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仍然怕。
【 在 JJSF 的大作中提到: 】
刚刚那篇有个版友调侃说,可以灌好几篇水的内容,却要写在一个贴里,很有趣。可能,我能灌水的牢骚比较多,不怕。
春节回家去扫墓,有很多亲人还不是住在公墓的,整个小山头都是坟头。正月初一,难得已经出嫁的妹妹今年也赶上了跟我们一起去扫墓,心情很不错。老爸在前面带路,这个山头上住的都是以前同一个村里的人,虽然他们的下一辈我大多不认识,但老爸是基本认识的,他们遇到了就会互道一声新年好。穿行在坟头里,我竟觉得很是亲切,真有一种春节来给已逝的亲人,也包括同村人串门的感觉。
读小学的时候,正赶上录像带和碟片先后流行起来的时候,那时候一条街的人每天晚上都围到我家来看电影,所以我在不知不觉间看了好多好多鬼片,有香港搞笑路线的,也有真正恐怖的。所以,我从小就特别特别怕鬼。以前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我家2楼洗手间里,吊死一个老奶奶,穿着老式衣裳,盘着发髻的那种,吊死在皮水管上。大概有两三年都是这样,至少梦见过十多次吧,半夜吓醒也有三四次。
记得印象很深的有2次,1次是战战兢兢起来跑去爸妈房里跟他们一起睡;还有一次,那段时间爸妈做生意常不在家,我起来跑去隔壁伯伯家,让大伯母来陪我睡。每一次都是,已经吓得不行,还要在黑夜里壮着胆子去求救援。
之前我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做这个梦的。也不太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鬼的。我一直认为是,长大了有意识地拒绝看一切鬼片之后。今年去扫墓,跟爸爸聊起来,忽然意识到,也许是,在我非常熟悉的亲人离世之后。
爷爷走的时候,我那时候可能是6年级或者初一。记得很清楚,放假了我们闹着要妈妈带我们去镇上玩,结果第二天天一亮,奶奶来了,说爷爷没了。爷爷夜里就很难受,要让奶奶去喊孩子,但因为之前有过一次,后来没事,所以这次奶奶一直跟爷爷说,等天亮了再去叫。记不太清楚当时住得离爷爷最近得伯伯在不在身边,我爸是没在。停柩7天,大家要轮流守夜。轮到我守夜那天,有一阵子一起的大人不知出去做什么事情了,只有我守在停着水晶棺的“堂前”。爷爷家的祖屋里,灯很昏暗,水晶棺前点着两只高高的蜡烛。我以为我会很怕,然而并没有。
还有就是,外公走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工作好多年了。外公是脑瘤,70多岁的年纪,舅舅他们还是决定开刀,后来术后并发症走的。从外地赶回来直接到了外公棺前,很想哭又怕再次惹得外婆和妈妈伤心,拼命忍住。外公这病,我知道开头,不知道结尾。有一次回家,外公说最近耳朵经常听不清,那时候都觉得人老了是正常情况,没有太在意。我带外公去镇上配了助听器,他自己骑着他的电动三轮,我坐在后面的车斗里,很是一副爷孙乐的画面。重新能听到之后,外公也开心得不行。——后来知道是脑瘤压迫了听力神经导致的。守在外公的棺边,看着他的面庞,我总觉得外公在眨眼。我把妈妈拉过来,说我看到外公在眨眼睛,妈妈说,傻子,是水晶棺光线的缘故。晚上守夜,何谈害怕不害怕,真的希望外公可以马上坐起来,而且是坚定地觉得外公有可能就醒了,我就守在那里,万一他睁开眼睛了呢,万一他坐起来了呢,我要好好守着。
好像从那以后,我就不怕鬼了。后来又看了寻梦环游记,更不怕了。真的觉得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空间生活。所以,尽量每年都去扫墓,跟着爸爸去每一个他还记得路的坟头扫墓,我也开始在心里默默记炉石怎么走的,在哪个路口拐弯,他们的大门口有什么样的标识。只要我们记得他们,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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