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周读完了The Fall of Gondolin，跟大家分享一下心得。

首先，为不熟悉精灵宝钻的版友着想，简单介绍下故事梗概。
故事发生在《指环王》、《霍比特人》之前很多年，主角是Elrond的爷爷Tuor。
当时索伦Sauron还只是大Boss魔王Melkor的手下将领。
邪恶势力当时毁灭了一个又一个精灵王国，藏在深山的Gondolin是仅存硕果之一。
Tuor在海神Ulmo的指引下找到了Gondolin，虽然没能说服国王出关降魔，
但是抱得王女Idril归，生了Elrond的爸爸Earendel(Earendil)。
最后Melkor终于发现了Gondolin的所在，与叛徒Maeglin里应外合，
造出一堆恶龙翻山，带着大批兽人和炎魔毁灭了Gondolin。
Gondolin的国王和很多英雄虽然杀伤了大量的敌人，包括龙和炎魔，
但终于城破身灭。Tuor杀死叛徒Maeglin，救出Idril和Earendel，
带领几百个精灵通过Idril提前吩咐准备的密道逃出生天，
历经千难万苦南行抵达大河Sirion河口。

大家不要误以为这是托尔金在写作《霍比特人》和《指环王》之后增写的故事，
实际上Tuor和Gondolin的故事是托尔金最早动笔撰写的精灵故事之一，
最早下笔大约在1916年、1917年，托尔金因病离开一战战场前后。
而《霍比特人》其实是1937年首版的，指环王要到1954年了。

Tuor的故事实际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精灵宝钻传奇，至少比那倒霉运的Turin
要讨喜，虽然Turin的故事可能更多是青年托尔金走心的写照。

言归正传，这次买来The Fall of Gondolin单行本，
我得以更多的了解这个故事的细节，虽然这个故事从未写完，
最完整的版本是1951年写的，与指环王基本同时，当时托尔金想把精灵宝钻和
指环王一起出版，合称为宝钻与魔戒之传奇（钻戒传奇？）。
但是未完成的精灵宝钻当时已经60万字，而且文字比较古朴晦涩，当年出版纸张昂贵，
所以出版商内心是拒绝的，要求先出指环王，而且还是嫌太长，要求拆成三本，
所以Fellowship of the Rings，Two Towers，Return of the King
这三本的标题完全是后取的，托尔金自己完全反对拆成三本出版，但是没辙。

我们可能以为指环王的出版应该是很振奋的一件事，但对托尔金来说是个打击，
就像是自己倾注心血的作品被人劈开展示，想想断臂的维纳斯被劈成两半....
小托说，这事对托老打击很大，再加上大学和家事的重压，令他心情低沉，
很多故事线都停更，许多永远也没有再被捡起，包括The Fall of Gondolin，
1951年只写到Tuor历尽千辛万苦找到Gondolin就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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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观摩托老如何编织神话故事

这里聊一下The Fall of Gondolin里关于名字的几个问题

首先主角Tuor以前不叫Tuor，叫Turlin，似乎最开始还叫过Turgon，都是很早期的改动。
Turlin应该是Tur强壮+lin歌唱，确实早期版本的故事里强调主角随身带琴，爱唱歌。
Turgon也就是Gondolin王的名字，如此重要的两个角色为什么要串名字，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后来版本的故事中提到，Tuor一听到Turgon这个名字就心中莫名悸动，
咱可以开玩笑说是听到了自己前世（上个版本）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最终改成Tuor这个名字，而且据此要追溯出父亲Huor，这几个词的词源我就不太清楚了。
Tuor一度还写作Tur（u加上标），这个意思我也搞不太明白。

在最初版本的故事里，只提到主角得到几个Gnomes的向导，Gnomes就是Noldol的异称，
托尔金解释说Gnomes的意思是智慧精灵，因为在三个精灵族裔中，他们最崇尚智慧技术，
而Elves这个词一度是Teleri的专有词。
Gnome这个词后来被魔兽世界体系用于侏儒种族了。
这些词当然在欧洲民俗传说和神话里面都有各自的意涵，但是在托尔金的体系里面是
做过语言学考究的。

继续说主角的那几个Gnomes向导，最初几版手稿里面并没有提到他们的名字，甚至
说他们是在魔王统治下猥琐苟活的精灵，秘密带了Tuor一段路就不敢向前，
害怕魔王责罚他们，丢下Tuor逃跑，差点害死Tuor。
在后来的版本中，他们终于配拥有姓名，行径也变得高尚。
托尔金名言有三位Noldor精灵给Tuor当过向导，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Ulmo的信使
Bronweg（这是Noldor语版本，灰精灵sindarin语称Voronwe），一个出生在Vinyamar，
妈妈是灰精灵，爸爸是Noldor的水手。
Voronwe这个词的意思是坚定不摇，但其实Voronwe在之前的任务中有过动摇，
曾经在柳林地盘桓，乐不思蜀，忘了做国王的任务，
但他作为Tuor的挚友，确实一直没有动摇过。
托尔金还赐他一个子嗣，叫Littleheart小心肝，是Sirion三角洲居住的一个吟游诗人，
在后来几个版本的手稿中，整个The Fall of Gondolin故事就是由他吟唱讲述的。

