
，這回已經輪到全州最高等的五星籃球夏令營（Five Star Basketball Camp）主動來邀請
Zo 參加，除了《運動畫報（Sports Illustrated）》評選 Zo 為維吉尼亞州最優秀的高
中生球員之外，1988 年時 Zo 並成為美國奧運培訓隊裡唯一的高中生球員。
在 Zo 以平均每場 20 分 10 籃板左右的優異表現為母校奪下高中盃的州冠軍之後，Zo 選
擇了由「湯茶房」John Thompson 教練領導的 Georgetown 大學展開他的 NCAA 生涯。Th
ompson 正是 1998 年奧運代表隊的領隊總教練。Thompson 教練素以對長人的培育著稱，
在 Zo 之前已經帶出過 Ewing 和非洲大掃把 Dikembe Mutombo 兩個七呎中鋒。六呎十吋
的 Zo 在學長 Mutombo 七呎二吋身高之下被迫改打大前鋒，直到 1991 年 Mutombo 畢業
加入丹佛金塊隊，Zo 才再度回到他最擅長的中鋒位置與 LSU 的巨無霸中鋒 Shaq 互相對
抗。Zo 在大學兩度拿下 NCAA 火鍋王，大四時以平均 21.3 分 10.7 籃板加上 5.0 阻攻
的恐怖績效成為所屬 Big East 聯盟史上第一位在同一年內囊括年度最佳球員、年度最佳
防守球員及季後賽 MVP 的球員。
死敵 Shaq 果然在這一年棄學，以堂堂選秀狀元之姿入主 1992 年選秀會，被奧蘭多魔術
隊網羅。而唸到大四畢業的 Zo 則尾隨其後，以第二順位加入另一支新興球隊夏洛特黃蜂
隊。黃蜂隊在 Zo 加入的前一年才以狀元籤選了 Zo 在大學時代的另一個死對頭 -- 來自
UNLV 大學、綽號「老祖母（Grandma）」「LJ」的大前鋒 Larry Johnson。LJ 和 Zo 雖
然不是身高傲人的禁區組合，但兩人憑著一身結實的橫肉和靈敏的運動神經卻能夠雙雙拿
下平均 20 分 10 籃板以上的績效，再加上 Zo 的火鍋店仍然生意好得驚人，馬上聯手帶
領這支成軍才第五年的年輕球隊首次打進季後賽並一舉挺進第二輪。
即使成為最值得期待的強力鋒線組合，但 Zo 和 LJ 之間的相處總是處於劍拔弩張的緊張
狀態之中，一如過往在 Georgetown 大學時代跟 UNLV 對抗般地充滿火藥味。這兩人不但
在球場上不甘讓對方穩坐上隊中老大地位，在場下也從吃穿玩樂的出手派頭到對球迷或異
性的吸引力等項目無一不拿來互相較勁。身為 1991-92 球季年度最佳新秀的 LJ 曾經在黃
蜂隊的更衣室對著菜鳥年的 Zo 拿出最佳新秀的紀念皮衣招搖炫耀：「嘿！老弟，如果你
認真點打球，說不定也有機會弄到一件夾克來穿穿喲。」當時更衣室所有黃蜂球員都莞爾
一笑，只有 Zo 鐵青著臉，從此跟 LJ 結下更深的樑子。
Glorious Afternoon 日正當中
雖然年度最佳新秀獎果然讓 Shaq 給抱走，但 Zo 還是以第二高票入選年度新秀第一隊。
魔術隊雖然擁有新人王，但 Zo 卻幫助黃蜂隊成為當時四支擴增球隊最快打入季後賽的大
功臣，不但如此，正是因為 Zo 在第四戰槍響前的致命一擊，讓黃蜂得以擊敗波士頓塞爾
提克隊，挺進第二輪面對有大學學長兼摯友尤恩坐鎮的紐約尼克隊才敗下陣來。從邁入 N
BA 的第二個球季起，Zo 便成為每年明星週的常客。1994 年暑假，Zo 並加入世錦賽國家
代表隊並抱回金盃。
1995-96 球季結束的時候，Zo 已經是全聯盟最優秀的年輕明星中鋒之一。在「惡名昭彰」
的天王經紀人 David Falk 高明的交際手腕之下，表明不願和黃蜂延長合約的 Zo 被打包
交易到甫由 Pat Riley 入主的邁阿密熱火隊，該年新秀約到期後也順利簽下一張高達七年
一億一千兩百萬的天價新合約（這也讓留在黃蜂的 LJ 對 Zo 選擇琵琶別抱更是恨之入骨
），搭配著後衛 Tim Hardaway 為熱火打出一番新氣象，可惜季後賽第一輪便遇上有 Jor
dan 復出的芝加哥公牛隊，落得一個三連敗鎩羽而歸。次年 Riley 再大動交易，換來籃板
前鋒 P.J. Brown、「怪獸」Jamal Mashburn 與雷霆射手 Dan Majerle 等，在接下來的連
續三個球季裡熱火隊的例行賽戰績都排名聯盟之首，季後賽面對舊恨新仇尼克溜馬屢屢爆
出衝突火花，Zo、P.J. 都曾因打架被禁賽而讓熱火苦嚐出局命運。
除了結果始終和總冠軍無緣的遺憾之外，Riley 離開尼克來到熱火之後的種種作為儼然已
經成為從篳路藍縷到金碧輝煌打造一支季後賽強權球隊的最佳典範之一。為此成就貢獻良
多的 Zo 其個人表現也可說是在熱火的時光裡到達生涯的最顛峰階段，幾年之中連續入選
明星賽、連續兩年入選年度最佳防守球員、年度防守第一隊、防守第二隊、年度第一隊、
第二隊等眾多名單裡都看得到 Zo 的大名。2000 年的雪梨奧運，Zo 是美國夢幻四隊的當
