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融详细的讲过米歇尔陈的那个案子以后,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为什么你对这个案子这么有兴趣?”我一边穿外套准备出门,一边问。
“因为受害人和我一样姓陈。”她耸耸肩膀。
“哈?”我瞪了她一眼。
“因为两位科学家的死和米歇尔陈的死可能有什么关联。”她笑嘻嘻的说道,“比如他们的研究导致了米歇尔陈的死亡然后她的表姐妹安娜想要给她报仇之类的……”
“这纯粹是你的猜测吧,根本就没有证据……我倒是觉得米歇尔陈和两位科学家都是执着于基因编辑的叶氏集团的受害者。”
“可是前辈也没有证据呀!”陈融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
“是是,所以我们要找证据。”我说道,“话说,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回到地球生活的时候,余所长给起的,我之前只有一个代码。她说希望我能融入地球的生活…………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陈融回答。
“那为什么姓陈?”我问。
“我记得余所长说如果是C开头的姓氏,在学校里的座位会排的比较靠前,参加活动也会比较靠前,点名也会被先叫到什么的……”她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仿佛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原来她的名字起得这么随便吗?要说排到前面,姓艾不是更好么……
“她还说要是姓艾什么的就太靠前了也不太好……”陈融接着说。
好吧,还是余所长想得周到……
“前辈在这里过夜,明天直接去上班,不是更轻松吗?”
“不行……”我看着眼前一脸迷惑的人,不知该如何解释。实际上,就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非要回去不可。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齐木坐在沙发里睡着了。我轻轻走过去,俯下身来捏了捏他的脸颊,他才醒过来,看到我还吃了一惊。
“尼克……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自己的住处有什么不正常的……”齐木的脸色不太好,眼睛也红红的。
“不……我还以为你会留在陈融那里……”他低下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伸手摸他的额头,并没有感觉到额外的热度。
“没有不舒服……”他没精打采的说。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哭过了吗?难道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会急匆匆的告诉我吧!单纯的心情不好吗?难道说因为担心我今夜不会回来所以……在吃醋吗?要怎么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呢?我顺手扳过他的脸,重重的吻了上去,齐木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软绵绵的任由我把他按倒在沙发上;等到他也开始有所回应的时候,我才停下来问道:
“好些了吗?”
“唔……”齐木脸红了,“本来也没什么……”
“那要继续吗?”我笑着问。
“咕噜咕噜……”还没等他回答,就传来了肚子叫的声音。
“……”
“……”
“肚子饿了吗?”
“唔……”
“你不会是连晚饭都没吃吧?”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没吃……”
“欸?怎么回事?”我说着把他拉起来,“这样的话,出去吃点东西吧!”
“其实,”齐木拉住我的衣袖,“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嗯?”
“梦见什么了?”
“梦见……算了,不说了。”欲言又止的家伙真的很讨厌呢!
“梦见我死掉了?”
“嗯……”齐木有些吃惊我会猜到,但也没有说什么。
“别想了,梦都是反的。”我拉着他出了门,餐厅都关门了,但两个街区之外有个卖馄饨和煎饼的小铺子会营业到半夜。
“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就会反反复复做关于你的梦……”齐木漠然的任由我拉着走在冬夜里寂静的街道上,没有问我要带他去哪里,只是琐碎的讲着从前的梦境。
“梦见和美丽的少女一起拯救世界吗?”我把一整盘小笼包推到他面前,服务员又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馄饨,“来来,勇者要多吃一点,不然没气力拯救世界了。”
“你就不要调侃我了。”齐木苦笑了一下,低头吃起包子来。
等他吃完了桌上所有的食物,满足的拍了拍肚子,我拉起他走回到城市的夜色中,才发觉冬夜的冷正慢慢的侵入到骨头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安静的闪烁,白天的喧嚣也仿佛冻结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只有到了明日太阳升起之时,才能再次融化开来。我们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昏黄的街灯在路边上投下半圆形的暗影。他还在回忆梦境,而我在听他讲述他梦境里的那个有些陌生的我。
一阵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不多穿点!”齐木解下自己的围巾,在我的脖子上绕了两圈,紧紧的打了个节,又拉过我的手,放进他大衣兜里。
“我说你这么体贴,当初怎么会没女孩子喜欢呢?”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打趣他。
“不知道。”他认真的说,“不过,现在的话,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其他人都无所谓。”
我低下头,在寒风中冻得僵硬的脸在一阵阵发烫。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日常生活中琐琐碎碎的温柔和体贴,我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而且——这个人为什么连如此羞耻的话都能这么认真的讲出来啊!
“尼克,我发现你还真是总在很平常的地方害羞哎!”齐木也低头看我的脸。
“啊……你真是的……”我推开他,“不过,说正事,我今天跟陈融说米歇尔陈的那个案子时,就一直在想,应该试一试召唤高一鸣和宋明远的灵魂,或许他们自己能告诉我点什么。”
说是召唤灵魂,但我最后一次成功召唤的灵魂还是齐木南。虽然上一次向张键提议的时候被他否决了,但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第二天开会的时候,张键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么反对。
“嗯……”他双手抱在胸前,沉吟片刻,说道,“召唤灵魂对身体的负担很大,而且丹明天中午才会到。”
“说起来,我记得丹到上海工作了……”齐木说道,“自从尼克走了以后,丹自然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有驱灵能力的人数量很少,所以他应该是满世界跑的吧。”我说道。
“满世界倒是说不上,因为能召唤灵魂的人也不多见。从前是因为有你在,他才在那里和你搭档的。”齐木说道。
“总之,不要勉强,召唤不了也没什么关系。”张键说道,“反正他们都已经被消除了记忆,说不定就算召唤出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看齐木,又接着说道:
“也不是所有的亡灵都是温和的……”
“啊?”齐木张大眼睛,颇为吃惊的看着我,“不温和的会怎样?会攻击你吗?会不会有危险?”
“所以才需要丹在场,情况不对的话,也能及时处理。放心,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丹按时到了实验室,许久不见,他还是老样子,衬衫里面仍然是健壮的肌肉,胡子倒是剃干净了,脸上泛着青色。丹一边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一边说道:
“嘿,又要合作了!还是老规矩,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暗号。”
所谓的暗号就是我和丹事先约定好的,我打出特定的手势,或说出某个特定的词语,丹就会立即将召唤出来的灵魂驱散。丹和我约定的暗语是“a dream within a dream”,出自埃德加·爱伦·坡的一首诗,那句话是这样说的:All that we see or seem is but a dream within a dream。这句话就算东方人看了,也会觉得很有禅意。其实从前和Hila、勇子去市中心购物的时候,总能经过爱伦·坡的故居,或许丹也是由此得到了暗语的灵感。至于手势,倒没有那么诗情画意,伸出大拇指的同时再伸出小指就可以了。
“那是在模仿电话。”
丹是那么说的,虽然我还是不太理解,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会在这种细节上颇为讲究的人。丹和我一起走进停尸间,看着眼前高度腐烂已经面目全非的高一鸣的尸体,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她的灵魂能够帮我找到真凶。
--
FROM 222.13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