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时,又是一年暑假,我被丢到科尔沁草原深处一个小小的火车站附近的舅舅家,火车站小到只有一人即可运营,舅舅家邻居大约有十户余,都是铁路职工,就是在草原里突然的建了两栋铁路职工宿舍,那时候还没有电,现在那里应该荒废了,也可能回归草原面貌了,曾经的人们也都搬到通辽市去了,车站也应该撤掉了,那里就像是一道幻影,出现过又消失了,连痕迹都没有。
舅舅家一半人在铁路上各种工作,舅妈领着还未成年工作的孩子在家从事农、牧、渔、猎生产。也是一个大院子生活着一家人,家里养着牛、马、羊、猪、驴、狗、鹅,鸭、鸡、猫,像是一个动物园。到了舅舅家,发现有一只小狗,可能刚满月,或还未满月,我一去,就蹦蹦跳跳欢迎我。简直太好了,我太爱他了,简直是我的梦中情狗。八岁的男孩子,精力充沛,即将摆脱弱智状态,每天在院子里外各处发泄精力,小狗就每天跟在我脚后不超过十厘米的跑着。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必定到院子里,小狗就围着我跳跃,我似乎能听到他说,我们出去玩吧,去大草原里玩,然后我就说:好吧。
在大草原里,小狗总是很兴奋的跑在我前面,似乎说:快来快来,我们去隐藏的西瓜地。在大草原里除了我俩没有其他稍大一点的动物了,呆上一天也不会有,虽然不开口,但是人和狗之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狗狗会发现一条蛇,就会站在我前面对着蛇狂吠,告诉我小心。如果那时候有思想,就会想到这样过一辈子吧。于是那段日子里,我俩朝夕相处,谁都不理别人了,只有我们两。
美好的情感总是短暂的,就在我要离开舅舅家的前两天,还没有来的及即将离开小狗而难过。在吃完晚饭后,表哥领着我和小狗去了一个邻居家,邻居家也有个小男孩,看到小狗兴奋的丢给它一个饺子,小狗也兴奋的扑到小狗怀里.难以想象的难过。回来的路上表哥愧疚的对我说,已经在之前答应要把小狗送给他了,你也要去上学了。小狗在那个男孩怀里的样子却刻骨铭心,两天后,我走了,那两天再也没见那只小狗,虽然只有十户人家那么的地方,我想象着小狗和那小男孩嬉戏的样子。
我猜所有人包括小狗都知道事情的计划,我似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忧伤,可能从那之后明白不要太喜欢别人,也不要别人太喜欢自己。但是实在不能明白,小狗是如何在转瞬之间投入了别人的怀抱,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在那一瞬间,我就永远失去了它。
可是在一想想,过两天我也要离开他,人生不过是萍水相逢。
再回想起来,倒是舅舅家的猫活得通透,经常自己外出,在草原上一跑就是十天半月的,然后回来吃食,睡觉,休息好了再跑出去,没人知道它出去做了什么。十年后我再去舅舅家,那只猫还在,但是老的很了,已经不往外面跑了,每天陪个九十多岁老太太晒太阳。
【 在 FaIrWaY 的大作中提到: 】
: 回想起来,前半生大概有三四次和狗结交,第一次是大概三四岁的时候,为什么是三四岁呢,因为记得那时候不比狗高大多少。
: 大概是那时候的某年暑假,我被放置在爷爷奶奶家,是在一个大山的山坡下的一个院落里,其实那个院子里住了两户人家,一家是我爷爷奶奶家,一家是个中年夫妻,说是中年,但是比鬼版的板油要年轻很多,大概二十几岁。
: 暑假的日子其实很无聊,但是一个三四岁而且又智力低下的孩子不会感觉无聊的,每天活动范围虽然只在院子里,但会找些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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