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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mth.edu.cn/pc/pccon.php?id=110&nid=41109&s=all 犬戎·义渠·休屠金人——古祆教入华史迹钩沉之一
岑仲勉先生在《三伏日纪始》中提出,“伏”在汉语中本义为“隐藏、潜伏”,但“三伏”的“伏”却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令人费解;他注意到祆教经文中有apaos^a一词,表示“干燥”之妖,为水神Tis^trya的敌人,可能正为“三伏”之“伏”的来源。原来华夏上古初行三伏之时【古人一致认为该风俗最早从秦国开始】,有用狗来驱灾避邪的仪式(“以狗御蛊”),后人无法理解,遂作出各种牵强附会的解释;现在置于祆教的背景下,就明瞭多了——狗正是祆教的圣物,能消去人身上的不洁之物。进一步而论,我以为,当初之所以用“伏”字来称呼apaos^a,除了发音上接近外(“伏”古音近biuk《paos《apaos^a),“伏”字“从人从犬”,在形义上也较好地符合了“以狗御蛊”的风俗,因此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音形义都很贴切的外来词翻译。
在另一篇力作《春秋战国时期关西的拜火教》中,岑氏详细讨论了《史记》中秦始皇“禁不得祠明星出西方”一句中的“不得”更可能是一个专有名词,而不是和前面的“禁”连在一起作成语用,而“不得”呢,可能是“吠陀”或“浮屠”,但联系当时中西交通及秦国的西戎背景,则其更可能是指代祆教的火教经Avesta,足证当时祆教的一支已流行秦国地域,但由于其传统与中原诸夏各国差异太大,所以才会出现秦统一之后的禁令。说到当时和秦国交通的西戎,就不得不注意到义渠,岑氏提出【见前文】,“义渠”的语原很可能正是印度-雅利安语中表示“火”的词(Agni)。那么,由于义渠行火葬,与伊朗正宗的拜火教行天葬有异,因此义渠很可能信奉的是一种导源于古印欧原始共同宗教且又不同于中西部雅利安人祆教的宗教,不妨称之为“古祆教”。此一论点,除了名称之外,尚有其他证据。义渠的前身之一,是活跃于西周的犬戎,关于犬戎的宗教我们虽不得而知,但可以指出的是,犬戎名称中的“犬”字大有来历:在被揭示出可能具有同源关系的汉语和印欧语的词汇中,“犬/*canis”的争议极小,联系到犬在祆教中的神圣地位,以及《诗经》中即已出现的可能与同犬戎交流有关的源自祆教仪式的“庭燎”,可以说犬戎有古祆教背景的嫌疑就是不能轻易排除的了。说到这个“犬”,还有一句在论证先秦中西交通时常常被引用的句子,出自苏厉给赵惠文王的信中【《史记·赵世家》】:“(秦)逾句注,斩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于燕,代马胡犬不东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宝者亦非王有已”,其中作为赵国“三宝”之一的“胡犬”一词,也暗示了犬在胡人之中的地位【当时匈奴尚在萌芽之中,“胡”应指中原西北雅利安-吐火罗系统的诸游牧部落,也可称之为“前匈奴人”;实则赵人也大有“胡”气】。
再来看义渠的后世——休屠【参见拙文:《吐火罗部落与匈奴的起源》及《乌桓与屠各》】,这是匈奴中一个地位特殊的部落,甚至可以说就是主持匈奴祭祀的部落,因为祭天金人正是在休屠王的手中,而从新疆出土的战国时期塞人祆教祭器来看,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很可能也属于古祆教的祭器。休屠金人入汉后,武帝将其供奉在甘泉宫,而那里正是先前义渠和匈奴之地,当本为古祆教之祭祀中心。之前秦始皇曾铸十二金人,极其高大,“皆夷狄服”,而其模特来源于临洮,也接近义渠-休屠一带,应当也与休屠金人属同类的古祆教祭器。匈奴中信奉古祆教的除了休屠-屠各之外,像羯胡和卢水胡等部落显然也算,而它们的共同之处是都和原先的西胡霸主——月氏有密切的关系,在月氏、大夏等吐火罗系统的古族也信奉古祆教的假设之下,再去看待它们的西迁、它们同后来的粟特等中部雅利安人的完美融合,似乎就会有很多新的不无有益的认识。尚需提出一点:汉魏之后“乱华”的“胡羯”部落,如屠各、羯人等,原来都含古祆教背景【慕容虽然是鲜卑,但也不能排除与古祆教有染之嫌疑】,如此看来,作为“胡羯乱华”终结者的拓跋部落一定保有某些对抗古祆教之因素,始能在动乱中脱颖而出,统一北方,并竭力打压胡羯和东部鲜卑;直到北魏中期之后,随着“胡天”祭祀的重现,以及六镇乱后羯人得势进而导致高齐对西胡化的倾心,古祆教似乎又开始了复兴。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昭武九姓-粟特人从西北大举来华,“胡化”与“汉化”又一次激烈交锋,其中涌现出的新一代祆教首领安禄山,便发起了又一次的“胡羯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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