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闻神迹》
我心中一直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说出来我自思既不有伤良心和良知，也不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因此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
不过这个秘密在我心中给我一种独特的优越感。在一个看似普通的世界里面实际上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周围的人没有人知道，除了我。
这种感觉也许有点像从来没有太阳的世界里面，我看到了一次太阳。非常耀眼，一闪而过，我也没有看太真切。但是给我的震撼是空前的，持久的。
至今有时候我想起自己仓皇逃串的样子还会笑出猪叫声。
这种优越感给了我胸怀，毅力和力量。 当有人瞧不起我的时候，我只是一笑而过。我会对自己说”夏虫不可语冰“。
当我碰到困难的时候我也更愿意去坚持。虽然我至今在别人眼里也许很渺小。但是我对我和我的生活比较满意。
直到昨天。我这个优越感如同玻璃吊灯掉落到了地上，砸的一地粉碎。随之而来的是失落，内疚，自责，彷徨和恐惧。
我人生第一次彻夜无眠。然而今天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故事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我高考没有考上大学。或者说没有考上我心仪的大学。
因为实际上我收到了十几份录取通知书。虽然没有一个是我填报的志愿
这些录取通知说可以说是形色不一。 打开的时候有的把学校的大门跳出了站立在我面前兀自摇晃。
有点会放一段录音或者音乐，有的还会喷出香水....
虽然不是我填报的大学，但是这个录取通知书还是给我莫大的安慰。作为我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可以触摸的实物成果，
我把它们放在我我的抽屉里面。
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我的录取通知书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我推门一看，我的3岁的小侄女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全部散落在
我的床上玩耍。 我情不自禁的喊道：“你在干什么。” 小侄女被吓得哇哇大哭。我妈跑过来指责说我至于为了这些录取通知书大声叫嚷吗。
看着侄女她倚小卖小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特别像揍她一顿。
过了几天，我爸妈和我说你要不学个开锁吧。这一定是他们最近调研的结果。我身材瘦小，不过手还是比较灵活。我妈说我很小就能把一个小汽车
拆开重新装好。 我讨厌在马路边配锁的师傅的形象。不过我更不愿意去复读。 因此我去了市里的大专技校。主攻开锁。
开锁比我想象的要高端一些。 社会上有各种各样开锁的需求。有时候是小孩被锁在屋子里面。有的是保险箱打不开了。。。 客户看见我师傅
把锁打开的哪一个刹那千言万谢的感觉让我对这个工作有了兴趣。
我确实在这个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到二年纪的时候我已经参加各种比赛获得各种奖章。但是我还没有行业资格。因此我不能独立开展工作。必须要
师傅带着。
技痒难耐。我特别想独立开展工作。 一个闷热的暑假，因为等待过几天的一个比赛，我没有回家。等待期间我在城市游荡。突然我有个想法。我何不开个门进去看看。
我不偷任何东西不就行了吗？ 这个念头让我害怕。 当时却是挥之不去。 第二天。我又在城市游荡。鬼使神差地来到一个小区，走上了一栋楼。
看着一个个门锁。我冲动难耐。
终于观察良久，我颤抖地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家里没有人地锁。它像一个紧闭少女地心灵，在我两三拨弄下，敞开了。我地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我慢慢推们进去。
慢慢观察。一个个房间小心翼翼地查看。确定没有人后我得意地在屋内来回巡视。仿佛一个猎人查看俘获地一个猎物。
这时候我听到楼梯有人走动地声音，我赶紧窜出去把门关上。 我下楼地时候迎面碰见一个少妇。我特意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她走进我刚刚进去地那个屋子，
