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第十九章结尾有这样一段描写:“孝文提着礼物来谢恩的举动证明了这样一点,小娥至死也不曾给孝文泄漏过,导致孝文一系列灾难的戏台下到砖瓦窑的风流,正是他的一个计谋或者说圈套;庆幸的是凶手为自己清除了心头隐患,再不用担心小娥向孝文漏底儿的危险了,他将安然无虞地与孝文保持一种友好的叔侄关系。”
按照《白鹿原》的设定,鹿子霖的密谋(秘密谋害孝文,最后也确实成功了)只有他和小娥知道,现在小娥已死,知道这个秘密的将只有鹿子霖一人。那么,问题来了,不在现场的本书的讲述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不仅仅是这一处,《白鹿原》中很多情节,都存在这个问题。在陈忠实笔下,这个问题似乎根本无关紧要,它就称不上个问题。如果我们读过文艺理论就知道,这个问题从19世界末就已在世界文坛引起广泛关注。这个问题可以被描述为:传统的第三人称全知叙事的缺点——叙述者对作品人物、命运、事件完全控制、任意摆布。它大大损害了作品的真实性、给人的真实感。
这既然是个文艺作品广泛存在的问题,那么就不只有《白鹿原》需要面对它,所有的文学作品都需要面对,不只是纯文学,包括通俗文学。我们看《哈利·波特》、《冰与火之歌》,对这个问题的处理都是极好的,而作为文学“顶峰上的顶峰”的《百年孤独》,对这个问题的处理可以说前无古人、绝妙至极(本青还见过不少别的处理方式)。
《白鹿原》完稿于1992年,描写的重点是辛亥GM到XZG建立前夕的关中大地。结构、句子都跟《百年孤独》有非常大的相似性,但我仍要说《白鹿原》只具《百年孤独》之皮而无《百年孤独》之骨,很大原因在于我认为它只描述事实而缺乏对这些事实背后原因的思考、缺少对写作这件事情本身的行业自省。
PS:《白鹿原》当然是一部很优秀的作品,本青只是从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来考察《白鹿原》和《百年孤独》的小小区别(嗯,在本青心里,从文艺理论的角度考察,《百年孤独》是没有bug的,《白鹿原》全靠bug运行,《白鹿原》更强大!)。别杠,杠就是你对。
发自「今日水木 on iPhone 12 Pro 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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