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称长平之役,秦坑赵降兵四十万,或以为四十万数有所夸大,赵军不当多至如此。其实细读史文,可知四十万降兵中颇多上党韩人。
史记白起列传中,白起自释坑降之因曰:"前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可知坑降原因有二,一为"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二为"赵卒反覆"。则降兵中多有上党之韩人明矣。史记赵世家孝成王四年(前262年)云:
後三日,韩氏上党守冯亭使者至,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於秦。其吏民皆安为赵,不欲为秦。有城市邑十七,原再拜入之赵,财王所以赐吏民。"王大喜,……乃令赵胜受地,告冯亭曰:"敝国使者臣胜,敝国君使胜致命,以万户都三封太守,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
战国策赵策一秦王谓公子他章略同,冯亭之前又记有靳[黄重]事:
韩恐,使阳城君入谢于秦,请效上党之地以为和。令韩阳告上党之守靳[黄重]曰:"秦起二军以临韩,韩不能有。今王令韩兴兵以上党入和于秦,使阳言之太守,太守其效之。"靳[黄重]曰:"人有言:'挈瓶之知,不失守器。'王则有令,而臣太守,虽王与子,亦其猜焉。臣请悉发守以应秦,若不能卒,则死之。"韩阳趋以报王,王曰:"吾始已诺于应侯矣,今不与,是欺之也。"乃使冯亭代靳[黄重]。
靳[黄重]欲"悉发守以应秦",赵受冯亭降后又采取"以万户都三封太守,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等措施,盖欲彻底动员上党军民以与秦相敌也。"吏民能相安",战国策作"民能相集者,赐家六金。"相集者,即集结成军以战也。此后至前260年,上党郡破,军民皆撤至长平,与赵军同为秦所围,故四十万降兵中此上党之韩人必多。
韩之上党为晋国故地,"有城市之邑十七",其中端氏(今山西沁水东)、屯留(今山西屯留南)曾为晋国社稷所寄,其民多为晋国遗民,叔虞胤裔,受故晋文化所久染,因此抗秦意志异常坚决,此或即为白起坑降主因之一。
又所谓"赵卒反覆",当有所指,我以为指此前秦曾为赵所欺骗之事,或即赵策三秦攻赵蔺离石祁拔章所记之事,见拙贴:秦攻赵蔺离石祁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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