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俗世妖人 (南无袈裟理科佛 新作)
第十一章 授箓-玄门六品
整整一夜,我做着一个仿佛不断的噩梦。
梦中的我在冰天雪地、大雪纷飞的雪国行进着,饱受着无数的苦楚。
我想要逃离。
但前无止境。
在某一时刻,我甚至有种想要放弃的冲动,决定不再前进,就留在原地等死吧?
但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却让我没有办法停住前进的步伐。
对我而言,这真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
在我此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从未有遇到过如此让我为之崩溃的场景。
而我,也不断地在坚持与放弃之间,反复不断地来回横跳着,就在我以为这让人为之绝望的漫漫长路,就要遥遥无期之时,突然间前方却是金光大亮,头顶上空却有经文念诵,周遭又有檀香无数。
四面八方,也有与之应和诵经之声浮起。
随后前方正当空,有三尊人影浮现,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不知为何,突然跪倒在地,口中朗声念诵,曰:“巴中许家,五代奉行,今有九世孙许秀,得道家许大有指引,得以奉天,位居北斗天枢,生逢盛世,诚心向道,皈依玄门,奏受法职,用以弘道宣化,济物利人,祈求天师代为奏迁职名,予以收箓……”
这套说辞,仿佛隐藏在我内心的最深处。
此刻一下子就迸发出来。
头顶上空,居中一人开口说道:“然!授《太上三五都功经箓》,玄门六品。”
随后旁边两人,一左一右,却是朗声念念,从“太上正一三五都功版卷职秘录”,到“太上老君宣告都功冶祭酒真经”,又到红黑贡气……总共三十三项,最后到“二十四总狱总帖”,一一述来。
我全程拜倒在地,一会儿脑子清楚,一会儿脑子糊涂。
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听到头顶正中那人一声清喝,曰:“……尔务必勤于修炼,积功累德,悉心为道;不得藉此法牒学习邪教、巫蛊厌魅,上干天亮、罪戾非轻。”
“接印……”
我下意识地抬头,只感觉到一张盖上金印之符箓,从半空之上飘飘洒洒,落到了我的额头上来。
轰!
我只觉得浑身一震,原本冰冷的身躯一下子就通体暖和,忍不住一声大叫:“啊……”
随后我感觉身子坠落。
砰的一下,却是滚落到了床下来。
而这时的我方才惊醒过来,抬头望去,有阳光从窗帘缝隙漏出,洒落在了我的脸上来。
此刻已然是白天。
我躺在地板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脑勺,回想起梦中的一幕幕,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这种感觉,想必很多做过梦的人都有经历过——刚醒转的时候,似乎还记得大量的信息与内容,但眨眼几秒过后,那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几个要点了……
但这些,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记得一点。
授箓。
授《太上三五都功经箓》,玄门六品。
这是什么概念?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打量了一眼床上,发现昨天半夜出现的紫僵小影已然不见,那床单湿漉漉的,就仿佛过了一遍水似的,而我也浑身都是汗,跟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
而我却并不在意这些,而是自己的身体。
我拨开了窗帘,迎着早晨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患病之后,我从未有一分一秒,如此刻那般轻松自在。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比起得病之前还要轻松。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肌肉之中来回游荡着。
而此刻,应该就是真正的授箓完成了吧?
我心里想着,却没有了再去医院检查的想法了……
一来我不想给那位尽职尽责的胡医生造成太多的困扰,二来我也是完全相信了爷爷遗言中所说的话。
那便是“但行好事,渡人渡己”。
这一刻的我,已然感觉前路一片坦途,充满了阳光。
和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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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我一直都在适应着授箓之后的状态。
此刻的我,已然诞生了“炁”感。
也就是授箓时的“红黑贡气”。
这里的“炁”,是中国古代的哲学概念,指产生和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
所谓“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玄门都领袖,一炁化鸿钧”,这里的“一炁”,讲的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
它是一种意识流,也是“场”的一种状态。
虽然中医、风水著作中常写作“气”,但实际上应是“炁”。
养生概念中,“炁”是一种疗愈能量,存在于宇宙万物间一股生生不息的能量流。
武侠、玄幻小说中,所讲的“真气”、“劲力”和“内功”,讲的也是它。
总之它就是这样一种概念,大家对此或许都有了解。
而我所作的,便是感受其存在,并且将其注入身体之中,然后使其在经脉之中,将其推动,使其流通。
相关方法,我其实自小就学过。
但当时的我,并无炁感,所以更多的时候,只不过是站桩扎马步,顶多也就锻炼下身体而已。
而此刻运转,却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不但如此,我还能够结合风水气象,观山望水,与之前所学种种结合一处。
这种感觉,就仿佛在一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当然,这么说还是有一点儿夸张。
事实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我这一朝闻道,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沉浸其中,尽可能地将其融会贯通。
然后想办法实操……
但仿佛有人不愿意让我太过于舒适,在第三天傍晚,阿忠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
他告诉我二店的店长丹尼斯离职了。
临走时还带走了二店的所有DM(主持人)……
他听到此事,立刻赶往了二店,将丹尼斯和那几个离职的DM堵住了,但丹尼斯铁了心要走,根本就拦不住。
说完这些,电话那头的阿忠很是沮丧地说道:“秀哥,对不起,我本不应该这个时候打扰你的,但问题是目前丹尼斯谁也拦不住……”
我听完电话,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很快到。”
之前我一心一意地求活,其它的事情都暂时放下。
所以即便听到了阿忠的警告,我也置之不理。
现如今我有了求活的希望,也完成了授箓,也算是有空闲,来处理之前留下的各种麻烦了。
我所在的吉丰小区,离二店并不算远,打个的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地方。
来到二店,门口这儿围着一群人,里面还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推门进了店里,瞧见阿忠正怒气冲冲地指着一头黄发的丹尼斯骂道:“……姓黄的,敢情你还记得秀哥的好啊?当初你就是一个臭保安,要不是秀哥把你招进来,手把手地带你,费心培训,你觉得你能够有现在的水平和地位吗?还记得秀哥把你提成二店店长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你喝多了酒,哭着说你一定好好干,一定不辜负秀哥的信任……”
黄毛丹尼斯却是一脸不屑,气冲冲地骂道:“少他妈在这里跟我翻旧账——是,他许秀是带着我入了行,也教了我不少东西,甚至还对我委以重任……但那又怎样?许秀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所有恩怨情仇,也都全部报销了……”
双方剑拔弩张,仿佛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我瞧见,摇了摇头,越众而出,开口说道:“谁说我得了绝症,就要死了?”
听到我的声音,原本一触即发的两人,却都停了下来,随后惊愕地看向了我。
阿忠赶忙迎了上来,开口说道:“你来了啊?”
而丹尼斯则待在远处,满脸冷笑地打量着我。
原本对我毕恭毕敬的他,此刻却是一脸不屑,看着我仿佛看着一死人似的。
我毫不在意,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说:“丹尼斯,啊不,黄二球,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造我的谣,还咒我早死?”
既然撕破了脸,丹尼斯对我也再无敬意,只是冷笑着说:“秀哥,你昏倒在店里,然后被人送去医院,确诊癌症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怎么叫做我造谣呢?”
我平静地回答:“那是医院误诊了,不算数的。”
什么?
我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一脸愕然。
即便是阿忠,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而丹尼斯直当我嘴硬,嘿嘿笑着说道:“秀哥你真爱开玩笑,医院里白纸黑字的诊断书,你都说是假的……”
我也没有多说,只是平静地问道:“所以,你要离职,对吧?”
丹尼斯点头,说对。
我又看向了丹尼斯身后的几个DM,问:“你们也要离职?”
他们几个都是我亲手培训出来的,对我还算敬畏,全部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不敢说话。
不过还是有一个平日里跟丹尼斯走得很近的男生开口,说:“嗯……”
我又看向另外两个女生,瞧见她们都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我没有再问,而是说道:“行,阿忠,让丹尼斯和威廉去总店结工资。”
听到我的话,两人都很惊讶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顺利。
不过我这时又补充了一句:“黄二球,马东,你们入职培训的时候,是签署过竞业协议的——一年之内,你们不能从事与剧本杀相关的行业,包括且不限于主持人等职务,否则会被索赔六十万到九十万不等的培训费……”
说到这里,我盯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两位,请一定要谨记这个条款,否则到时候大家对薄公堂,就真不好看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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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许老板,社会人
丹尼斯和威廉,这两人是铁了心要走,所以即便是合同里有竞业协议在,也完全不在乎。
或许他们觉得,我们“迷踪”线下店不过就是一小公司,而且老板恐怕也命不久矣,根本没办法去执行这样的条款,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口头威胁而已,是不可能落实到具体层面上来的。
又或者,他们获得了某些承诺和支持。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会有恃无恐,并不在意。
我对此也不点破,而是十分大方地放他们离开,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绝对是被人挖角,收到了溢价合同跳的槽。
现如今他们既然心不在此,我也没必要强留。
等到时候尘埃落定了,我再找他们要一笔赔偿费,岂不畅快?