这里要插播一下，托尔金喜欢把整个世界故事的呈现用文艺作品的形式，
《霍比特人》是Bilbo的回忆录笔记，《指环王》主要是Frodo的回忆录笔记，
Beren and Luthien的故事收入歌谣Lay of leithian
（意思是挣脱束缚歌，听起来像翻身农奴把歌唱？？）
Hurin的子女故事由歌谣Narn i Hin Hurin传唱…………

这首先是托老对想象世界的尊重，任何历史信息的传递都必须通过各种载体来完成，
不能靠上帝视角讲故事，这是开挂的讲故事方式。托尔金认为讲故事这个动作本身
也是故事的一部分，要认真对待。另一方面，还是要回到托老的初心，就是玩语言，
根据欧洲古语言的美感，自创语言文字，这是他毕生最大的乐趣。他的第二大乐趣
是写诗，特别是北欧史诗那种叙事诗。但是他的诗在朋友当中不是特别认可，觉得
有点不够浪漫，老友刘易斯（纳尼亚传奇的作者）也经常对他的文笔提些润色意见，
但是倔强的托尔金嘴上感谢建议，实际上基本上没有采纳过。我猜想，自尊心极强
的托尔金应该是把这两个爱好，自创语言和原创诗歌，结合了起来，用自创语言来
写诗歌。哼，这TM老子自己创的语言写的诗，看谁敢跟我指手画脚。他也确实是
这么做的，我们看到的许多这些故事其实最初或者后来都有一个精灵语的诗歌版本，
小部分诗句原文进入了出版的小说里，一些的是翻译成英文进入了出版稿，大部分
根本就不见天日，倒是养活了一小撮研究语言学的人，写一些解读介绍文章/书籍。

言归正传，跑题小王子赶紧往回拽，刚刚说到Tuor接受了Noldor精灵的向导服务，
除了Voronwe这个比较重要的角色，还有两个Gelmir和Arminas，这俩跟Tuor走的是
不同的方向，但是恰巧遇上了，一看他确实是Elf-friend精灵之友，就顺便指点了。
他俩对自己的任务讳莫如深，但是我猜想，他们或许是船王Cirdan受Ulmo之命派往
Nargothrond的信使，提醒Turin小心Melkor偷袭，最好拆掉城墙猥琐防御，但是
Turin没有听，导致国灭，后来向北逃窜，跟Tuor遇上了。Gelmir和Arminas应该就是
当时去警告Nargothrond未果返程的信使——等一哈。。。。

诶，我刚刚翻Children of Hurin查了一下，没错，第171页就是这么写的：

   CHAPTER XI THE FALL OF NARGOTHROND
   When five years had passed since Turin came to Nargothrond, in the spring
of the year, there came two Elves, and they named themselves Gelmir and
Arminas,of the peope of Finarfin; and they said that they had an errand to
the Lord of Nargothrond....

这还真是一个让我很开心的发现，感觉像是找到了托老当年考试带的小抄。

这里我们能看到，托老通过对这些次要角色赋予名字，加上一些时间地点轨迹
的协调，实现了不同故事线的交错，达到一定的效果。什么效果呢?这里是对比。
Gelmir和Arminas是海神Ulmo的预警信使，告诉隐藏的Nargothrond王国小心侵略，
王国的实际控制人Turin没有听，然后国破族灭。
Tuor和Voronwe也是海神Ulmo的预警信使，告诉隐藏的Gondolin王国，
封闭终将覆灭，出路有二，要么联合外部盟友主动出击，要么准备逃生，坐船归西，
结果王国的实际控制人Turgon还是没有听，然后国破族灭。
这两条故事线的交汇我觉得意思就在这里。

Gondolin的故事里面关于名字的细节还有很多，比如Gondolin这个城本身有七个
名字，（应该说是八个名字，“七名之城”也算一个名字），Gondolin只是其中最
简单上口的一个。托尔金对取名字这个事情的热爱是“臭名昭著”的，咱们甚至
可以说，他之所以要编出这么多的故事，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的语言文字提供一片
用武之地。这不是一个小说家，小说只是他的创作生产的副产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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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ArkEnoc FROM 113.246.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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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聊Gondolin的故事，这篇谈一谈柳林地。

