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我们照例是去团圆的。除夕那天过去,吃年夜饭,初一待一天,初二回芳村。只有一年,忘了是因为什么了,我们好像是在他父母家多住了几天,初三晚上,吃饭的时候,幼通父亲开始感慨,说菜太贵了。尤其是正月里,菜真贵啊。一样一样地指点着,询问。蒜薹多少钱,芹菜多少钱,油菜多少钱,排骨多少钱。鱼呢,鸡翅呢?问幼通母亲,这几天的开销。感叹,惊讶。啧啧有声。我埋头默默吃饭,几乎不敢抬头。也不是不敢,是不好意思。脸上烧得厉害,背上出汗了。偷眼看幼通,见他也是埋头吃饭,也不怎么夹菜。孩子倒是什么都不管,在小床上,笑得咯咯的。幼通的父亲还在滔滔不绝。窗外,有鞭炮的噼啪声传来,喜庆,清脆,连绵不绝。这是欢乐的人世。然而,欢乐却是别人的。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坐在节庆的餐桌前,各怀心事。明天,无论如何是要离开了。回到我们的小家。那个小家,虽然简陋,却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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