所以我将人放走,随后又留下二店剩余的工作人员,简单地开了个小会,又让阿忠调了两个我们之前兼职群中的大学生过来救急,算是稳定了局面。
弄完之后,我和阿忠来到办公室这边坐下。
他焦急地问我:“秀哥,你刚才讲的误诊……”
说一千道一万,目前迷踪线下店最大的危机,并非别的,而是我的身体状况。
我要是没有问题,那么线下店就算有再大的危机,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如果我一旦有事,今天这样的场面,恐怕会源源不绝……
毕竟,我才是线下店的核心竞争力。
迎着阿忠那满是期待的目光,我半真半假地说道:“病肯定是有的,不过没那么严重,而且我最近得了一个老中医的偏方,服用过后,情况很不错,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如果持续的话,多活十几年都没问题……”
阿忠打量了我一会儿,最终还是被我此刻不错的气色给说服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阿弥陀佛,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聊完这个,阿忠跟我聊了一下最近店里的运营来,大概意思,就是因为我的病情,使得人心浮动,绝大部分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怕不长久……
他虽然是二老板,但我毕竟才是真正的创始人,没办法做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除此之外,最近因为剧本杀的持续爆火,使得同行的竞争,逐渐变得激烈。
不少狼人杀线下店、密室逃脱等店铺,也有往这方面转型的想法……
而一个剧本杀线下店真正的核心竞争力,除了足够精彩、有趣的剧本,以及店面环境之外,优秀的剧本杀主持人,也就是俗称的“dm”,也是非常重要的。
甚至占据了巨大的因素。
在这点上,我们其实一直都是很有优势的。
因为在这个领域早就是骨灰玩家的我,在开店之前,就手把手带出了一批足够优秀的主持人。
对于如何控场、引领、烘托气氛以及复盘,我都尽可能地精心培训。
所以我们店里的这批dm,在整个圈子,都算是小有名气……
之前因为有着我的存在,以及合同里面的约定条款,使得所有人都很有向心力,昂扬向上。
但因为我突然的病情,却让原本的趋势,顿时就停滞下来。
对此我十分了解,当下也是对阿忠安慰道:“放心,我现在回来了,一切有我呢……”
当然,除了安慰阿忠之外,我还打算树立起他的权威,让他负担起更多的责任来。
毕竟我的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宜继续冲在一线上了。
坐镇后方,或许是我最优的选择。
那天我跟阿忠聊了许久,言传身教一番,随后又在二店、一店开了小会,并且还重新确定了一个二店的临时店长。
作为迷踪线下店的创始人,我本来就有着足够的威望,这边露面,并且确定众人信心之后,基本上也就把情况给稳定了下来。
如此折腾一番,差不多也到了凌晨一点左右(性质不同,周末可能会营业到两点)。
最后一批客人也都离开了,我看着准备下班的大家,拍了拍手,开口说道:“走,叫上二店的兄弟姐妹们,我请大家吃火锅去……”
众人欢呼雀跃,一下子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壮志踌躇的创业阶段来。
聚餐的地方,在一家很有名的老山城火锅,两个店除了休假的,总共十五人,分作两桌而坐,都是些年轻人,又加上我有意将气氛打开,让大家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放松些,一时间推杯换盏,欢乐得很。
有人跑来给我敬酒,阿忠帮挡,却被我拦下了。
我对大家说:“虽然是误诊,但我身体也的确有些小麻烦,目前在调养,所以不跟你们多喝——我敬大家三杯酒,然后你们自己拼……”
众人皆笑,纷纷说好。
我这边三杯山城啤酒喝下,便换了可乐,然后开始专心涮起了火锅来,大家都是年轻人,又不是在店子里,特别是我们店里阴盛阳衰,漂亮妹子很多,那些男生们便特别喜欢献殷勤,一时间热闹得很。
我一边吃着火锅,一边与阿忠低声聊着,他虽然担心我,但瞧见我似乎与平日里并无异样,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吃吃喝喝,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
二店先前本来准备跟丹尼斯、威廉一起离职的两个妹子喝多了,跑了过来,正在一边哭着,一边跟我做思想汇报,表达衷心。
这时突然我跟前多了一个巨大的人影,直接将灯光都挡了半截。
我抬头望去,却瞧见那人居然正是先前我见过的大老王。
这哥们有差不多三百来斤,走起路来那叫一个“颤颤巍巍”,看得旁人都惊心动魄。
我赶忙站起来,招呼一声:“王哥。”
大老王伸手过来拍我肩膀,说:“许老弟你不够意思啊,吃火锅,不去我的店子里,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连忙摆手,笑着说道:“不存在——主要是这离我们公司很近……”
大老看了一下我们这两桌,王有些诧异地问:“许老弟是是做什么行业的?”
“剧本杀线下店!”
“哈?”
我大概跟大老王解释了一下,他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笑着说道:“老弟你们这个是新兴行业,我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感觉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老弟,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愣了一下,瞧见他满是期待的样子,点头说道:“当然。”
我吩咐了阿忠一声,让他照顾好大家,随后与大老王出了店子,来到了旁边的楼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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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临街的楼道上,大老王递给了我一支华子。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而大老王则很自然地给我点上……
瞧见他这殷勤的样子,我心中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位可是王芳露口中那“很有能量”的人。
而这一点,在他几乎是隔日就帮我找到那“崩漏带下紫河车”,就能够验证得到。
之前的时候,大老王对我也只是交情泛泛,大家不过是交易双方而已,按道理说,他不应该对我这般殷勤。
当然,也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看得出来,大老王对我,应该必有所求。
我心中思量,也没有点出,而是优哉游哉地吸着烟,等着大老王先开口。
毕竟上杆子的,不是买卖。
果然,半根烟抽完,大老王闲聊一会之后,却是开始说出了来意:“许老弟,老哥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修行者这个行当的?”
我听了,掸了掸烟灰,然后问道:“王哥你这话怎讲?”
大老王瞧见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顿时就来了劲儿。
他满怀期望地开口说道:“是这样的,老哥我有个朋友,其实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他这边出了点问题,是关于那方面的事情——本来这件事情呢,我有专门的朋友处理的,但那兄弟先前去了暹罗进佛牌,中途出了点变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就有点麻烦……”
哦?
原来如此……
我心中了然,随后问道:“你跟我将这些,是不是因为王芳露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到我的问话,大老王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跟王小姐其实也不熟,这些事情,更不可能找她打听……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你找我买的东西,比较像那种行业的……”
听到大老王的话,我下意识地沉默着。
之所以没有断然否决,是因为我已经感觉得出来了——这位大老王,似乎也算是这个行业里面的人……
就算不是那种真正动手的大师傅,也是牵线搭桥的人。
这种人呢,人脉很广,而且还有能量。
紫僵小影想要再次进阶,更上一层楼的话,需要更多的稀罕东西。
这些东西除了寻常的中药之外,还有两味药十分难得。
一味是百年何首乌。
一味是猪嘴夜明砂。
这些东西,找一般人是基本上没可能的,但或许大老王这里,会有路子。
所以跟这位老哥保持一定的联系,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而且爷爷教导我,要多行善事。
如果我能够帮到大老王的这位朋友,说不定也是一份造化……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如果我懂这方面的事情,传到了王芳露那边,又传到了她父亲王永白耳中,会不会给人惹上麻烦。
就在我思索这内中得失的时候,大老王瞧见我这阴晴不定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当然,许老弟,这件事情,我们按照行规来,一定给够仪呈的……”
仪呈?
给钱?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多少?”
大老王一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笑了:“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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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忘情水
二十万!
听到这个数目,我的小心脏哟,忍不住就激烈跳动了一下。
这可不是二十块、二百块……
而是二十万!