柳林地，Land of Willows，Willow-Vale，Willow Meads不同精灵语有不同写法：
Nan-tathrin，Nan-tathren，Tasarinan， Nan-Tasarion
这是大河Sirion（由北向南流）南部的一片丰茂之地，在入海口的北边一点，
支流Narog（也就是Nargothrond王国的母河）在这里从西侧汇入Sirion。
托尔金在故事里写道，所有水手的海の渴（Sea Longing）可以在这里被治愈。
对海洋的向往是托尔金小说里无数次出现的一个概念，从最初精灵来到海边，到
Teleri和Cirdan与海洋的亲近，到Tuor，Earendil到Numenor人的航海热情，
到最后Legolas在Gimli的陪伴下见到大海从此不能忘怀，最后带着Gimli一起
从灰港赴西天（Gimli由此成为唯一踏上西天神土的矮人）。

托尔金自己是南非生长的孩子，父亲英年早逝后乘船回到英国生活，他对海洋
应该有非常特殊的情愫，更何况他深爱研究的古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是渡海占据英国
的北欧“海盗”族裔之一，与海洋有关的文学，包括贝奥武夫，在托尔金鉴赏的材料
中应该屡见不鲜。在钻戒传奇的世界里，海神Ulmo或Ylmir是一个关键角色，
正是他百折不挠的尝试，最终通过Earendel和Elwing带着一枚宝钻的求救弥合了
西方诸神与叛逆精灵族裔的嫌隙，终于合力打败Melkor，既拯救了中土自由族裔，
又避免了Melkor坐大最后图谋残害西天神土的危险。

在托尔金这系列作品中，Sea-longing不是一个人初次见到大海的那种简单的感慨，
就是啊，大海，你真特麽的大，那种，而是有神性的，是Ulmo海神的魔力影响。
最初海神根据西方诸神的旨意，通过这种魔力召唤中土的精灵渡海西迁，摆脱
Melkor的暗影，这个魔咒直到最后一纪Legolas（绰号绿叶）这个内陆森林精灵
见到海洋时还在起作用。同时，Sea-longing还能对特定的人物发挥格外大的影响，
包括Tuor，Voronwe，Earendel等，是因为海神想降大任于斯人也。
但是这个Sea-longing也有一些副作用，首先就是西土的Teleri精灵过于热爱大海，
以致于不想跟西天诸神一起住在与大海有高峰山峦相隔的“天堂”，众神只好给
他们在神土东边专门安排一个大岛居住，允许他们驾驶天鹅船来往。另一个副作用
体现在Akalabeth（讲述Aragorn的先祖Numanor人反叛诸神被灭的故事）里面，
有一个悲剧故事热爱航海的水手皇Aldarion和热爱田园的皇后Erendis的虐恋婚姻，
（在Unfinished Tales里面，感兴趣的可以去找来读）。总之，要冒险还是要安详，
是欧洲文化里面一对古老的主题矛盾。柳林地在这里也是这种冲突的一个象征。
（哈哈，跑题小王子这次自己拐回来了）

那么Gondolin故事里写柳林地能治愈乘桴浮于海的海洋饥渴是几个意思呢？
这实际是说柳林地是农业与丰饶女神Yavanna在中土的福地，所以海神的魔咒在
这里会被同样强大的女神之力抗衡。女神之力体现在柳林地有极其丰富的动植物，
非常美丽祥和的风景和摄人心魄的春景。这实际告诉我们，西天诸神各有小算盘，
海神Ulmo其实很受排挤，他关于宽恕Noldor的主张其实在西天很不得神心，主要
Noldor叛逆离家出走也就算了，还杀死“弟弟”Teleri人抢走他们心爱的船，
最后一把火烧掉，是可忍孰不可忍。（结合上一篇，托尔金其实在这里还是强调
他的道德观，手段正义不能屈从于目的正义，Noldor的Feanor为了自己的高尚目的
——东渡找Melkor魔王报父仇，不惜劫杀同胞）