我有种莫名地兴奋感。
自此之后，我常常一展手艺，打开一个个门锁，有的家里还有保险柜锁，我就打开保险柜，一窥他人的隐私和财富。
为了希望别人不会发现我留下的任何痕迹，也是为了更刺激兴奋，我会戴上手套，帽子，套上无痕鞋套。
我一般屏气凝神地听一会就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当然也有地时候开门进去看到有人在睡觉。也碰到一开门一对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赶紧假装门没有锁，走错门了。
随着时间地流逝，心跳地感觉越来也少。以至于有一次我都在一个家里面睡着了。直到被主人叫醒。
醒过来我说我看见门开着，进来休息一会。 可能看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或者看我比较瘦小。主人没说什么就让我走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发生，我想随着兴奋感和紧张感地消失，随之而来地是麻木和无聊，我想我也会渐渐放弃这个陋习。
那天是一个秋天，我进到一个屋子内看起了录像。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我没有办法只能钻到了床底下。
进来后沉默一会 一个年老的声音说：“没想到这个身体这么快就不中用了，两次诊断都是一样的。这几天我觉得胸口疼的慌，看来是快了。”
接着他问道：“到后面会很疼，是吗？“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应该是的。“
年老的声音：”你见过不少死亡，是吗？痛苦吗？“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有的很痛苦，但是都会结束的。“
年老的声音：”你说你一直没有死过，你活了多久了。“
年轻的声音说：”我已经记不住了。遥远的记忆已经模糊，混乱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事情在前面，那个事情后发生。“
年老的声音：”你记得比较早的事情是什么。“
年轻的声音说：”我当过几次部落长，几次巫师。后来有次不知道为什么被抓起来，用链条吊在火上烤。“
年老的声音：”然后呢。“
年轻的声音说：”然后火熄灭了。他们用箭射我，然后他们走了。 我被吊在那里，直到头发都长到腰上。
后来有一个一个女人把我解救了，那时候也没有人管，我跟着她驾着马车跑了很远。就一起生活了。
随着她渐渐变老，她对外称，我是她的侄子。 后来她老得动不了了。她让我走。并且不要暴露自己不死的身份。“
年老的声音：”你们有孩子吗。“
年轻的声音说：”有几个。“
年老的声音：”那你不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怎么没有历史记录“
年轻的声音说：”那时候还没有历史记录吧。“
年老的声音：”你认识甲骨文吗？“
年轻的声音说：”我看过，有一些认识。大多都不认识。我认识的文字可能比甲骨文更早。 你知道飞字吗？这个字是我造的。“
年老的声音：”是吗？怎么造字“
年轻的声音说：”就和画画一样。巫师之前有沟通，就流传开了。“
年老的声音：”就是你当巫师的年代早于商，是吗？“
年轻的声音说：”应该是。“
年老的声音：”那你后来有暴露过吗？“
年轻的声音说：”好多次吧，把我泡到水里，我没有死，就把我吊起来烧。绳子断了，我趴在火堆里面，等人走了我悄悄的溜走了“
年老的声音：”这个是什么年度“
年轻的声音说：”可能有汉朝的吧。后来我常常装死。这样不容易暴露。“
年老的声音：”但是你的身体没有毁坏。有人不会起疑心吗？“
年轻的声音说：”认为我的身体像石头一样。有把我”尸体“收藏起来的变态。“
年老的声音：”后来的“
年轻的声音说：”都是找机会跑掉。“
年老的声音：”怎么逃跑的。“
年轻的声音说：”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等待就行了。“
年老的声音：”那装死要装的很像很长时间才行。“
年轻的声音说：”是的。“
年老的声音：”你说你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就是让垂死地人安详地死去。你为什么这么做？“
年轻的声音说：”死亡是最美好的事情，看到别人死亡能给我安详的感觉。这是我唯一觉得还有意义地事情。不过也许以后也会觉得没有意义。“
年老的声音：”你什么都觉得没有意义吗？财色名食睡。“
年轻的声音：”这些已经都没有了。“