一个相当让人难以抵御的数目。
要知道,我在山城扎根,奋斗这一两年,加上前些年的努力,手上也就才余了五十来万。
而这水平,在同龄年轻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毕竟,现实生活,又不是逼乎、或者抖音、快手那种哄小孩的网上平台……
上一次买药引,我花了十八万。
紫僵小影的练成,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件无比振奋的事情。
但有一个隐患,也让我一直为之担忧。
那就是这炼制过程,其实相当烧钱。
因为许多的材料,都是正常渠道没办法购买的。
物以稀为贵,不但难找,而且费钱。
一般人,根本玩不起。
穷文富武。
而以我之前的能力,基本上是没办法负担得起紫僵升级所需的经费。
但如果我能够从这里找点钱的话,或许就能够维持下去。
但即便很心动,我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一来我并无把握,二来也我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从来没有上杆子的买卖”……
所以我只是说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我怕我未必能帮上忙……”
大老王说你帮忙参考、参考也行。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老王告诉我,说这家火锅店的老板姓管,管老板呢有个女儿,二十多岁,最近都准备要结婚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神状态,特别不好,总是夜不能眠,整宿整宿不睡觉。
据说一旦睡着,就会听到婴儿啼哭,辗转反侧……
如此这般,原本乐观开朗的女孩子,一下子暴瘦二十多斤,而且人也十分惊疑,神神叨叨的,别说工作了,就连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
她不是快结婚了吗,男方那边也挺着急,不断介绍医生。
没有效果后,怀疑是沾染了脏东西,于是还帮忙请了佛珠和符卦,但都没有缓解。
最后人家都已经考虑退婚了。
管老板着急,就求到了他这儿来。
讲到这里,大老王对我说道:“那孩子挺可惜的,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你要能帮,我欠你一人情……”
我想了想,对他说:“这事我应下了,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忙,所以得去瞧了之后,见个面,才能给个准话。”
大老王很高兴:“那行,我跟他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说今天晚上太晚了,明早吧?
大老王点头,说那我先去跟他讲一声……
我应下,回到店里继续吃火锅,大伙儿瞧见我出去这么久,纷纷吵着让我罚酒三杯,我连忙挡酒,气氛一时很是热闹。
正玩闹间,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被大老王领着过来。
我起身来招呼,大老王跟我介绍这位就是管老板。
管老板对我十分热情,先是敬了一杯酒,然后又与我寒暄了一番,最后交换了电话和微信,以及约定了明天早上的时间。
一番折腾之后,他瞧见我这儿挺多人,也不再叨扰,拱手离开。
差不多两点半,这边散了,我带着阿忠去结账,结果前台说老板吩咐免单了。
阿忠瞧见,对我说道:“秀哥,可以啊,路子挺广的……”
旁边几个员工瞧见,看着我也满是敬意。
我心里很舒服,平静地笑:“都是朋友给面子……”
大伙各自散去,我打的回了新住处,第一时间就是查看那神秘皮盒,确定紫僵小影无恙之后,这才轻松,敢去洗漱休息。
次日一早,我按照管老板分享的地址,抵达了他家。
管老板家住在火锅店附近,这一片是老城区,街巷杂乱,他家是一栋自有的五层楼房,倒也好认。
来到管老板家的楼下,我正要给他打电话,却在门口旁边的排污沟停了下来。
随后我蹲下身,看了一眼排污沟里,一个不显眼的红布袋。
那红布袋被沟中淤泥半掩,敞口处能够瞧出一些染过红的生糯米粒……
瞧见这个,我想起来什么,往后退了几步。
果然,我瞧见在墙角缝隙的青苔间,夹杂着一些金银纸箔……
这种纸箔,一般会出现在白丧之事,和坟头上。
寻常地方,是基本不可能瞧见的。
但这玩意,在管宅的好几处外墙夹缝中,都出现了。
瞧完这些,我心里有了一点把握。
随后我来到大门口,给管老板打了电话。
管老板就在家里等着,电话一接通,人便下来了,将我迎上去。
他家一楼租给旁人做门面,二楼三楼出租,家人住在五六楼。
上楼的时候,我跟他聊了一下这房子,管老板乐呵呵,不经意地说起这一片快拆迁的事情,眉头扬起,很是得意……
不过等来到四楼客厅这边,听到房间里传来尖利的叫声,管老板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我看着他,他则苦笑一声,说:“她好多天没有下楼,更别说见外人了,我叫她妈劝一下,先等等……”
我点头,说好。
管老板引着我在客厅坐下,又给我泡了茶,然后跟我闲聊起来。
说是闲聊,其实也是旁敲侧击,似乎对我并不是很信任。
毕竟我长得也太年轻了,而且看穿着打扮,也不符合他对“老先生”的想象。
当然,我这边也只是过来帮忙瞧一眼的,虽然心里没底,但负担倒也不多,所以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紧接着管老板也坐不住了,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里去。
随后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其间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管老板铁青着脸走出来,对我说道:“小许先生,她现在有些神志不清,脑子不清楚了,咱也别管了,你直接过去,看能不能瞧出点什么来……”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
然后我在管老板带领下,来到了他女儿的卧室门口,瞧见屋子里一片凌乱,床上有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子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一脸惊恐。
而她跟前则有一个中年妇人,一边抱着她,一边哭泣……
我打量了一眼那女孩子,发现她长相还算清秀,甚至有点像一位经常口不择言、性子很直的女明星。
但她整个儿都很瘦,即便因为蜷缩而看不出身材,但那张小脸却有点儿皮包骨头的感觉,眼圈很重,皮肤枯黄,头发杂乱……
不仅如此,我似乎还隐隐瞧出一点儿黑气。
这黑气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十分隐约,但我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很显然,因为得到“授箓”的关系,我已然入门,以前跟着爷爷学过的相术,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对于这一点,我心中有了点把握,随后问向旁边的管老板:“我能跟她说几句话吗?”
管老板这边还没说话,床上蜷缩着身子的年轻女孩突然尖利地喊道:“我都说了,我没病,没病,不要过来害我……”
说完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目通红,似乎还有狂躁的倾向。
她母亲瞧见,赶忙抱住她,哭着喊道:“乖女,乖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但那女孩却不信,身子不断发抖,情绪暴躁,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瞧见这一幕,我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缓声说道:“没事,我不会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没想到我往前走去,那女孩仿佛受到刺激,一下子挣开了她母亲的怀抱,冲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吼:“你走开,你走开!”
就在这时,我却突然出手:“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净心神咒》,出自《早晚功课经》,是道教诸多门派普遍遵行的八大咒语之一,广为流传。
很多人都会,但有没有效果,就真的见仁见智。
不过授箓之后的我,自有箓位。
此刻使来,却有奇效。
几乎是当我的右手拍在女孩额头,轻轻一贴,原本狂躁的她却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只是眼神,多少有些迷离。
我毫不在意,看着恢复平静的她,缓声说道:“我知道有坏人,让你寝食难安;而我,是过来帮你的,请一定要相信我……”
我反复不断地说着,那女孩听着听着,突然双手抱脸,哭了起来。
这时她母亲也过来,抱住她,不断安慰:“好了,乖女,没事了……”
我在旁边看着,等女孩情绪舒缓一些,然后开口说道:“你好,我叫许秀,是你父亲请过了帮你的,能跟你聊一下吗?”
女孩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略微有些凹陷的双目看着我,点了点头。
旁边的管老板和他老婆瞧见我一下子就镇住了女儿,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我当着两人的面,与管钰儿,也就是管老板的女儿聊了起来。
根据管钰儿的描述,大概是一个半月之前开始的,基本上也是大老王描述的那些,就是听到婴儿啼哭,一闭上眼睛就是这种幻听,服用什么药物都缓解不了……
一开始她还不觉得,搞到后来,整个人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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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管钰儿聊了一会儿,听完之后,皱眉想了一下,问:“这样啊,那你……有怀过小孩吗?”
管钰儿一脸错愕,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除了这个未婚夫,连男朋友都没谈过呢……”
哈?
我听完,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她,发现她双目清澈,并不像是在撒谎。
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管小姐,我是来帮你的,但如果你我之间都不能做到真诚的话……”
管钰儿一听,双目又红了,又是委屈,又是激动地说:“我干嘛要骗你啊?”
说完她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但这个时候,我却注意到旁边的管老板,和他老婆的脸色,却多少有几分古怪。
这一幕我瞧在眼里,却并不多说,赶忙安慰了管钰儿几句,随后便结束了谈话。
随后我出了房间,来到客厅这边。
管老板跟了出来,将门关上之后,领着我来到阳台,低声问道:“小许先生,怎么样,看出了点什么东西没?”