回到Gondolin的故事，其实在较早的版本里，是说主角Tuor在寻找Gondolin的路程
中路过柳林地，耽搁盘桓，逼得海神只能亲自登陆河口、逆流而上，到河边催更，
在这个版本里面甚至没有提到Vinyamar这个废弃城市的存在。在后来的版本里面，
托尔金取消了Tuor的这个行程，可能是因为柳林地一行偏离Tuor到Gondolin的路程
实在太远，相当于一个人要从甘肃去太原，结果绕道了长沙，好家伙。而且既然
柳林地是农神Yavanna的灵地，你海神Ulmo真身跑过来催更是不是长臂管辖了？
但是“囤积癖”（No offense intended) 托尔金老先生又舍不得丢掉柳林地行程
的设定，所以把它从Tuor身上摘下来安到了向导Voronwe身上。说Voronwe爸爸是
Noldor，妈妈是航海的灰精灵一族，所以海神的魔咒是刻入他血脉里的。Voronwe
出生在海边的Vanyamar，后来随父母跟着Turgon迁入隐秘的Gondolin城，然后
Turgon要派信使航海去西天求助时，年轻爱海的Voronwe就成了优秀人选之一。
从Gondolin秘密顺Sirion河南下，必定要经过柳林地，Voronwe就在那里掉队，
耽搁了很久，后来海神通过河水与Voronwe的血脉谐振，引导他制作筏桴漂流，成了
最后一批到达河口港城的航海敢死队，然后多年航行未能达到目的地，
在返回Vanyamar时遇到风暴，队友团灭（次级海神执行西天诸神的诅咒决议），
只有他一个人被海神救下送给Tuor当信使。然后Voronwe与Tuor同行的过程中，
就可以介绍柳林地、就是河口港城和海外航行的奇闻，这可以说为Tuor在Gondolin
城破以后带领逃难者来到柳林地休养，进而逃到港城，再夫唱妇随造船航海失踪，
引得儿子Earendel也要造船找父亲找西土，最后在妻子的宝钻加持下成功……
这一系列事情埋下了伏笔。不得不说这波“废材利用”又成了写作上的神操作。
（反正对我这种文学小白来说是很高端的操作了）

谈到柳林地，不能不说一说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树人Ents/Treeants，我在之前的
帖子里说过，在出版的指环王里面树胡子Treebeard驮着Meriadoc和Peregrin这倆
霍比特人时候有唱过关于柳林地的歌：

  In the willow-meads of Tasarinan I walked in the Spring
  Ah! the sight and the smell of the Spring in Nan-tasarion
  翻译一下：踏春曾过柳林间，春色春香长想见

这说明Fangorn（一说是树胡子的名字）曾经就住在柳林地，这非常合理，
因为树人是农神的造物，当时唯一神说要造精灵和人类，工匠神Aule就偷偷自己
学着造了矮人七大先祖，被唯一神训斥不听话，差点就要下锤子砸碎矮人，
唯一神出于怜悯锤下留人，但是要求这些矮人先沉睡在山里，等精灵出世再出来，
还下了些小诅咒作为Aule不乖的惩罚，其中之一就是这些矮人会和精灵、森林不合。
其他神听了也蠢蠢欲动，农神Yavanna尤其不平衡，凭什么Aule可以造自己的子民，
还要砍我的树，这可行！老娘造一堆树巨人，守护放牧着咱的树宝宝，看你们谁敢
欺树太甚。天空神Manwe就说我就造巨型神鹰吧。农神说那感情好，我给你这些鸟
宝宝搞些高高的树做巢，天空神傲娇说你的树不够高不够稳，我要在Aule造的山峰
上给神鹰做巢。女神Yavanna哼的一声去找Aule嘚瑟，Aule说你再怎么搞树人，还是
要被砍树，唯一神的孩子精灵、人类总归需要木材的，你敢不给？

言归正传，说明柳林地当时是有以树胡子为核心的一批树人居住的，传说精灵教会
树人像闪电那样说话可能就是在这里。那么问题来了，树人后来咋迁徙到Fangorn
森林的呢？母树人Ent-wives咋又弄丢了呢？这其实是非常多托迷，包括本人的大
问号。这涉及到中土世界的地理问题，我这里试着探索一下。

托尔金是一位博学的老师，他对板块漂移的地质考古学说应该是了解的，所以在
构建中土地形的时候，也像构建精灵语、矮人语、努曼语一样，把这些内容设定为
演变的东西，而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托尔金设计的所有语言都会随着岁月的发展
有符合语言学规律的变化，元音的讹变，部分辅音的丢失，音节的坍缩……
所以直到近百年过去的今天，玩人工语言（Conlanging）的后人都在感叹，托老这
位开山祖师把这个调儿起太高了，咱一般人唱不上去。（参见权游里Dothraki等
人工语言的作者David J. Peterson所著的The Art of Language Invention）。
托尔金相信真善美应该是活的流变的东西，而不是僵硬固化的东西，语言如此，
地理也是如此。远古时期众神乱战，导致中土、西土板块分离，后来Ulmo为了帮助
精灵西迁，曾经造过一个移动的大岛，直接连人带岛拽到西土大陆去（宝岛台湾
瑟瑟发抖），在Earendel成功叫来西土神军以后，就发生了那一纪的大战，消灭了
Melkor。但是神军出手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整个中土大陆的战区被打得分崩离析，
大片陆地沉入海底，这也是为什么西天诸神轻易不直接出手干预中土世界的原因，
实在是容易误伤花花草草，后来就只派甘道夫这种手段温柔的特种部队搞特务了。

