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影》的“在瑞文戴尔”At Rivendell这一节是《魔戒》“多相聚”这章的早期手稿介绍。主角宾果(即《魔戒》中的弗罗多)醒来,发现自己在瑞文戴尔的病床上,见到床边的甘道夫,有一大段的问答。继续休息一番之后,主角起来走走,吃饭,又有许多会面,了解到外面世界的情况和危机。
●关于甘道夫。
甘道夫和主角约好在酒店见面却没有现身,严重加剧后续旅行的凶险。所以主角醒来势必要问询,甘道夫要解释。这个解释在最终版里面是非常需要的,甘道夫也说了自己被囚禁,后续引出萨鲁曼叛变的剧情。但是手稿中这里并未重点交代,主角也没有特别重视此事。甘道夫说在布里镇碰到趋者,听说了黑骑士出没,于是自己觉得要赶紧去向埃尔隆德汇报,觉得趋者靠谱,就把护送的事情移交给趋者就完事了。在手稿中这样勉强可以接受,因为甘道夫的身份只是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客人之一,参加完就和矮人一起走了,而远游的安排是主角自己的想法,他自己当然要对这个行程的后果负主要责任。但是最终版中甘道夫成了弗罗多走出家门的触发人,而且一开始就让他明白了魔戒的利害与厉害,明确了他作为持戒人的责任和重担。所以甘道夫对弗罗多这一路的安危负有重大责任,而他在布里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又没有事先把后续安排和备选安排传递到位,这就是他的责任了,所以他需要狠狠地解释。
关于甘道夫还有一处地方,在手稿中,河滩的巨浪奔马魔法是甘道夫自己干的,最终版改成了埃尔隆德主导,甘道夫加了点花。可能托老觉得瑞文戴尔的防务应该由埃尔隆德主导,或者后来设定甘道夫是火戒的持有人,不该那么擅长水系魔法。(然而埃尔隆德戴的也不是水戒而是风戒)西方传统四元素,地水风火,除了火风,水戒在伽拉缀尔Galadriel女王手中,让人不禁想托老为什么不设计一枚土戒,还是说魔戒就是土戒,旨在征服中土之戒?
●关于游侠
托老在当时的手稿中反复提问,趋者是什么人?游侠是谁?并在手稿正文中多处埋下伏笔,说趋者的脸似曾相识。看来托老对这个一时兴起引进的人物非常有感觉,觉得要在他身上大作文章,却又一时想不通怎么做好,所以通过疑问,甚至通过在正文中生生地挖坑来引导自己在这条思路上钻探。我们当然知道,最后的安排是阿拉贡这个非常关键的角色设定。但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新引进的人物而不是其他人物上做这么大文章?我的理解是,托老可能直觉这个人物自带先天的神秘感,容易吸引读者的好奇,同时他是个漫游者而不是酒店老板那样的定居者,人物背景设定的潜力非常大,同时又有条件深度参与主线剧情,有充分的机会逐步吐露设定的包袱。阿拉贡这个人物设定就是这样,血缘显赫而且与大反派有世仇羁绊,自己又有身份认同与自我怀疑的矛盾,同时又有游历中土多地参加革命工作的经验和一身牛排的战斗技能和生存技巧,在魔戒远征团队中大放异彩,一步一步成为感觉上的命定之人。然而所有这些都开始于一个问号,一道作者自己给自己出的开放问题,所以趋者的身份到这一节仍然成谜。阿尔雯也尚未出现在瑞文戴尔的手稿中,很可能是随着阿拉贡一起构思出来的。
●一些写作提纲
在《魔戒》这本书中,抵达瑞文戴尔,是托老刚开始写作时就有的打算,现在到了,就逼着托老想后面去哪里。这部分手稿中就包含了几段关于后续打算的写作提纲,我就不一一引用了,只重点提几处,游侠的身份问题上一段说了,此外还有:巴林去哪里了;贤者说亡灵巫师终将覆灭;大河之旅。巴林是《霍比特人》中有些重要的角色,《魔戒》最后安排他去摩里亚矿坑开拓却死在那里,但在《返影》手稿中,写到主角见到了另一位矮人葛罗音Gloin,也就是金雳Gimli的父亲,主角自然地打听其他矮人同伴的下落,文字中对巴林Balin的下落讳莫如深。托老给自己出题:巴林出啥事了?
