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一阵莫名的空虚爬上了我的心头，挥之不去，一股烦躁闷积在胸中。
胸腔中，卡卡在晃动；背脊里，六翼在颤抖。我的确已经太久没有以战天使的面貌出现，久远得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在我和莫的对峙中，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处于下风，我的剑，我的翼，我的光辉与荣耀，碰到莫的眼神，一切都冰消云散；我从来没有在莫的面前展示过我的战天使的本相，不是不想，而是她总是让我根本没有那种战斗的冲动，只想静静的看着她，仅此而已。
也许她就是天地之间的自然之物，自在之物：她不是神仙，神仙没有她的宁静淡泊；她不是妖怪，妖怪没有她的挥洒写意。她是什么？我很困惑，阿莫卡也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在于阿莫卡总是有足够的热情去追寻，而我，对于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通常的处理方法是放在那里，等着答案自己冒出来。
阿莫卡曾经和我讨论过这种生活的态度，认定我是整个世界最懒惰的天使，而我只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呢？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从我身边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好像很疲惫。她不跟我说话，自己拿了一个苹果削了吃，那是第一次，她没有把她削的苹果分给我吃。
从那以后，我觉得她再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无忧无虑。我想这也许是我的错：我的消极，不但不利于我自己，更糟糕的是影响到了阿莫卡，让她也变得忧郁起来。还好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她又开始抢我的苹果，削苹果给我吃。
只是，我隐约的觉得她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居然也像我一样，喜欢躺在快要下雨的卷积云上，愣愣的看着天空。有时候也会莫名奇妙的消失一段时间，然后踏着西方世界的最后一缕晚霞回来。也许，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这么认为。
我的身体是懒惰，连带着我的记忆也懒惰起来，我甚至都怀疑这样下去我是否都会忘记卡卡和六翼，他们虽然是与生俱来的，但是沉睡太久，我担心有一天会永远唤醒不了他们，或者说我自己都会忘记了唤醒他们的办法。我一伸手，卡卡开始在我的手中凝结，它像水银一般在空气中延伸，又似乎是常青藤的生长一样有生命，我似乎听到它欢快的吟唱：
轻轻地洗去它的油污
小心地擦去它的灰尘
使它放出新生的光焰
在思想的深处珍存……
它生长着最后凝成了一柄发着圣光的宝剑，赤炎环绕着它，地狱恶魔、妖界众生所惧怕的烈焰在卡卡身上跳舞，放射出光辉夺目的光，虽然这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我却感受到它在我手中的复活。
六翼无声的伸展开来，轻轻鼓动，扇起周遭的气流，慢慢的把我托起，我开始挥舞着卡卡，劈着眼前的虚空，遵循着自然界最简洁迷人的曲线。卡卡再也不是一件兵器，它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在尽情挥洒着心情，很久都没有这么舒展了。阿莫卡其实已经来了，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我，她的左手上拿着一个削好了的苹果，右手端着一杯水。她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以前她都会促狭的大叫一声，看着我狼狈的把剑和六翼收起，然后恨恨的去敲她；现在的她不知道怎么学的如此沉静，她是越来越像莫了！
"你去那儿了，让你倒杯水也这么慢？"我收起卡卡和六翼，从她手中接过那杯水。
阿莫卡照例塞给我一小片苹果，自己在剩下的苹果上先咬了一大口，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我去找莫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你错了，阿莫尔！你已经告诉我了，你说的是姑苏的城墙！"
是吗，我竟然犯了这种错误，我竟然告诉了她我这次遇见莫的地方？我心中一阵毫无来由的惶恐，"那这么说你见到她了？"我心虚的问道。
"没有！唉，你这个家伙，讲了半天才露了这么一点信息，等我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她早已经不在哪儿了！我只是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又把她站立过的云裾拽了一小块回来，留做纪念。"阿莫卡定定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一样："她真的没有见到你么？你确定？"
我不确定，也许莫根本就看到了我，也许她只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而已，也许，也许她只不过只是有了那么一种直觉而已。我说过自己是一个懒惰的天使，不愿意去追寻问题的答案，倒是宁愿等着答案自己浮现出来。
这次是我和莫最接近的一次了，我甚至明确的知道她的那句"神仙？妖怪"就是对我而说的。我决定把这次和莫的会面继续跟阿莫卡讲下去，至于她想要干什么我已经不想干涉了，我至少应该恢复一点我做天使时候的样子，干一点正经的事情而不是老窝在这里发呆。
莫在问了那句话后，似乎一直期待着某种回答。我没有出声，在薄薄的彩云里面，我甚至都没有拨开遮蔽在我眼前的云絮看她一眼，一种把自己暴露出来的恐怖心理征服了我，我觉得自己很窝囊，如果我这个样子被乌托看见，他无疑会嗤笑我是个胆小鬼，而且还会煞有介事的对我做一番心理分析。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憋不住了要现身的时候，莫走了，走的彻彻底底，留下的只是云朵上两个圆润的脚印证明她的确站在那里过。一会儿的时间，云朵自己融合起来，连这两个脚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地面上，大军已经攻进了姑苏城内，城墙上的抵抗已经瓦解，而城内，除了最接近皇城的抵抗还很激烈外，城内的其他地方都已经被大军控制，剩下的只是一些不能改变战局的零星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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