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我想很难找到一个比谢阁兰Victor Segalen(1878年至1919年)更合适的证人了。作为一位成就极高的汉学家和考古学家,他在中华帝国的末期花了几年时间在中国,并两次带领考古探险队进入内陆偏远省份。在他的散文诗Aux Dix mille années (1912年)当中,谢阁兰令人难忘地总结了中国对于“过去”的态度,和其中最根本的悖论。(事实上,我的整篇文章都是由这首诗启发,而我在这里试图做的不过是添加一些评论而已。)
关于这点,我们必须感叹中国——以及人类——文物所遭受的严重损失。但同时,我们也可以猜测,是否中国在历史上显现出的用之不竭的创造力也与其定期的清空有关?是否这不断的清空防止了中国文化被之前的成就所堵塞、占据、并压垮。像人一样,一个文明在创造力方面也需要懂得遗忘和放弃。太多的回忆可能妨碍知识和精神上的创新。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曾经描绘过一个无法忘记任何事情的男人。他的大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删除减去,也不再具有其它想象和思考的空间。思考的过程即是遗弃、忘记的过程,而万无一失的记忆实际上是一种诅咒。
直到这篇文章即将送去印刷时,我才过晚地看到了美国汉学家牟復禮(F.W.MOTE)精彩的文章“中国千年城市史:苏州城中的形态、时间与空间”(“A Millenium of Chinese Urban History: Form, Time and Space Concepts in Soochow”,Rice University Studies 59.4 (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