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你觉得哪国兵勇敢。

大娃说：日本，有自杀式的神风特攻队，另外打了败仗经常集体自杀。

我问他：如果一个疯子骗傻子跳楼就能成仙，那个傻子跳了，算勇敢吗？

大娃想了想，说：这个不算勇敢。

我问他：为啥不算勇敢？

大娃说：因为傻子太傻了。

我说：勇敢的前提是有清醒的现实感，明白自己行为的后果。另外，受挟裹而做出勇敢行为，也不算真正的勇敢。冲绳战役时有十万当地居民受胁迫集体自杀，我不觉得他们勇敢。

大娃想了一会儿，表示同意。

我接着说：我相信有不少勇敢的日本兵；但我也相信很多日本兵做出的所谓勇敢行为，是被“玉碎成神”的观念蛊惑而迷失了现实感，或者仅仅是因为被周围人裹挟而不得不如此。欺骗和强迫之下的“勇敢行为”，并非真正的勇敢，没有道德价值。

大娃想了一会儿，再次表示同意。

我于是回到主题说：美国兵可能没有很多像日本兵那样典型的勇敢行为，但这不代表美国兵不勇敢。相反，美国军人中不乏基于清醒现实感和高度自觉的勇敢行为，这是真正的勇敢。例如麦克拉斯基在中途岛战役时冒着油料耗尽坠海的风险，延长三分钟的空中搜索；又如杜立特轰炸队对东京的单程轰炸，这都是独立、理性的人格的勇气例证。这种勇气精神现在依然延续着，例如那个徒手攀登酋长岩的Alex Honnold，这类极限运动者在美国和西方并不少见。相反，你觉得不怕死的日本人中，这样的人却并不多。所以，只有消除时代和社会的强制力对于个人行为的干扰之后，你才能真正洞察一个人的本性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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