对于地理学不太熟悉的同仁我可以简要解释一下这方面的地理知识，虽然我自己也是
门外汉，地球历史上沿海地区沉入海底，海底露出来这种事情是屡见不鲜的，
西方有亚特兰蒂斯传说，中国有东海仙岛传说等。往远了说，20亿年前喜马拉雅所在
地区就是汪洋大海，所以那里现在能出土海贝化石。往近了说，中国上古时期东部的
海岸线就比现在要靠西很多，也就是咱们现在很多海边地区在商周时期是在海底的。
相比大陆的变化，河流湖泊的变化就更频繁了，黄河长江在远古都曾有分拨成很多股
入海的历史，河道变迁好多。云梦泽、洞庭湖，此消彼长，伸缩反复，沧海桑田。
类似的这种变化在托尔金对神话世界的设计中也有体现。之前说的大河Sirion，经过
Melkor歼灭战之后，沉入海底，这就是第一纪和第二、三纪之间的版图变化。

要想探索树人的迁徙，就要把柳林地，Fangorn森林这些地方在第一纪和第三纪之间
对应起来。我在The Atlas of Middle Earth（是的，就是显摆我连这本都有）找到
了两幅比较清晰的前后地图对比一下，最好的参照物就是蓝山Blue Mountains，
精灵文Ered Luin，这个山脉在第一纪处于时局图的最东边偏南的位置，在第三纪却
处于时局图最西边，与海洋之间只相隔南北Lindon的原野。在第一纪里这里是灰精灵
的领地，灰精灵曾在这里伏击截杀了一大批兽人，后来好像也截杀过杀害Luthien父王
的一帮矮人。在第三纪这里还是有一些精灵，而且因为成了西海岸，成了Forlond和
Harlond这两个精灵港口的所在，Mithlond灰港就在南北Lindon之间，这里的精灵战士
善骑射，应该是灰精灵与Noldor融合后采用了Noldor的战俗，因为托尔金写过战马和
Huan一样是猎户神Orome在西土赐予Noldor精灵，后来叛逃时带过来的。我不知道他
要怎么解释Rohan的战马来源，原著说过是Rohan先祖Eorl的父亲试图驯服野外神马被
摔死，Eorl再上终于成功驯服，估计是精灵弄丢的马，很可能是因为骑兵主体是Feanor
的儿子，他们因为宝钻的邪恶誓言多行不义，神马可能弃他们东迁了。

好了，以前后地图判断，大河Sirion和柳林地肯定沉入海底了，Sirion东边有另一条
大河，River Gelion，它的7条支流都从东边的蓝山咖啡（雾）流过来，那片地方
叫做Ossiriand（land of seven rivers）七河原。这块地方大体就相当于后来的
Lindon了，Gelion河基本就成了后来的海岸线。树人既然没有被淹没，也应该和精灵
一样东迁了（神选的人族和愿意回到西土的精灵基本都渡海向西了）。
从以前的柳林地到后来的Fangorn森林，最近的路线是沿着Sirion和Gelion的分水岭
（其实是一片山林Taur Im Duinath 河间林和北边东西向的城墙山岭 Andram-Ramdal，
进入Lindon，然后穿过蓝山中间的豁口，进入Doriath，后来人族北方王国的领土，
继续向西偏南，翻过Eregion（Angmar，Rivendelll，Moria，Lothlorien，Isengard
这从北到南的一条大山脉）就到了Fangorn。Treebeard这帮树人傻直男，应该就是在这
条遥远的迁徙道路上把老婆们Ent-wives弄丢了。托尔金写过，男树人喜欢深山老林，
女树人更喜欢柳林地那种田野风光。那么女树人丢在哪里呢？最有可能就是霍比特人
安家的Shire一带，因为女树人的喜好和霍比特人的田园爱好是一样的。托尔金在
《指环王》里也写到Shire附近有奇怪的树林，树自己会走动，还跟霍比特人有过冲突，
霍比特人最后只好建了高篱笆墙来阻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片林子应该就是称作Old Forest的林子，其中闹鬼最凶的
就是流过那林子的小河Withywindle的河谷，电影里面Meriadoc和Peregrin被柳树根
卷进去，幸而被Treebeard救下，其实原著里是发生在这个林子里，同行霍比特伙伴
都被催眠，Frodo被卷进树根，解救他们的是Tom Bombadil大神（娶了Goldberry，
估计是Ulmo的女儿，因为这河中小岛叫Elvet Isle，Elvet是古英语天鹅swan的意思，
看是不是跟天鹅绒velvet这词儿很像？一看到天鹅就猜跟海神Ulmo有关没跑了。
Tom Bombadil其实是托尔金给孩子讲睡前故事时随便编的一个可爱角色，后来也
植入到指环王世界里，应该是作为一个Maiar，二阶神，搞不好是Yavanna的儿子，
因为他很土，很土。