我看着满脸关切的他,毫不客气地说道:“管老板,我是看了大老王的面子,过来帮你的,但如果你们讳疾忌医,不肯说真话的话,那就当我没来过吧,告辞……”
说完我作势要走。
管老板见识过我的“本事”后,赶忙拦住我,低声下气地问:“我怎么了?”
我指着房间说道:“管老板,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你女儿看着虽然年轻,但人中直且深,腰圆背厚颈长,眼角略微松弛……一看就是有过生育的面相,为什么骗我说没怀过小孩?这事儿关系到后面的一堆东西,能瞒着我吗?”
管老板听到,一脸惊愕地看着我,随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对,的确是有此事,但我女儿,并没有骗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没明白他话里的逻辑,皱眉说道:“什么意思?”
管老板却低声说道:“钰儿……她服用过忘情水,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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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有那么一段情
忘情水?
管老板瞧见我眉头皱起,以为我没听过这东西,于是想要跟我解释:“不是刘巨星唱的那个……”
结果他刚开口,便被我拦住了:“你不用说,我知道这玩意……”
忘情水,这是楚巫的一种手段,在《三王尸经》中有过记载,主料是一种叫做“幽冥草”的植株,加上蓖麻油以及一些别的东西,调配出来的药剂。
这东西在某些人手中,经过一定处理,的确能够起到抹除记忆的效果。
但问题是,它还具有一定的毒性。
如果使用不当的话,甚至有一定概率会让人直接变成白痴……
我跟他讲起这玩意的副作用之后,黑着脸问道:“你女儿怎么会服用这么恶毒的东西呢?”
管老板却是干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我找的人十分靠谱,那东西绝对可靠,而且效果也很好……”
我听完,盯着管老板问:“是你给你女儿服用的?”
管老板被我瞧得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点头说道:“对,是我——另外我还给她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所以对于你问的事情,她的确是不知道……这个不怪她……”
听完我一脸无奈。
这个的确不怪管钰儿,那怪谁呢?
我瞧见满脸讨好的管老板,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不过对方是客户,也是最后给钱的人,我也不好训斥对方,只有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管老板沉默了一下,掏出烟来,问我:“来一根?”
我摇头,说:“不了。”
他不再相劝,而是自顾自地点燃一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才长叹一声,说:“唉,这都是家丑啊……”
随后,管老板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来。
他这儿的二楼三楼,被弄成了群租房,拿出去出租,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就跟租房的一个小伙好上了。
那家伙是个乡下的穷小子,在街头卖画为生——说是画家,却又不是学艺术出身的,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所以饥一顿饱一顿,穷得叮当响……
那家伙除了长得一张好脸,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但就这,却把他的宝贝女儿给骗得团团转,甚至还怀了那小子的孩子。
起初他女儿一直瞒着,等到孩子差不多三四个月,快显怀了,这才瞒不住,然后两人找管老板坦白了……
管老板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本来指望着她找一个乘龙快婿,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么一人。
他哪里肯罢休?
讲到这里的时候,管老板愤愤不平:“那小子以为能先上车后补票,将生米煮成熟饭去,但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又怎么可能将女儿交给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二流子呢?所以我就找了人……”
忘情水,是管老板一个朋友介绍的。
给药剂的人,在山城这边也挺有名气和口碑。
一番下来,本来要死要活,拼命要嫁的女儿消停了,然后他又趁着药效没散,做了打胎、修补手术,休养半年,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家世不错的留学海龟……
一切似乎都挺不错,但突然间,女儿就跟中邪了一样,发了疯。
……
听完管老板的叙述,我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讲的简单,但我却能够想象得到管钰儿所承受的痛苦。
那样的痛苦,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得了的。
管老板瞧见我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许先生,我也瞧出来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就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我却摇了摇头,说:“管老板,你这件事情,做得太伤阴德了,一切都是报应,我可能帮不了你。”
管老板一听,大惊失色,慌忙拉着我的手,不断哀求。
他一开始说可以加钱,被我拒绝之后,又拦住我,然后还当着我的面,给大老王打了电话。
随后他把接通的电话,给我递了过来。
我可以不给管老板面子,但对大老王还是有事相求的,无奈只有接过了电话来。
随后我在电话里,跟大老王聊了一下。
电话里,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大老王,说这件事情,管小姐极有可能是被那打掉的婴儿怨灵给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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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婴这东西呢,说起来挺复杂的。
如果处理不好,怨气难以消散,可能会持续一辈子。
大老王对这个也挺懂,直接问我:“许秀,你就说这个怎么弄吧?有没有办法?”
我沉吟了一下,说:“也不是没有,不过很难……”
大老王对我说:“老管是我打小的邻居,这件事情虽然他做得不对,但总也不能不管。你这边有什么要求,直管跟我提,我来跟他讲……”
旁边的管老板听了个真切,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小许先生,你有什么要求,直管说就好。”
我瞧见他那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随后我对他说道:“怨婴缠身,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最关键的,是将其怨气化解,一切麻烦也就自然而消——说实话,你女儿如果还保留着过去的那段记忆,唤醒母爱,说不定就能够化解这一切……毕竟孩子只是缺爱,越是得不到,怨气就会越重……”
管老板听了,一脸错愕:“原来是这样啊?”
我点头说道:“对,所以目前来看,唯一的化解方式,就是让她恢复那段记忆,然后想办法化解怨婴的怨气,将其超度彼岸——否则这样一直拖下去,就只有同归地狱了……”
管老板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期期艾艾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让女儿忘记了过去。
结果现在却又得将一切辛苦抹杀。
更要命的,是等女儿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正因如此,管老板方才左右为难。
我没有理会他的郁闷,平静说道:“说不定也有,管老板可以另请高明,或许能够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到我的话语,管老板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犹豫地问道:“给忘情水的那位师傅,说他的这药剂效果十足,绝无反复——这药你能够解?”
我叹了一口气,说:“若是刚刚服下,我或许能解,但现在时间过了那么久,我肯定是没办法完全让她恢复从前,只能想办法,让她短暂地恢复一下,可能就几个小时,然后利用这段时间,尝试着化解怨气吧……”
听完我的话,那管老板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那行,这完全没问题……”
我瞧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但我却直接打破了他的期待,开口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的——虽然只是两个小时,但口子一开,忘情水的功效可能就不会稳固,偶尔会有记忆恢复现象出现……”
管老板问:“那能不能再次服用忘情水,巩固一下呢?”
我听了,完全就黑了脸下来:“管老板,我再次跟你重申一遍,忘情水的辅料之中,有一味是蓖麻油,那玩意毒性很大,过量能够致死——之前就很侥幸了,你再来一次,是准备直接将你女儿送走吗?”
管老板被我“训斥”完后,犹豫了一下,抬头问道:“你说的,是偶尔会,但不是全部,对吧?”
我含糊说道:“就是,有一定的几率吧……”
管老板终于拍板了:“那行,就这样吧——需要什么东西,你直管说……”
我当下给他开了张单子:枸杞子,淫羊藿,沙苑子,五味子,山芋肉,夏枯草,桑枝、桂枝……
瞧见这些,管老板一头浆糊,随后直接给我转了五万块,对我说道:“小许先生,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是定金吧——回头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把尾款打给你……”
我没有拒绝,点头说道:“好,那我先去采办,一会儿过来熬药。”
当下管老板开着车,送我到了附近的药材市场,我们逛了差不多两小时,终于将忘情水的解药单子配齐。
弄完之后,两人又赶了回来,开始熬药。
熬药的过程,我没让管老板参与,因为不想让他瞧见我手忙脚乱的样子。
毕竟这方子是《三王尸经》里记载的,但我却是第一次熬。
怎么调配,何时加入,这些虽然都刻在脑海里,但实操却还是挺麻烦的……
如此忙碌,一直到了晚上才弄好。
随后我开小火,让药剂在灶台上温着,而我则和管老板在客厅里喝茶。
一开始管老板的媳妇也在旁边陪着,但毕竟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到了十一点多就撑不住了,回房睡觉。
而管钰儿则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别说管老板,就算是喝了一肚子浓茶的我,都有点儿熬不住,眼皮开始不断地打架。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间我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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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位母亲
这声尖叫,直接让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清醒。
已经轻微打鼾的管老板更是一哆嗦,差点儿摔下了椅子去。
我没有管他,一个箭步,便冲到了管钰儿的房间门口。
她这门上本来是有锁的,但自从她出事后,那门锁就拆了,所以我直接推开了门,瞧见屋子里开着灯,那管钰儿蜷缩在床头,双手抱着胸口,瞪着床尾,双目微凸,歇斯底里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我下意识地朝着床尾瞧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但此刻的管钰儿,却仿佛瞧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浑身都在颤抖着。
随后她瞧见了我,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下了床,伸出双手,朝着我这儿跑来,似乎想要抱住我,缓解内心之中的恐惧。
但刚刚跑了两步,她却猛然一顿,随后直接摔倒在地,双手乱挥,双脚乱蹬,状若疯癫一般地痛苦哀嚎:“你走开,走开,呜呜呜……”
管老板赶了过来,瞧见自己女儿这模样,顿时就六神无主,一脸惶然,冲我焦急喊道:“怎么办,这么怎么办?”