另一处是甘道夫提到,贤者说亡灵巫师终将覆灭,可以提示我们托老一开始就定下了整本书“非悲剧”的基调,真正的悲剧当然是英雄们虽然英勇奋战,想尽办法,却还是被索隆击败了。不要以为这不是一个选项,《精灵宝钻》中这种事多了去了。可能托老觉得给《霍比特人》畅销读者写续集,太悲太毒毕竟不好。于是采用他的“悲怆喜剧”模式,主角们获得了最终胜利,但是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正如Maedhros和Beren的断手,以及Bilbo和Frodo因佩戴魔戒而染上的不治之症。
再一处是托老规划大河之旅,他开始用瑞文戴尔以东的版图来想象魔戒远征的旅行,顺大河南下靠近东南方的魔多,这样与《霍比特人》中从瑞文戴尔转向东北的路径形成分歧。可能托老在瑞文戴尔之前这段旅程的叙述中强烈地意识到,走同一段旅程要避免同前作的叙事重复性太辛苦,不如全走新路。可能在这一思想指导下,托老首先毙掉了远征队走雪山老路High Pass的东行的选项。
●关于汤姆·邦巴迪尔Tom Bombadil
最终稿没有,但手稿中有这么个桥段。主角说了路上和汤姆的故事。甘道夫表示非常吃惊,说自己应该早点想起他,请他帮忙。说邦巴迪尔是比甘道夫更古老的存在,但可能现在不太认同甘道夫的套路,不喜欢四处游浪。甘道夫还说,或许这个任务最后要得到他的帮助。这个说法和后来用于咕噜的说法很相似,即咕噜到最后可能还存在应有的戏份。据此我大胆猜测,魔戒导致持戒人不愿意把它投入末日火山的设定已经在托老脑子里酝酿,他可能曾考虑最后请邦巴迪尔出山跑去末日火山完成最后一扔?当然,这只是个非常狂野的猜测wild guess。
●关于格洛芬德尔Glorfindel
前面帖子谈过,我一直很奇怪托老为什么要把格洛芬德尔带到《魔戒》里来,我能理解托老想让《精灵宝钻》的内容渗透到新的故事里面,但为什么搞个死过的人。《返影》中引用托老自己的话做了解释,其实托老经常在写故事要给人物命名时,随机找上古时代已经用过的人名安上去。可以理解,因为在西方世界名字是翻来覆去使用的,不能因为有圣徒约翰就不能再有雪诺约翰了。有可能《精灵宝钻》中格洛芬德尔的名字当时也没有那么固定,可能还要改的。所以托老就没有那么在乎。直到《魔戒》要发表,而《精灵宝钻》相关部分的内容比较定形了,托老才发现这成了一个不得不填的坑。《返影》手稿中提到,格洛芬德尔将叙述他自己的族谱,似乎托老想把他安排成那个死去的格洛芬德尔的后裔,取了个跟祖宗相同的名字。后来《魔戒》改成他就是《精灵宝钻》中的格洛芬德尔本精,被西方神祇复活送回来了,恐怕是要给甘道夫的复活做伏笔吧。
●其他几处值得注意的地方:
《霍比特人》中最肥硕的Bombur到《返影》手稿中已经肥得走不动路,需要四个矮人小伙抬着,到《魔戒》发表时似乎更胖了,四抬变六抬了。
手稿说,主角在墓妖那拿的努曼诺尔古剑令戒灵有所畏惧,似乎想以此作为加强墓妖和后续章节联系的逻辑线索。
托老在手稿中把努曼诺尔Numenor另称为阿瓦隆Avallon,也就是亚瑟王传说中的精灵国度,可能透露了托老构思努曼诺尔的灵感来源在这里。
星光王Gil-galad在这里的手稿中设定为费阿诺Feanor的后裔,这是非常奇怪的。费阿诺的子嗣几乎不得善终,而且容易引起精灵族内部矛盾。不知道当时托老这么设置是不是想埋伏什么隐情。
幽暗密林Mirkwood在手稿中被说成是魔多Mordor原来疆域的一个部分,这也是这林子黑暗的来源。托老这么写似乎是为了将《霍比特人》的故事与新故事相联系,当时对中土东南部魔多一带的地图也没有构思清楚,所以这么写了。从最终版的设定来看,手稿是混淆了索隆的两个不同要塞,魔多和斗骨多Dol Guldur。当然对于手稿不能这样指责。后来托老改掉了这个设定,由索隆本尊把故事串起来就行了,没必要把幽暗密林拽到魔多里面去,很难想象惜命神隐的精灵会专门跑到魔王的树林里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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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Elbereth Gilthoniel Silivren penna miriel Menel aglar ellenath
Nachared palan-diriel O galadhreminn Ennorath Fanuilos le linnathon
Nef aear Si nef aearon -- Professor 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
=*=*=*=*=*= Galadhgalad Pengcir hervenn en Tinnumil Ramialo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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