这片老林在Meriadoc的家乡Buckland的东边，算是Shire东部边界的界林了。
据说这个林子北部是松杉居多，南部是橡梣居多，植物多样性相当的丰富了。
林子里这条河Withywindle是霍比特语名字，翻译成英文应该是Willow-reel是柳树卷绕
的意思，所以作者就是欺负咱不识字，明摆告诉你要在这安排柳树姥爷（Oldman Willow)
把Frodo一行卷起来。Withywindle这个词还是一个文字游戏，英语里有一个词
Withywind是一种有害的缠绕藤蔓植物。

但是说到柳树，咱就有理由猜想，这个地方和树人迁徙的起点柳林地是对应的。
母树人很可能就是在这里和公树人失散了，因为她们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这里像她们以前家乡柳林地，她们不想跟着老公上山落草，就留在了这里。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Old Forest这么邪门，Frodo她们亲身经历的就有被柳树捆住，
还有林间路径似乎变来变去故意让他们迷路，把他们引到柳树姥爷那里。

当然，如果遵循此假说，这里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么一片受祝福之地，
树人要如此刁难甚至残害众神萌宠霍比特人。原著里有交代，这片老林的树好像醒觉，
无风自动，夜间喃语，还拐带行人，有一次树群聚集进攻Shire的边境护篱，
霍比特人就砍倒了许多树，烧起一团巨大的篝火，自那以后，树的敌意就更强了。
因为Meriadoc所在的Buckland部族整个就是不久前渡河向东拓荒形成的，我们不难
想象，在篝火这次冲突之前，这群霍比特人开荒肯定砍伐了不少木头，树群其实是
想夺回自己的家园。这一幕非常像指环王里树胡子指挥树群向伐木的兽人复仇，
夺回Isengard。所以Meriadoc他们穿起了这两个相似的故事线。之所以结局不同，
是因为霍比特人的农耕文明还算是比较与自然和谐，绿水青山金山银山，
而Saruman治下的兽人就毫无底线了，所以最后被树人一锅端。

这样一来我关于母树人在Shire的Old Forest一带的假说也就说得通了。当然，我们
没有直接的证据，托尔金特别喜欢和读者玩猜谜游戏，包括谜语和各种细节彩蛋，
这里他显然没有给我们留下实锤。但是我们可以找到一些可能是他给的暗示。
HarperColins单卷本《指环王》第110页，Frodo在进入Old Forest时为了给大家
壮胆，唱了一首歌，应该是他通过Gandalf、Bilbo从精灵那里学到的：

    O! Wanderers in the shadowed land          啊，穿行树影的流浪者们
    despair not! For though dark they stand,   莫要绝望！别看树高影深
    all woods there be must end at last,       今朝万千树木都终将完尽
    and see the open sun go past:              只留残桩，坐视开朗天空
    the setting sun, the rising sun,           看着那日落，再着那日升
    the day's end, or the day begun.           看着天将近，看着天再明
    For east or west all woods must fail.      因不论西东，众树终将尽

一唱到这里，整个树林立马更加阴沉下来，就像电影里Gimli冒犯Fangorn树林时一样。

    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悲凉的、近乎诅咒的预言。考虑到精灵和树木的友善关系，
应该不是诅咒，而是一些精灵从西方诸神那里听到过泄露的天机，知道树木的未来。
但是托尔金为什么要这么写呢？不是托尔金不喜欢树，而是他的感叹和警示。
    托尔金回到英国时曾经居住在一片自然环境很好的社区，留下了童年美好的回忆，
但时隔多年再访时，物是人非，工业化和城市化已经把那里变成了《雾都孤儿》场景，
托尔金对此是非常悲凉和悲观的，他感到这似乎是很难阻挡的潮流，所以在作品里为
美丽的森林吟唱挽歌，塑造树人这种巨物来承载他们的悲愤与反击。有些哲学家解读
为托尔金是环保哲学的先锋，其实有点过度解读，有些言重。但托老热爱大自然这种
赤诚的心意是不假的，他特别喜欢远足，所以他笔下的各种角色的旅行，他们的饥寒
交迫，方向迷惘，步履艰辛，恐慌害怕（特别是蜘蛛），都写得非常动人，因为他
亲身经历过。而且他在写作故事时，会非常仔细的计算每一段旅程的时间，距离，在
哪里歇脚，在哪里过夜，当时什么季节，月相星象怎么样——仔细得令人发指。
当然，这么仔细的后果显而易见，就是如此长寿的有生之年，包括退休后那么多年，
也没有写完精灵宝钻，这就是抠细节强迫症、反催更拖延症的“宿命”。