他媳妇这时也醒了,满头蓬乱,穿着睡衣跑出卧室,口中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如此一片乱象,我却没理,深吸了一口气,将右手食指放在嘴里。
我咬了一下,没咬破……
疼!
这时管老板夫妇更急了,想要冲进房间里去。
相比两人,我果断得多,直接一把将人推开,冲着他们喊道:“去拿药!”
我声音很大,表情又凶,却将两人给镇住了。
随后管老板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而我则一狠心,将指尖咬破,将那流出来的血涂在了右眼皮之上。
涂抹完毕,我睁开眼睛来,再一次打量房中。
这一次,依旧没有瞧见任何的异样……
等等!
我突然间瞧见,整个屋子里,似乎有一个让人无比压抑的气息在流动着。
这玩意,就好像是墨水滴落水池,晕染出来的墨迹……
但它并不是一种颜色,而是一种让人难受、近乎于黑色的气息。
果然,果然!
感受“炁”之后,再通过精血开眼,我终于触摸到了那阴气的源头。
然而此刻也仅此而已了。
尽管感受到了那个负能量充斥在房间里,但我却依旧捕捉不到具体的形象,更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触及的气场……
这时管老板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汤,推开了哭泣的妻子,走到了我跟前来,问:“怎么弄?”
此刻的我,其实心中也是慌得不行。
我毕竟也只是刚入这一行,又不是老司机,要说一点儿不动容,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在这管老板夫妇面前,我却还是得强装镇定。
当下我也是一挥手,说:“走,你俩帮我按住钰儿,我给她喂药……”
之前没喂药,是因为不确定那怨婴在何处,何时会来。
此刻既然来了,那么就得赶紧抓紧时间了。
随后我们三人挤入房中,管老板和他老婆帮忙,按住了管钰儿,而我则端着盛有药汤的碗,朝着她嘴里喂去。
之所以强迫,是因为此刻的管钰儿,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困境,完全没办法认出我们。
她拼命的挣扎、反抗甚至嘶吼、惨叫……
这中间,我差点儿将碗里的药汤给洒脱了去。
不过好在有着管老板夫妇的帮助,我总算是将碗里大半的药汤,给喂进了管钰儿的口中。
为了防止她吐出来,管钰儿母亲一边哭着,一边使劲儿捂住女儿嘴巴。
她哭得稀里哗啦,管老板也不好受,眼睛也红了……
我则将碗往旁边一扔,口中开始不断念着《净心神咒》,试图让她稍微变得安静一些。
但此刻的管钰儿似乎受了太大的刺激,拼命地挣扎着。
足足过了四五分钟,她方才因为脱力,没有再试图反抗……
她被自己父母按着,除了胸口起伏之外,不再动弹。
当管钰儿消停下来的时候,管老板夫妇也终于松了口气。
而我也有些脱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毕竟,我在几天之前,可还是一位绝症病人。
虽然因为授箓,我的病情得到了大大的缓解,但却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痊愈。
此刻的我,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十分勉力了。
瞧见管钰儿不再发疯一样嘶吼闹腾,我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后背一片发凉,却是上衣被汗水给全部浸透……
因为管钰儿的消停,场间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与先前的闹腾,形成了鲜明对比。
过了几秒钟,管老板惊魂未消地问:“小、小许先生,好了吗?”
我刚要答话,突然间房间里黑了一下。
随后又亮了。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结果房间里又黑了一下。
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原来是屋子里的灯,忽明忽暗,变得闪烁起来。
这一明一灭的光线,让刚刚和缓下来的气氛,突然间又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我有些心虚,开口说道:“是线路连接不良吗?”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感觉不对。
因为我原本很正常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虚幻……
甚至还有层层叠叠的回响。
而伴随着回响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啼哭声。
这啼哭,乍一听,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仔细听,却就在耳边……
而且有如雷鸣!
这感觉,就好像是原本有些失灵的耳机,突然间好了,音量直接调到了百分之百……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突然一下子就黑了。
不光是管钰儿的房间,就连客厅里也是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有远处城市的微光……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想要爬起来。
而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突然间骤亮。
这时我瞧见坐在墙边的一家三口。
刚才为了按住发狂的管钰儿,管老板夫妇也是费尽了力气,不但双手按住女儿身子,甚至还压在了她身上去……
两人满头大汗,也是辛苦无比。
但此刻,管老板和他老婆依旧却在灯亮的一瞬间,突然都放开了管钰儿,双脚前伸,靠墙而坐,就好像两个布娃娃一样的造型,十分整齐。
不仅如此,他们的脸上都无喜无悲,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有点麻木。
并且脸上好像蒙上了一层黑灰,汗水也凝固了。
双眼无神,并且还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这场景,让人错愕。
我下意识地朝着中间的管钰儿打量过去。
此刻的她,依旧是之前那一副瘫软模样,而且双目紧闭着,看上去似乎要比管老板夫妇,要正常许多……
但就在我这么一想的时候,她却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来。
天啊!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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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眼球就好像乒乓球一样大是,大半都是惨白,但发红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最中间的瞳孔就好像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仿佛就要挣脱眼球,直接跳出来一样……
说实话,因为爷爷的耳熏目染,我自小就是一个胆大的人。
虽然后来一直没有见过诸般灵异之事,但恐怖片从来都是能看睡着的那种。
即便是最阴森、惊悚的日本、泰国片,我都完全无感。
但在这一瞬间,与那双诡异的眼睛对视,我就感觉头皮发麻,一股让我窒息的恐惧感从脚板底直升天灵盖……
心脏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样地大喊:“啊……”
但还没有等我爬起来,那已经完全不对劲的管钰儿就跟弹簧一样跳起,抬腿一戳,直接将我给踹到了门上去。
我听到“砰”的一声,后背重重撞到门上,滑落下来的时候,就瞧见有这一双可怕眼睛的管钰儿,面目狰狞地朝着我冲来。
都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双手,就死死地掐在我的脖子上。
原本已经脱力的管钰儿,此刻双手却劲道很大。
那双手,就跟钢浇铁铸一样。
我几乎一下子就眼前一黑,差点儿背过气去。
但在这个时候,原本恐惧到失神的我,却反而因为疼痛而惊醒过来。
也就是这时,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玄门六品。
我可是授了《太上三五都功经箓》的玄门六品!
刚才与管钰儿对视的时候,我因为恐惧而忘却一切,但在这一瞬间,我却突然间找回自信。
尽管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我却还是试图着重新掌握局势。
即便是脖子被死死掐住,甚至都没办法说话……
但我却在心中,反复不断地持咒默诵着。
与《净心神咒》同出一门的《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一通念完,我又念一遍。
即便是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反复发黑,我也没有停止。
反复念诵之间,我感觉到掐在脖子上的手,力道在某个时候,突然间松懈了下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但到了后来,我却猛然抽了一下。
随后我睁开眼来,定睛一看,瞧见管钰儿居然放开了我。
不仅如此,她那狰狞怪异的模样也完全消失了,原本突出的眼球也不见,还变得泪眼婆娑,悲伤地呢喃喊道:“轩轩、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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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缓过一口气来,随后满是疑惑:“轩轩?”
那悲伤得不能自已的管钰儿,哭着说道:“对,轩轩,它是我和宝哥一起商量的名字,只可惜最后没有用上,啊啊啊……”
说到这里,她哭得越发伤心,声声啼血。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
应该是我先前熬制的药汤功效上来,将那“忘情水”的药效给解除了。
此刻的管钰儿,应该回想起了先前种种,不只是曾经的情郎,还有怀在肚中、那未曾出世的孩子……
大梦一场,却失去所有,这让她如何能够释怀呢?
