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得,“牛李党争”这个说法真是冤枉牛僧孺和李德裕了
说冤枉了牛僧孺,是因为所谓“牛党”实际上应是“李党”,不过这个“李”指的是李宗闵
李宗闵虽是科举出身,但从未恪守过夫子“君子不党”的古训,相反,他本人倒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派阀,牛李党争很大程度上是被他搞起来的。之所以说“牛李”,我估计可能是因为“李李”不好听:P
白寿彝《中国通史》对于牛李党争的起因,记述如下:
————————
元和三年(808),唐宪宗策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举人,牛僧孺与李宗闵等人“皆指陈时政之失,无所避”。主考官吏部侍郎杨於陵、吏部员外郎韦贯之欣赏他们的骨骾正直,不避宰相,遂署为上第。时李吉甫为宰相,憎恶牛僧孺等人抨击时政,向宪宗哭诉此事,于是诸考官被贬,牛僧孺等人的官职也久久不得迁转,“各从辟于藩府”。
这元和三年的对策案,史书记载有歧异。有人认为,牛僧孺的策文内容一为“数强臣不奉法”,二是“忧天子炽于武功”,他所竭力抨击的并非李吉甫,而是宦官与桀骜不驯的藩臣。但李吉甫时以宰相当国,打击时政自然不能与他无涉。牛、李长期不得迁转,也必然会对李吉甫耿耿于怀,由此而导致了对李吉甫及其子李德裕历时多年的激烈党争。
————————
但是相对于牛僧孺,李宗闵更非一盏省油的灯,他通过结交宦官这种为多数士大夫所不齿的途径,抢先于太和三年(829年)做了宰相,并数次排挤李德裕,使他由兵部尚书出为义成节度使,后来又迁为西川节度使。与此同时,李宗闵又向文宗竭力援引自己的老搭档牛僧孺入朝为相,控制了中央政令
李宗闵热衷于党同伐异,其狂热程度时人中无出其右者。许多时候他做事是只看派系私交而不问人品才学的,牛党重要人物杨虞卿、杨汝士、杨汉公(号“三杨”,明朝杨荣、杨溥、杨士奇三位大学士也号称“三杨”)都由李宗闵一手提拔。李宗闵之侄李仲言(后改名李训,此人在“甘露之变”中与郑注合谋,结果失败被诛),是一个“多智计”之人,他帮着自己的伯父出了不少主意打击持不同政见者
832年,李德裕终于等上宰相之位,尽管李、牛二人万般无奈,但党争中的代表人物还是在朝堂之上发生直接碰撞。牛僧孺因为处理831年吐蕃维州守将投诚之事不当(牛僧孺不是整人行家,难得由他来报复了李德裕一次,结果立即就被对手抓住了把柄,搞得自己以后很被动。这又更加证明李宗闵才是真正的党魁,他的道行要高深得多),加之又害怕对藩镇用兵,于当年十二月自请罢相,出镇外藩,于是更多的时候党争变成了二李的交锋
然而文宗要诛宦官,二李都认为时机不宜,结果同时被罢相出京。后“甘露之变”发,大宦官仇士良对于在朝官员大肆诛杀,牛李两党的代表人物由于多不在朝,反而逃过一劫
说冤枉了李德裕,是因为李德裕自己从来就对拉帮结派之事深恶痛绝,安在他头上的“李党”之衔,以及聚集在他旗下的众多官吏,多是以政见相合,且组织凝聚力也没有在李宗闵刻意为之下的牛党强烈(李党常出“叛徒”,但牛党几乎没有),根本不是李德裕主动去搞派系的,他这个“党魁”做得既非自觉,又非自愿。当唐武宗要惩办杨虞卿的时候,李德裕还极力为杨说好话,使杨逃过一难(虽然杨并不知道这事)
当李党失势以后,其后代相较于牛党也过得更为落魄,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像牛党那样有强烈的组织纽带,很大程度上只是李德裕一人在撑着,所以李德裕一倒,他们也跟着倒霉,连有效的互助都组织不起来。后来,李党重要人物郑亚之子、官至僖宗朝宰相的郑畋还为这事发过牢骚,说自己18岁就中了进士,结果被排挤打压了三十年:)
--
修改:sprince FROM 211.71.208.*
FROM 211.7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