    继续回到刚刚Frodo唱的那首歌，我认为这其实是托老留给我们的一个暗示，
不论西东，众树终将尽，西指的是他们现在这老林，东对应Fangorn森林，
也就是说这夫妇俩不管逃到哪里，总归是要“被当柴烧的”。
这个暗示我觉得挺明显了，当然如果是精灵早期的歌谣，
可能西指的是已经沉入海底的柳林地也有可能，但在Old Forest唱起这歌，
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如果树妻不在那里，也在附近，哪里呢？

《指环王》单卷本43页The Shadow of the Past，Sam在绿龙酒馆和老乡亲Ted唠嗑，
咱们的主角Sam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的霍比特小伙儿。
-Sam说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好多怪事。
-淳朴的Ted就笑他，都是哄小孩的。
-Sam争辩说有些故事不全是瞎编，比如说龙吧。（他想说Bilbo和龙的故事）
-Ted打断他，打趣说，龙啊我就知道一条，就在咱这旮沓，而且是条绿的。
（指的是绿龙酒馆）
-Sam跟着众人哄笑，说好吧好吧，那Tree-men giants 树巨人的事又怎么说，我表哥
说在North Moors那边目击了一个榆树那么大的家伙，还走路呢，一步7码那么大。
-Ted就说肯定是看错了，North Moors那边可没有榆树。

  这里，我觉得托老是在调戏淳朴的霍比特老乡亲，英国是个非常外向型的经济，
但是内陆很多乡村其实很闭塞的，观念陈旧，拒绝新鲜事物，托尔金对此是又爱又气。
写Shire既是怀念那种安详和淳朴的邻里关系，同时也有点恨其不争。
   这里把龙这个梗和树人的梗并列，暗示很明显了，那就是Hal目击树巨人这事应该
和Bilbo见过Smaug巨龙一样都是真的。这个North Moors在Shire西北边境，与柳树姥爷
所在的Old Forest正好被Shire分隔开。有可能这片曾经是一大片富饶的矮丘陵林地，
久经变迁分成了多片，Old Forest 的小树人Huorn因而和树巨人牧者分开，失去家长，
变得更具侵略性。
    不久之后，Meriadoc和Peregrin就被树胡子问起Shire。树胡子听说他们对Shire
的描述，说听起来很像是咱老婆们喜欢的地界，问他们那见过树人没有，俩霍比特就
想了想说没有，树胡子表示非常失望。这里又是一次命运的捉弄了，如果和树胡子
对话的是Sam，他肯定会告诉树胡子Hal的证言，然后树巨人和树妻就能团聚了。
这种刚好错过的交汇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讨论了，Turin和Tuor哥俩的错身而过前面就
刚刚说过。这是托尔金喜欢的套路，就是这么虐。

    好了，柳林地就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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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聊一聊Vinyamar。在最晚的手稿中，Vinyamar是Turgon这一支Noldor来到
中土建的第一个据点，应该也是所有Noldor精灵回到中土建的第一个石建筑群。
Vinyamar这个词可能是Quenya语中新家园的意思。

其实在最早的几稿中，Vinyamar是不存在的。Turgon是在海神指引下，直接发现了
藏在群山中的Tumladen，并带领族人迁入建成Gondolin的。在那些版本里，主角
Tuor当然也就不是先去Vinyamar拿装备再去Gondolin，而是先往南绕道柳林地，
再北上找到Gondolin。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托尔金要增设Vinyamar？】
Vinyamar在这有什么意义呢？

首先，之前我们提到过，Turgon在Vinyamar留下的“神圣衣”是Tuor后来进入
Gondolin时被承认为海神信使的证据。

再者，在自然和人工景观上，先写Vinyamar的雄伟，再写Gondolin的更加壮观，
起到一种衬托、递进的作用，增加整个作品的层次感。

但是这两点恐怕都不是托老添加这个元素的直接动机，我这妄自揣摩一下哈，
托老真正的想法，可能是要通过Vinyamar给整个故事线添加关键的海洋元素。

为什么这么说呢，前版的故事里，Tuor这个海神信使，压根儿就没去过海边，
所以海神对他现身都要勉强写成海神沿着河流“洄游”到柳林地催他继续向前，
非常的牵强。如果这样子就让Tuor这个旱鸭子成了海洋之友，航海大拿，那就
真有点海神爷霸王硬上弓，强行控制人格的味道了，这个真的很难接受。

海神（差不多）是所有西神中唯一没有放弃中土的，英雄人物的西渡求援也是
托尔金通过各种预言老早定的调，是精灵宝钻故事线最核心的基石。在这个事
上当然马虎不得，所以要让Tuor主动爱上海洋，还要让海洋要素全方位地渗入
故事线。为此托尔金做了很多铺垫，不只是在Gondolin的故事里，Nargothrond
等处也有不少。只说Gondolin线的话，引入Vinyamar起到了一举多得的效果。