我瞧见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原本失去意识的管老板夫妇似乎也回过神来,瞧见痛哭失声的女儿,百种滋味在心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管钰儿哭得快要昏死过去,我瞧见,下意识地想要去扶,没想到她却是趴在地上,从床底深处,拽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布娃娃来,抱在了怀里。
那布娃娃看上去是用很廉价的布料手工制成,唯一可取的,大概是面部被人用颜料勾勒过……
乍一看,还真的像是个婴孩。
这东西,想必是那个叫做“宝哥”的人,送给她的纪念之物吧?
管钰儿将满是灰尘的布娃娃找出,抱在了怀里,然后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哭喊道:“轩轩,妈妈对不起你啊,轩轩……”
她原本就已经暴瘦,有气无神,此刻过度悲伤,一边哭泣着,一边浑身抽抽。
她母亲瞧见,心疼得不行,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过来抱自己的女儿。
但旁边的管老板却仿佛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满脸惊恐,死死抱住管钰儿母亲的身子,不让她上前来。
而这个时候,右眼皮上抹了血的我,却是瞧见一大团的“阴气”,似乎凝聚在了管钰儿怀中。
我甚至出现了幻觉,感觉那布娃娃用颜料勾勒的脸,就仿佛变成了真的一样……
只不过那婴孩满脸青色,一点儿都不可爱。
而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它仿佛还瞧了我一眼。
我与它对视,瞬间就回到了刚才被管钰儿吓得失神的时候……
不过此刻的我,不再弱鸡,也没有太多的恐惧。
我平静地看着管钰儿怀中的布娃娃,然后口中不断地念着川西安魂词。
当然,即便是授箓之人,这玩意也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只是试图着消除内中的戾气,将气氛缓和下来而已。
真正有可能化解怨气的,只有一人可以。
那就是恢复了记忆的管钰儿。
至于能不能呢?
我不知道……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此刻的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滴答、滴答……
时间似乎在缓慢地流逝着,而管钰儿最终也因为过度悲伤,哭得昏死了过去。
而她怀里的布娃娃,也趴在了她的身上。
房间里依旧阴气弥补,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但那凉意,却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管钰儿昏死过后,我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口中的川西安魂词,叹了一口气。
我半蹲在地,沙哑地说道:“孩子,事情的经过,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你妈妈并不是不爱你,她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我话还没说完,却感觉到空气都为之一滞。
气温也随着降了好几度……
我感觉被什么盯到一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畏惧,一脸平静地看着那布娃娃,表现得十分坦然。
就在这时,管老板却突然恐惧地大吼:“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一听,赶忙喊道:“那可是你妈妈的爸爸,他要死了,你妈妈也会很伤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句话起了作用,只见管老板一个白眼翻下,人就晕死了过去,不再闹腾。
而随后,我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房间里原本让人压抑到不行的气场,骤然一松。
这感觉,就好像在水底里憋气许久,然后浮出了水面,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我站了起来,打量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它,走了!
我感觉有些轻松,但随后却又有点儿难过。
怨婴可怕吗?
的确可怕——特别是刚才我被掐住的时候,差点儿就去见我爷爷了……
但除了可怕之外,我感觉到更多的,却是另外一点。
可怜。
的确啊,它是真的可怜。
它在这个世界出现之后,或许也就只是刚才那一下,它感受到了一点点的母爱……
但就是这么一点儿温暖,却将它所有的怨气给消解,让它心甘情愿地离开。
真的,就只是这么一点点……
对于许多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但对它来说,却珍稀得如同最珍贵的珠宝……
因为那就是它可能得到的、全部的爱。
哎……
天底下,只有嫌弃儿女的父母,哪有不爱父母的幼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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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莫名的难受中沉浸许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管老板夫妇,都站在了我的面前。
管老板一脸关切地问我:“小许先生,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刚才被踹的胸口,开口说道:“还好……”
管老板瞧见旁边昏睡过去的女儿,满脸担忧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在这对夫妇满是期待的目光中,点头说道:“行了,解决了……”
管老板一脸激动,兴奋地说道:“真的?”
我指着地上昏迷的管钰儿说道:“把她扶上床,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随后我捡起那破布娃娃,拿到了厨房这边,打开煤气灶,将其点燃烧掉……
弄完这些,我回到了客厅,对管老板说道:“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管老板却还是担忧地说道:“那它还会不会回来?我们要不要先搬去别处?”
他刚才似乎瞧见了什么,整个人都慌得不行,仿佛想着赶紧离开。
我经历了一晚的破事,对管老板多少也失去了耐心,并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平静地说道:“随便你们吧……”
管老板到底也是生意人,此刻也察觉出了我的不满,赶忙解释:“小徐先生,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刚才我瞧见的东西,实在是太吓人了……”
聊到这个,他似乎有满腹的话要说:“我跟你讲,那鬼东西,哎呀呀……”
我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管老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管老板愣了一下,问:“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管老板,你口中的那鬼东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应该是你的外孙——不管大人犯了什么错,小孩子总是无辜的,对吧?另外你好好对待你女儿吧,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恐怕你们全家,都不得安宁呢……”
说完,我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管老板不知道有没有听进我的话,一直到我出了门,这才追了上来,对我说道:“哎,哎,小许先生,尾款我过些天,给你打过来啊……”
得,敢情他还是不信事情解决了,想要等些时候,确定了再给。
这格局,呵呵……
我点了点头,挥手离开。
下了楼来,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围绕着管家这栋房子转了一圈,将那些夹杂在墙缝和阴沟里的玩意儿都给清了一遍。
这些东西,白天我就瞧见了。
它们各自散落,但最终却汇成了一个聚拢阴气的“阵”。
也就是说,怨婴的出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么,是谁弄出这些的呢?
我不知道,但却晓得如果不查出这个,这件事情绝对还会有后续。
所以我清除完毕之后,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角落里驻足,等了一会儿……
本来我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不到半个小时,却出现了一个人影,在我刚才清理过的地方,徘徊了一下。
瞧见这个,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
那人在此徘徊,鬼鬼祟祟,心里其实很发虚,我这边一走过去,他似乎感觉到我是冲着他过来的,突然间就转身,然后朝着远处跑去。
我没有追,只是喊了一声:“宝哥,你有本事就跑!”
听到我的喊话,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他有些艰难,却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我瞧见对方那一头长发,像极了年轻时黄三石老师的脸,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难怪能够迷倒房东女儿……
妈的,长得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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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自信重新建立
长发帅哥虽然停了下来,但对我却依旧是一脸防备。
他不远不近地站着,然后眯着一双偏女性化的丹凤眼,打量着这边的我。
啧啧,男人居然也能长得这么好看……
我知道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被我叫破了身份,心中惊疑所致,而我这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铁定疾奔而走,不给我“拿”下他的机会。
但事实上,我一个病人,哪里能对他做些什么?
我叫住他,只是想要与他闲聊一下,达成和解。
于是我没有继续上前,而是摊开双手,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咋样的,就是跟你聊一聊,如何?”
那人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怎么称呼?”
我回答:“许秀,是管老板请过了帮忙平事的……怨婴已经被我送走了,管宅附近的聚阴阵,也被我破坏了,不过不解决背后的人,我没办法走。”
他又问:“你想怎样?”
我耸了耸肩膀,说:“你放心,我就是个帮忙办事的,不牵扯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你若愿意,我们沟通一下,聊一聊,如何?”
他沉默了几秒钟,点头说:“好。”
我说:“肚子突然有些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小店吗?推荐一家。”
长发帅哥听到我轻松的语调,原本紧绷的脸却松懈了一些。
随后他说:“跟我来。”
他带着我,去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专门给出租车司机提供餐食的豆花店。
路上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
杨宝。
一个很俗气的名字,至少跟他这长发飘飘、文艺青年的气质,并不相配。
到了豆花店,杨宝很轻车熟路地跟老板娘打了招呼,点了餐,然后扯着桌上的纸巾擦拭餐具。
弄完这些,他对我说道:“这家的豆花很有名,特别是他们家的辣油调料,堪称一绝,很多出租车司机,直接把这里当做食堂……”
我看着外面路灯下昏黄的街景,以及出出进进、骂骂咧咧的司机师傅们,点了点头,说:“能看得出来。”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我主动问道:“我今天听了你们的事……”
一提此事,原本还兴致勃勃等餐的杨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梗着脖子说道:“你觉得我是那个在背后使坏阴人的坏蛋?”
