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聊一聊Vinyamar。在最晚的手稿中,Vinyamar是Turgon这一支Noldor来到
中土建的第一个据点,应该也是所有Noldor精灵回到中土建的第一个石建筑群。
Vinyamar这个词可能是Quenya语中新家园的意思。
其实在最早的几稿中,Vinyamar是不存在的。Turgon是在海神指引下,直接发现了
藏在群山中的Tumladen,并带领族人迁入建成Gondolin的。在那些版本里,主角
Tuor当然也就不是先去Vinyamar拿装备再去Gondolin,而是先往南绕道柳林地,
再北上找到Gondolin。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托尔金要增设Vinyamar?】
Vinyamar在这有什么意义呢?
首先,之前我们提到过,Turgon在Vinyamar留下的“神圣衣”是Tuor后来进入
Gondolin时被承认为海神信使的证据。
再者,在自然和人工景观上,先写Vinyamar的雄伟,再写Gondolin的更加壮观,
起到一种衬托、递进的作用,增加整个作品的层次感。
但是这两点恐怕都不是托老添加这个元素的直接动机,我这妄自揣摩一下哈,
托老真正的想法,可能是要通过Vinyamar给整个故事线添加关键的海洋元素。
为什么这么说呢,前版的故事里,Tuor这个海神信使,压根儿就没去过海边,
所以海神对他现身都要勉强写成海神沿着河流“洄游”到柳林地催他继续向前,
非常的牵强。如果这样子就让Tuor这个旱鸭子成了海洋之友,航海大拿,那就
真有点海神爷霸王硬上弓,强行控制人格的味道了,这个真的很难接受。
海神(差不多)是所有西神中唯一没有放弃中土的,英雄人物的西渡求援也是
托尔金通过各种预言老早定的调,是精灵宝钻故事线最核心的基石。在这个事
上当然马虎不得,所以要让Tuor主动爱上海洋,还要让海洋要素全方位地渗入
故事线。为此托尔金做了很多铺垫,不只是在Gondolin的故事里,Nargothrond
等处也有不少。只说Gondolin线的话,引入Vinyamar起到了一举多得的效果。
怎么一举多得呢?其一就是前面说的,Tuor在海边的Vinyamar拿到了圣衣圣剑。
这是海神亲自设计,令Turgon造好留在空城Vinyamar的,这成了后面Gondolin
认可他的信物。而且大家要注意,Tuor是怎么拿去的呢?托尔金最后一稿写道:
这时Tuor看到,在王座后的墙上,有一套盔甲盾牌和一把入鞘的长剑。
那铠甲锃亮如新银打造,夕阳照上,如镶金花。盾牌狭长,形状奇特,
盾面蔚蓝,正中雕作白天鹅之翼。于是Tuor用震撼那穹顶的话音说道:
“就冲着这个标志,我也要为自己拿下这些武备,也一并接下它们所
承载的一切宿命。”
是不是有一种拔起石中剑的感觉?“骚年啊,你拔的那不是剑,那是宿命!”
正如我前面所说,这一处文字就是要让读者看出,Tuor不是被海神忽悠玩弄、
精神控制才为他卖命的,是他自己主动的。他为什么主动?因为他喜欢天鹅的
强壮圣洁,这种鸟他在儿时就见它们从头顶飞过,是他养父和灰精灵们的族徽,
在他寻找Gondolin的路上,这种鸟给他指路,带他逃离了致命的江潮,这一切
的背后是海神对他的栽培、庇护、指引和关怀,因为这样而在冥冥中投身宿命,
是托尔金可以接受的。
看到让这里的同仁我先感谢你,但是你可能纳闷,为什么我要费这么多口舌解释
Tuor这个自主性的问题,为什么托尔金要这么在乎。因为这个主题在托尔金这套
作品中是个核心议题,甚至是区分正邪的议题。如果海神Ulmo用狡猾或强力手段
控制Tuor,那么他就和魔神Melkor没什么区别了。Noldor精灵叛逃时,西天诸神
完全有能力阻止,但是他们心里明镜,不能阻止,因为他们不想像Melkor掌控其
喽啰一样掌控精灵。诸神是邀请精灵来他们缔造和庇护的西土居住,而不是强迫
他们。精灵既然是自愿而来,当然也可以自愿离去。当然,Noldor这一去之后,
还让不让他们再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托尔金也是为人父的,这个灵魂拷问会
经常遇到:当你可以掌控别人时,要不要给他自由。在这个问题上,西方诸神最
纠结的就是Feanor和其他一些Noldor精灵抢夺Teleri精灵的天鹅船,并杀害他们,
诸神没有管这件事情,最后造成了诸神内部乃至诸神和精灵之间很大的罅隙。
这个不是讨论自由意志的哲学论文,点到为止不展开。继续说Vinyamar内容的添加
对于整个故事中海洋元素编织的意义,那就是Tuor遇到的Voronwe这个角色。这个
角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整个故事的讲述者就是他的儿子Little heart,没有这个
角色,no one would have lived to tell the story。最初稿强调Tuor是吟游歌手,
可能是想由他自己来叙述这个故事。后来可能考虑到自己唱自己的英雄事迹有点
恬不知耻的感觉,然后改掉了吧。同时,Voronwe是把海洋和Gondolin联系起来的
橘色,他在Vinyamar出生,是Noldor血统和灰精灵血统的综合,他有航海经验,
而且他之前的任务就是去航海寻找西天神土。通过Voronwe这个角色一下就把很多
海洋元素编织进来了。
再就是Vinyamar本身在海边,Tuor往这里旅行的过程中就会遇到各种海洋因素。
这是自然了。在稍晚的一稿中,Tuor还在海边一个石洞里住了一段时间,打猎为生,
没事玩玩木刻,但是后来把这个内容删掉了。估计托老觉得太拖沓。
好了,Vinymar就聊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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