怎么一举多得呢？其一就是前面说的，Tuor在海边的Vinyamar拿到了圣衣圣剑。
这是海神亲自设计，令Turgon造好留在空城Vinyamar的，这成了后面Gondolin
认可他的信物。而且大家要注意，Tuor是怎么拿去的呢？托尔金最后一稿写道：

   这时Tuor看到，在王座后的墙上，有一套盔甲盾牌和一把入鞘的长剑。
   那铠甲锃亮如新银打造，夕阳照上，如镶金花。盾牌狭长，形状奇特，
   盾面蔚蓝，正中雕作白天鹅之翼。于是Tuor用震撼那穹顶的话音说道：
   “就冲着这个标志，我也要为自己拿下这些武备，也一并接下它们所
   承载的一切宿命。”

是不是有一种拔起石中剑的感觉？“骚年啊，你拔的那不是剑，那是宿命！”
正如我前面所说，这一处文字就是要让读者看出，Tuor不是被海神忽悠玩弄、
精神控制才为他卖命的，是他自己主动的。他为什么主动？因为他喜欢天鹅的
强壮圣洁，这种鸟他在儿时就见它们从头顶飞过，是他养父和灰精灵们的族徽，
在他寻找Gondolin的路上，这种鸟给他指路，带他逃离了致命的江潮，这一切
的背后是海神对他的栽培、庇护、指引和关怀，因为这样而在冥冥中投身宿命，
是托尔金可以接受的。

看到让这里的同仁我先感谢你，但是你可能纳闷，为什么我要费这么多口舌解释
Tuor这个自主性的问题，为什么托尔金要这么在乎。因为这个主题在托尔金这套
作品中是个核心议题，甚至是区分正邪的议题。如果海神Ulmo用狡猾或强力手段
控制Tuor，那么他就和魔神Melkor没什么区别了。Noldor精灵叛逃时，西天诸神
完全有能力阻止，但是他们心里明镜，不能阻止，因为他们不想像Melkor掌控其
喽啰一样掌控精灵。诸神是邀请精灵来他们缔造和庇护的西土居住，而不是强迫
他们。精灵既然是自愿而来，当然也可以自愿离去。当然，Noldor这一去之后，
还让不让他们再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托尔金也是为人父的，这个灵魂拷问会
经常遇到：当你可以掌控别人时，要不要给他自由。在这个问题上，西方诸神最
纠结的就是Feanor和其他一些Noldor精灵抢夺Teleri精灵的天鹅船，并杀害他们，
诸神没有管这件事情，最后造成了诸神内部乃至诸神和精灵之间很大的罅隙。

这个不是讨论自由意志的哲学论文，点到为止不展开。继续说Vinyamar内容的添加
对于整个故事中海洋元素编织的意义，那就是Tuor遇到的Voronwe这个角色。这个
角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整个故事的讲述者就是他的儿子Little heart，没有这个
角色，no one would have lived to tell the story。最初稿强调Tuor是吟游歌手，
可能是想由他自己来叙述这个故事。后来可能考虑到自己唱自己的英雄事迹有点
恬不知耻的感觉，然后改掉了吧。同时，Voronwe是把海洋和Gondolin联系起来的
橘色，他在Vinyamar出生，是Noldor血统和灰精灵血统的综合，他有航海经验，
而且他之前的任务就是去航海寻找西天神土。通过Voronwe这个角色一下就把很多
海洋元素编织进来了。

再就是Vinyamar本身在海边，Tuor往这里旅行的过程中就会遇到各种海洋因素。
这是自然了。在稍晚的一稿中，Tuor还在海边一个石洞里住了一段时间，打猎为生，
没事玩玩木刻，但是后来把这个内容删掉了。估计托老觉得太拖沓。

好了，Vinymar就聊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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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Gondolin研读笔记的最后一帖了，我们来聊一聊海神Ulmo的宿命观，他说

第228页的一段手稿，写到海神Ulmo被其他神祇孤立（他手下Osse就不听他的，杀
绝了所有西行求救的Noldor信使，只有Voronwe被Ulmo救下来）。这一段写Ulmo向
Tuor现身，讲述他了解的情况，提到命运之神Mando对Noldor下达的宿命判决，提到
Melkor玷污了中土的许多水体导致他的力量衰弱，讲他也很无奈……，然后海神说：

"But behold!" said he, "in the armour of Fate, there is ever a rift, and
in the walls of Doom a breach, until the full-making, which ye call the
End..."

我试着翻译一下：
但是你看哪，在世界完结之前，命运的盔甲总有缝隙，宿命的墙壁总有裂隙！

谨以此句，献给与我一样，在命运的夹缝中顽强生长的豆芽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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