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
王婧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贾斯时的情景。那时的贾斯穿的衣服很不合身,偏大,在学校图书馆的工地上干活。学校的图书馆正在搞翻新,阅览室的部分已经施工完毕,外墙还有些地方没有完工。于是就先开了个侧门,用木板围起临时通道,让学生们可以去图书馆看书。王婧这时已经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了,工作算是找到了,就差签三方协议;毕业论文也差不多做完了,所以迎来了最为自由自在的一段时光。初春寒意还未消退,但阳光已经足够温暖了。就在这温暖的阳光下,王婧不经意间抬头看向正在粉刷外墙的工人,看到了一张非常让她沉醉的脸庞。阳光从贾斯的背后打过来,仿佛他周身都散发着光芒。在此时他也鬼使神差的向下看,正好与王婧四目相对。
一次偶然相遇,并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但不久后的一天,王婧在图书馆里面再次碰到了贾斯。贾斯正在看航天相关的书籍,这个举动成功的引起了刘婧的关注。她被好奇心驱使着主动上前打招呼,两人就这样相识了。随着交流的深入,她逐渐发现贾斯并不是个工地上的小工这么简单,他的知识堪称渊博,尤其是在航天方面简直可说是专家。但他却没上过大学,这些东西据他说都是自学的。王婧起初觉得贾斯在逗她玩,他也是该校的学生,只是家里条件差一些,所以才需要打工。后来才发现,对于学校里面的事情,贾斯都显得很陌生,比如高中会考对于贾斯来说就是一件似乎闻所未闻的事情。这对于大学生来说显然不正常。但仅仅靠自学就能学到可以和大学生在某些专业问题上谈笑风生,这件事就更加不正常了。
说不上是不是这个原因对刘婧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最终两个人开始谈恋爱了。
贾斯开始慌张,是从王婧告诉他怀孕了开始的。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在没有人监视,或者说关注的地方,简简单单的生活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他试图联系黑石研究组,毫无意外的连保安那关都过不去。而他熟识的那些人,目前可能还没有进入项目组。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他运气比较好,遇到了一个愿意带他的师傅。师傅之前在家乡得罪了恶霸,最后心一横把恶霸打残废了,就一个人跑出来了。既然是逃亡,所以原有的身份肯定是用不了了,师傅找路子重新办了户口\身份证,还在这边找到了老婆。也因为这样的经历,贾知听从了师傅的建议,改了名字,所以身份证上写的是贾斯。师傅说,zhi\chi\shi,你就叫贾斯吧。贾知没有去计较卷舌翘舌的分别,反正也都一样。
等到后来他又想去找父亲。可是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他按照儿时的记忆去找出租房里的父母,但是出租房长的都差不多,他不知道那一个才是。他跟着师傅干活,直到遇见王婧,才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他说不出来王婧那些地方吸引他,可能是名字中有个和母亲一样的字。
此后的剧情和那些年轻的恋人没有什么区别。贾斯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他只有一个人,什么决定自己拿主意就好了。但是王婧那边,她的父亲不同意她找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孤儿。为此两个人吵得很厉害,王婧也是个暴脾气,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和贾斯租了个房子,就不和家里来往了。
两个人工资都不高,但维持生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两个人过上了一段无忧无虑的,蜜月似的生活。他们畅想着未来,以后要如何。贾斯明白的知道未来的大致方向,所以对靠本事挣钱这件事胸有成竹。他已经想好不再回去,而是在这个时代和王婧好好过一辈子了。
但是王婧怀孕这件事让他感觉到措手不及。他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父亲,现在突然就要承担起父亲的角色,他慌张得不得了。他怕到想要逃开。但最终还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照顾王婧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他想到要多挣些钱,让王婧过得好一些。
在做这些事情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先办了结婚证再说。不知道是办公人员发现了贾斯的身份证有异常,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办公人员说贾斯需要去街道开证明,证明自己是未婚才可以。这件事情把贾斯难住了。他既不能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讲给王婧听,现在时机不成熟,王婧也不会相信。他也没法顺利找到户口本上的街道地址去开好证明。他户口本上的地址是广东省番禺市,他连粤语都不会说,怎么可能让别人相信户口是真的?
最后他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去广东走一趟。希望能在那边找到门路,解决他的问题。
他和王婧告别之后,一个人踏上了去广东的路。他打算趁此机会买一批手机回来售卖,应该赚个路费不成问题。到达广州后不久,他染上了感冒。起初只是轻微的咳嗽,后来发展为肺炎。但在电话里面他并没有和王婧说这些,因为王婧更加担心的是没有暂住证的贾斯,会不会和孙志刚一样。他在电话里安慰王婧,尽量控制自己的咳嗽,不想让她担心。
快要结束通话的时候,王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对贾斯说,母亲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父亲,结果父亲大发雷霆,要和她断绝关系。她就去派出所改了名字,以后就跟母亲姓了。贾斯听到这里,感觉很内疚。如果自己能够做得更好一点,能得到她父母的认可,那该多好啊。
可是,贾斯总在想,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最终想起来,王婧的妈妈姓刘的时候,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没想到印象中苍老的妈妈竟然也如此年轻过,以至于根本没有认出来。俄狄浦斯,俄狄浦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想说话却因为憋气而说不出口。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他从哪里来,同时也意识到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想把这些事告诉别人,但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产房内,一个男孩降生了。虚弱的产妇欣慰的看了一眼孩子,心里想:你要像父亲那样博闻强识无所不知就好了。就起名叫贾知吧。
积石堂内的黑石这时有那么非常短暂的一瞬消失了,而后重新出现。这时间很短,短到没有任何人知道,短到仪器也没有来得及记录下来。
<完>202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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