我摇头,说也不是这么说。
杨宝说:“那你肯定是这么想的——既然被你抓到了,我也不狡辩什么,但你可知道,这一切,未必能都怪我……要不是她管钰儿嫌贫爱富、移情别恋,我又怎么可能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来?你可知道,当初是她死皮赖脸地贴着我,倒追我,硬生生把我那颗冰冷的心给捂热了……”
“到最后,她为了攀高枝,转身就把我们的孩子给打了,然后装作不认识我……呜呜呜……”
这内中曲折,仿佛一晋江女频甜宠小说。
他情绪有些激动,说到后面,甚至有着几分哽咽。
这时老板娘端着豆花饭和小菜过来,瞧见他这模样,下意识地瞪着我。
我赶忙说道:“抱歉,他喝酒喝多了……”
老板娘说道:“你们年轻人啊,整天情情爱爱的,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生活的苦……”
她放下餐食离去,而我则打断了悲伤的杨宝,说:“管钰儿是喝了忘情水,失忆了。”
“什么?”
杨宝听完,不由得一愣,问:“忘情水是什么东西?”
我瞧见他神态不似做伪,便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了一番,完了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吗?”
杨宝摇头,说:“我们被发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也没有联系过。”
我听完苦笑一声,随后又将今天的事情,与他说起。
听完这些,杨宝越发难过,竟然痴痴地说道:“终究还是我负了她,呜呜……”
难过一阵,他突然问道:“对了,那忘情水,能够完全解除吗?”
我摇头,说:“太难了。”
杨宝突然问:“多少钱?”
我说:“这不是钱的事——忘情水的配方中,有一剂溶解剂,叫做蓖麻油,这玩意剂量一大,毒性很强,容易损伤大脑……”
我大概将忘情水的机制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虽然我今天给她开了解药,留下了一个‘扣子’,但她能否回想起来,谁也不知道,而且如果强行恢复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她直接变成一白痴去……”
杨宝听完,长叹了一声。
随后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埋头吃饭。
我忙碌一天,也有些饿了,桌子上这豆花饭,加上红油肥肠、蹄花汤香气扑鼻,忍不住拿起筷子来。
两人你争我抢,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掉。
吃完之后,杨宝打了一个饱嗝,用纸擦完嘴角,然后对我说道:“你放心,既然知道不是钰儿负了我,我也不会再做那些龌鹾事——这件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杨宝定有回报……”
我说大可不必,你把这单给买了就成。
杨宝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他起身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欠你人情,但我偏要欠着——毕竟这件事对你而言无足轻重,但对我而来,却有如泰山……”
说完他转身就走,消失在了夜幕路灯下。
我有些生气:“想逃单就直说,搞这么复杂干嘛?”
不过又喝了一口蹄花汤之后,我的心情却好了许多。
若不是杨宝带我来,我还不知道山城这里,还藏着这么一家好吃便宜的豆花店。
于是我举手喊道:“老板娘,再来一碗豆花饭,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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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好管老板这边的事情后,我第二天给大老王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当然,这里面并没有涉及到杨宝。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也对管老板的行为,并不认可。
大老王听过之后,表示知道。
至于后续的事情,他这边会帮我跟的,让我务必放心。
我说好,你办事我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除了去两个线下店梳理人员架构之外,还不得不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去附近的医院晃悠,帮着神秘盒子之中的紫僵小影去吸收残缺天魂。
什么意思呢?
简单的说,三魂七魄之中,天魂归天路。
地魂徘徊于墓地之间。
命魂则归地府。
天魂只是人的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因有肉体的因果牵连,所以不能归宗源地,只好被带走上空间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
这是所谓的“天牢”。
去往天路的途中,需要实现阶层跳跃——这过程中,会有大量的能量损耗。
也会诞生不少的天魂残缺。
爷爷留给我的这具“玉人”,其实并不是尸体。
而是损失了三魂七魄的植物人。
想要让她最终“活”过来,就必须养尸蓄气,通过吸收这些能量,最终恢复。
而作为生离死别的医院之地,是最合适的场所。
也是天魂残片最丰富的地方。
但问题是……
神秘盒子虽然十分封闭,但到底还是有一些难以携带。
我带着这玩意,出现在医院附近,着实有些奇怪。
好几次,我被路人盯着,心底里不由得发毛。
这个时候,我就忍不住地想——如果她能够如常人一般出现,就好了……
但问题是,必须是白僵,方才能够更接近于常人形态。
行走起居,也不会太过于异常。
而想要让小姬晋升白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百年何首乌、猪嘴夜明砂……
这两样东西,何等稀有?
想要找到,并且为我所有,实在是一件让人无比头疼的事情。
不只是钱的问题,还需要有资源、有渠道才行。
对此,我不由得将希望寄托于大老王这位本地的地头蛇身上。
但他给我的反馈,却并不是很积极。
毕竟那所谓的“崩漏带下紫河车”,倒也罢了。
这两样,怎么听,都不像是常人能够轻易获得的。
即便是他,也只是听过而已。
不过在事了之后的第三天,大老王还是给我来了电话。
当然,这一次是给我付足管老板的尾款。
我们约在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家茶馆,我到地方的时候,他人还没到,让我先坐一下,他这边处理点事情之后,就赶过来。
对此我并不介意,毕竟像大老王这种地头蛇,手里肯定各种破事。
我在茶馆里点了杯茶,然后跟阿忠聊天。
聊天原因,是小优的母亲,又找上门来一回。
因为我将小优和她家人的联系方式给删了,又换了手机号码,她们找不到我,便去店子里闹腾。
小优母亲是一家小房地产公司的后勤,因为跟副总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混进去了,官不大,架子却不小,而且能言会道,很是了得。
这回她是过来,给“我”下最后通牒的。
讲到这里,阿忠对我说:“秀哥,我感觉你最近,有点儿变了……”
我说:“怎么讲?”
阿忠说:“以前我觉得你思维缜密、执行力又强,为人处事都很有章法,是个干大事的人,这才愿意跟着你干的……但你生病之后,人就变得黏糊了,处理事情,也一点儿都不果断……”
听到阿忠的话语,我不由得有些出神。
的确,之前的我,之所以能够在这个行业混得风生水起,并且培养出这么多优秀的剧本杀dm,就是有着很强的人格魅力。
这些一方面是因为我从小受过的教育,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经历世事,领悟的结果。
但一场绝症,却把我的自信给全部摧毁……
好在现如今,一切又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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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对阿忠说道:“这么避而不见,的确不对——我找时间,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阿忠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对了,秀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说:“有话就讲,啰嗦什么?”
阿忠这才说道:“我一哥们,给我看了一副套图,应该是小优认识你之前,做福利姬拍的……所以我觉得,回头真要撕逼,你可以……”
呃?
听到这会儿,我顿时就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咋说。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笑:“许秀你个龟儿子,你还敢露面?”
我听了,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
然后我瞧见了小优的弟弟。
唐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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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吃绝户
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真没有想到,我刚刚跟阿忠说起前女友的事情,就在这里碰到了前女友的弟弟。
不止如此,我抬头看去,瞧见除了唐小萌之外,前些天去过我住处的那几个体育生,也都在。
另外旁边还有两个黄头发、打着鼻环,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少女的妹子。
一共七人,围在我旁边,气势汹汹。
随后唐小萌往前走来,冲着我说道:“姓许的,你以为狡兔三窟,当个缩头乌龟我就找不到你了对吧?你看看,这回我是不是堵住你了?”
这家伙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到我,言语之间,眉头上挑,显得十分兴奋。
我上次被唐小萌打过一次,心里要说没有情绪,肯定是不可能的。
上次我选择隐忍,一来当时算是私人场合,二来那装着紫僵小影的神秘盒子还在房间。
我若将事情闹大,最终难以收场的人是我。
但这里却不同。
在茶馆这么一个地方,即便对方人多势众,我也浑然不惧。
当下我也是不屑地看着他,冷冷说道:“唐小萌,之前你叫我一声‘姐夫’,所以你带人上门行凶的事情我也就高抬一手,不再计较;你现在要是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直接报警,让你去局子里待着?”
听到我的威胁,唐小萌却夷然不惧,不屑地说道:“你敢报警,我就告诉警察你强奸我姐……”
呃?