年老的声音说：”你杀死过那些名人。“
年轻的声音：”嗯，秦始皇，算吗？“
年老的声音说：”是吗？你为什么杀他“
年轻的声音：”我是因为长生，被他挑选到身边的。也算个秘密。后来他听说我徒手能让人毫无痛苦地死。他大概起了疑心。认为我是假的。包括长生。
要我给他试一次，如果他不死我就得死，
我怕被他囚禁。 我试图劝说他让我找个动物试试。他坚持要以身试试。没有办法。那次算是自卫吗？“
年老的声音：”还有吗？外国人“
年轻的声音：”亚历山大，算吗？“
年老的声音说：”啊，你怎么杀死他的“
年轻的声音：”他身体溃烂，让手下杀死他，大家都不愿意。我悄悄的让他安息了。“
年老的声音说：”你当时是他部下吗？那时候也是个轰动的事件吧？“
年轻的声音：”没有， 那时候他远没有现在有名。“
年老的声音说：”横扫欧亚，没有名?“
年轻的声音说：”看带多少人，影响多少人“
年老的声音：”你是说他没有那么多部队。“
没有回答。
年老的声音：”我们要开始吗？你双手一握住我我就没有感觉了。没有痛苦，身体没有异常？“
年轻的声音说：”对，我控制你的体液在脑部形成中风。“
年老的声音：”你说你被火烧没有变化，是吗？“
年轻的声音说：”我们到你家煤气灶试试吧“
我听到他们到厨房，开煤气灶。过来一会回到了客厅。
年老地说：”头发会烧坏吗？“
年轻地说：”头发会“
等了半响
年老的声音：”那开始吧，“
年轻的声音说：”你躺倒床上去吧。然后把手朝上伸出。“
他们朝我一步步过来，我听到我的心跳到了嗓子口。
年老的人躺在床上，我大气不敢出，紧紧匍匐在床底的地面上。
年轻的声音说：”你这一生有什么要忏悔的吗？“
等了半响
年老的声音：”没有“
年轻的声音说：”开始了？“
年老的声音：”谢谢你“
我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我不经一颤，踢在床腿上。床也更着晃动了一下。我感觉年轻人的腿在我面前颤抖了一下。
稍等片刻，他出去了。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我忐忑的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全身一直到头被被子盖住了。
我躲在窗户口，看到一个像许文强一样的背影从这个单元出来走远了。
然后我仓皇逃串回了我学校。
接下来几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也从此再也不敢悄悄开陌生人的房锁。
这件事情成为我的一个秘密。不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我始终觉得我声闻了神迹。
直到昨天。
我女儿地男朋友要来家做客。我站在镜子面前凑近看我地脸地时候恐怖地联想到了月球表面
沟壑纵横，还有圆形凹坑。 哎，老了。世上新人换旧人。我不由又想起那个永远年轻地身影。那是一种什么样地体验。
他比较白净，瘦高个。有点木讷。我有点讨厌他，没有怎么说话。我老婆倒是和他聊地十分开心。
他是刑侦组负责档案的。过一段时间，陈年旧案就要拿出来盘点一下。
谈到我们附件小区的三十多年前的一桩案子。说是 一个中年男子被电死在家。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电的工具。
怀疑是自杀。然后作案工具被家属收了。也怀疑是他杀，但是死者看上去非常配置。也怀疑是雷击身亡。不过当天没有雷击记录。
目前还没有定论。
”死者从头到脚都被被子盖住吗？“我突然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他问。气氛一下子有点凝固。
我女儿赶紧说：”我爸老爱看你们刑侦的节目呢，是不是有次看到了这个案件“
我接下来都没有说话。直到躺倒床上。一夜无眠。我该怎么办？
(完)
2022/01/30 方哼
后言：
”我“意识到见证不是神迹。是一次谋杀。凶手意识到床底下有人，因此将死者头给蒙住，是因为电击死亡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神态
安详。 凶手不希望床底下的人发现这一点而报警。
凶手给了死者最后一次生的机会，问了一个问题：”你这一生有什么要忏悔的吗？“，死者没有把握住。这个应该是凶手的杀人
动机
我因为神迹的破灭而失落。因为想起那次谋杀，而且凶手知道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恐惧。在选择是否报警时候感到犹豫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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