家中鋒，再度為祖國抱回冠軍金牌。奧運期間發生的小插曲是 Zo 不惜在 36 小時之內兩
地來回奔波，特地飛回邁阿密探望剛產下小女兒的妻子再飛回雪梨直接上場比賽。
Gloomy Evening 向晚殘星
家庭事業兩得意的 Zo 意氣風發地帶著奧運金牌回到邁阿密擁抱他的妻女，卻發現自己在
奧運期間小腿的不正常腫脹原來可能源於身體長期服用施打止痛藥所導致腎臟漸漸不堪負
荷終至發生病變的前兆，而這樣的鉅變再度擾亂了 Riley 在季前才又網羅來明星後衛 Ed
die Jones 和兩大藍領工頭 Brian Grant、Anthony Mason 準備在新球季大幹一場的新計
畫。在 Zo 傳出腎臟病變可能危害職業生涯的消息之前，過去在全球的職業運動史上只有
聖安東尼奧馬刺隊的前鋒 Sean Elliott 接受自己胞兄捐贈的腎臟而後還能回到球場上繼
續職業生涯的先例。然而 Zo 的醫師團當中沒有人看好 Zo 可以回到場上繼續奮戰，並建
議 Zo 從此放棄籃球考慮進行換腎手術的可能性。Zo 開始改變飲食習慣，並採用最新的雞
尾酒式療法，拿出以往在球場上對抗 Shaquille O'Neal、Larry Johnson、Patrick Ewin
g、Marcus Camby 等禁區勁敵的鋼鐵意志，對抗新的敵人。「那（跟病魔的對抗）彷彿就
像是比跟 Shaq 在球場上放對都還艱辛萬倍的永無止盡的戰爭，歷經過那一切身心上的痛
苦與折磨之後，你幾乎會相信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題了。」這一年 Zo 雖然宣
告整季報銷，卻還是獲得球迷高票支持入選為明星賽的東區先發中鋒，這是 Zo 生涯第七
次入選明星賽，也是繼 1994 年及 1997 年受傷後第三次因故無法以健康的狀態參加明星週盛會。
2001 年 4 月 13 日，熱火在主場迎戰多倫多暴龍隊，Zo 以替補身份提前宣告復出，以為
即將到來的季後賽暖身。雖然熱火以 94：82 落敗，但是替補上陣 22 分鐘拿下 9 分 6
籃板的 Zo 贏得所有主場球迷最熱烈的掌聲和最感動的淚水。
如果故事就在那時結束，那該是多麼完美的結局。熱火在季後賽第一輪面對低順位種子黃
蜂隊卻被痛宰掃地出門，次年起縱使 Zo 回到熱火陣容當中，平均每場還能打上 32 分鐘
拿下 15 分 8 籃板 2 阻攻左右的績效，熱火卻還是進不了季後賽八強名單，而 Zo 的健
康狀況卻因為這一年的征戰而更加惡化，2002-03 球季整年都在傷兵名單當中度過。當今
年暑假跟熱火的合約期滿，自覺體能恢復不少的 Zo 選擇出走加盟連續兩年的東區盟主紐
澤西籃網隊，希望能夠一圓追逐總冠軍戒指的夢。然而事情卻不如想像中順利，根據醫師
團的說法，如果 Zo 不儘速移植健康的腎臟，又每晚進行激烈的球賽和體能訓練，很有可
能導致的腎臟衰竭併發全面敗血而有生命危險。「這兩三年來，當我有機會上場打球，我
總是把它們當成自己的生涯最後演出而全力表現，我不希望留下任何遺憾。」「然而我終
於還是要面對到這一天的來臨。我明白自己拿到冠軍戒指的機會之窗已經關上了。我很抱
歉自己讓籃網隊及 Jason Kidd 失望了，因為我們還沒達成原本預期要作好的目標。」如
果故事就停在兩年前的掌聲與淚水之中，那該是多麼完美的結局。
Great Mourning 英雄輓歌
無論是幾次惡名昭彰的大幹架名場面、或是晚近力抗腎疾陰影的堅毅表現，我們都可以在
Zo 的身上看到運動之所以能讓人熱血沸騰的一面。那是燃燒自己生命所換來的光芒與熱
力，那是最崇高的求勝意志，也將是幾十年後 Zo 仍然能夠被球迷牢記心中津津樂道推崇
敬重的最關鍵因素。
他不夠高，也缺乏細膩的技藝，除了期待隨時可能爆發打架衝突的刺激感之外，他的球隊
比賽節奏和內容可能往往都屬於最沈悶的那一種。然而只要當他站在禁區橫眉豎目死盯著
對手進攻球員，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卻幾乎始終是無人能及。病魔或許可以把籃球從
他手上奪走，也可能帶走他的生命，但他對籃球的熱情和對勝利的渴望，卻是即使在身體
最虛弱的現在都還能保持屹立不搖的龐大精神能量。因為投注了狂熱不滅的鬥魂，有他全
心參與的每一場比賽在球迷心目中都是關於籃球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故事的終曲雖然帶著遺憾，卻仍是頌讚偉大的英雄輓歌。他是 Alonzo Mourning，他是永
遠的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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