听到他的话语,我顿时就有些无语。
随后我说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之前和你姐,是正经谈恋爱,懂不懂?”
唐小萌却说:“你还知道你和我姐谈恋爱啊?你们谈了两年,现在玩腻了,想要直接甩手扯脱?我告诉你,没门,一点儿付出都没有,我这个当弟弟的,第一个不答应!”
我瞧见他情绪激动的样子,不由得笑了,问:“你想让我怎么付出?”
唐小萌说:“至少要给几百万的青春损失费啊,人总不能给你白玩了……”
我真的给气笑了:“几百万?你知道几百万是多少吗?是不是抖音看多了,脑子都给看傻了——你知道你特么的挣几百万,要多久吗?”
唐小萌一副无赖的样子,说:“这我不管,你赶紧给钱,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盯着他,指着他一身上下,说:“唐小萌,你身上这套凯卓的衣服,还有脚下的AJ,以及你兜里的苹果,都是上次你姐让我给买的,好让你去充面子泡妞……为这,你叫了我一声姐夫,然后你又让你姐、你妈逼着我给你买房子,未遂之后,开始对我进行人生威胁……你自己想想,这一堆破事,你觉得哪件你有理?”
我这么一说,其他人倒也还好,旁边两个小太妹看唐小萌的眼神,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而唐小萌也被我说得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他妈个活不了几天的死病鬼,在这里跟我唧唧歪歪个毛线?”
我叹了一口气,说:“所以,你们家这是打算吃绝户了,对吧?”
唐小萌眉头一扬,死死瞪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又如何?”
我听完,不由得笑了。
冷笑。
说真的,我一直都不太明白唐小萌这个家伙,为什么能够如此理直气壮?
是因为脑子不太发达,还是从小被家里人惯太多了?
他的逻辑,我还真的有些不太明白。
我摇头,唐小萌却来了劲儿,指着我鼻子威胁,结果刚说了几句狠话,这时有人挤了进来。
来人却是我一直等着的大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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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胖子体重三百多今,脖子上戴着一又粗又长的大金链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挤进来后,他打量左右,然后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
我没说话,而唐小萌则眉头一挑,问:“你他妈的又是谁?”
哈?
大老王一脸错愕,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些人,然后没有理会,回过头来问我:“这是?”
我淡淡说道:“前女友的弟弟,在这遇上了,打算讹我一笔钱……”
大老王一听,似笑非笑地说:“哦,这样啊?要我帮忙处理吗?”
我看了一眼他,问:“哦?好啊……”
我对唐小萌这个混不吝的前小舅子有些无奈——这家伙就跟坨狗屎一样,打不得骂不得,也沾染不得……
恶人还需恶人磨,整治这家伙,真不是我这种“读书人”能办的。
所以我有点期待大老王这家伙怎么做。
我这边点了头,大老王也笑了,不过还没有等他说话,旁边的唐小萌就恼了,伸手来推大老王:“谁他妈裤裆拉链没关上,把你这个死胖子给露出来了?”
旁边几个体育生也围上来,气势汹汹。
大老王没有跟他们耍狠,而是笑嘻嘻地说道:“一般人,没你们这么嚣张啊——说吧,背后都是谁啊?”
他一副“盘道”的架势,却并没有吓到唐小萌:“你管我背后是谁?干趴你个死胖子绰绰有余……”
不过他旁边有一个“大小眼”的同伴却有些眼色,开口说道:“我们跟秦北路超哥的!”
这时茶馆老板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他是认识大老王的,在外面喊道:“大老王,什么情况,要帮忙吗?”
大老王嬉笑怒骂:“格老子的,我还在想你要看戏到啥时候去——让小顾给八里刘打个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什么秦北路超哥的……”
茶馆老板听到,往外走去。
唐小萌瞧见这架势,就算是再蠢,也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地说道:“你别跟我整这些啊,真以为能吓到你爹?”
说完他想要越过大老王,伸手过来抓我。
结果大老王一伸手,直接抓住了唐小萌的手腕。
这老哥胖归胖,但简直就是一“山城洪金宝”,手上的功夫着实厉害,一抓住唐小萌的手腕,暗自用劲,唐小萌就直接叫了起来:“唉哟,卧槽,疼、疼、疼……”
他叫嚷两声,大老王松开手,唐小萌这才停下,低头一看,手腕上两道青色淤痕。
这回唐小萌感觉到了害怕。
他一脸惊疑地看着我,然后又看向了大老王。
显然他没弄明白,我怎么就认识了像“大老王”这样的狠人……
随后他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说道:“姓许的,我跟你没完!”
撂完狠话,他就打算带人离开。
结果一转身,后面出现了好几个一脸狠厉的汉子。
有一个年纪不大,脸上还有冷峻的疤痕,将人拦住之后,对大老王说道:“刚刚给八里刘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过来……”
这么几个人出来,将唐小萌几人拦住,大老王也没有再理会,而是对我说道:“我们进包间聊?”
我点头,说:“好。”
然后我也没有去看那吃瘪的唐小萌,跟着大老王进了屋子里去。
进了茶馆包间,落座之后,自有人过来沏茶。
大老王没有问我刚才的事情,而是直接拿出手机来,给我转了十五万块。
我问:“管老板那边确定了?”
大老王说:“对,差不多吧,我催了一下……”
我说:“不着急的,他那边完全确定了,我这边才好拿钱。”
关于管家的事情,大老王也听我讲过了,当下他也是不屑地说道:“我之前不知道忘情水的事情,要是知道他逼着自己女儿打胎,然后领攀高枝的事情,老子非得……”
他顿了一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后笑着说:“我非得把价格提一倍不可。”
我笑了:“我以为你就不管了呢。”
大老王摇头说道:“那不能。不管他管平安多混蛋,我跟他毕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钰儿也是看着长大的,总不能不管不是?”
我听完,笑了笑,没说话。
随后大老王大量了一下我,又问:“那啥,许秀,这件事情办得挺不错的,稳准狠,厉害啊……”
我谦虚地说:“一般吧,主要是赶巧了。”
大老王立刻问道:“对了,你也知道,我这边呢,属于发现问题,然后找人解决问题;而咱们山城这地界呢,山高水深,又是交通要道,各路牛鬼蛇神来来往往,屁事贼多,所以呢……”
他讲得很委婉,但我却一下子就听懂了。
于是我直接说道:“王哥,事情我清楚,这样,以后有事儿呢,你尽可能跟我讲——能力范围之内的呢,我绝对不会含糊,如果我搞不定,也会跟你直接讲……”
大老王一听,顿时就激动地一拍手掌,然后笑着说道:“行嘞!”
两人这边一拍即合,大老王很是开心,随后跟我聊起了我需要的这些东西。
他跟我讲,这边虽然没有,但在全国范围内,他认识不少的同行,回头找他们打听打听,说不定就能够有消息。
随后又跟我盘道,旁敲侧击,问起我的出身师承之类的。
不过也不是很坚定,当我表示不方便透露的时候,他立马就表示理解,然后转变了话题。
我们聊得热切,这时包厢外传来敲门声。
大老王应了一声,一个短寸头男人谈了头进来,讨好地说道:“王哥,忙着呢?”
大老王笑了:“妈了个巴子,八里刘你舍得露面了?”
那人咧嘴笑道:“我这不是带着下面的小弟,过来给你赔礼吗?”
大老王不接茬,指着我说道:“你不用给我赔礼,给我这位兄弟道歉就行……”
那人进来,跟我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八里刘,王哥手下混饭吃的……”
旁边的大老王笑骂:“龟儿子的,老子手下了没有你这种烂仔。”
八里刘也不生气,直接冲着外面喊道:“进来……”
话音刚落,我就瞧见门口陆续来人。
打头的我不认识,但后面几个,却是唐小萌,以及那三个体育生。
随后让我猝不及防的,是几人进屋之后,满脸笑容的八里刘咳了咳,却是全部都齐排,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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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墨菲定律
哈?
啥情况啊?
瞧见原本横得没边的唐小萌,以及他旁边那几个体育生都跪了下来,我当下也是有点儿懵。
要知道,像唐小萌这种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傻小子什么也不怕,就凭一个“愣”字。
按道理说,毒打他一顿,也熄灭不了他心头的那个傲气……
但这个时候,他即便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那八里刘的一声咳嗽,给弄得直接跪下。
我这边有些诧异,不过却面不改色,并不言语。
八里刘瞧见,没有二话,直接过去,抡起右手,照着地下五人,挨个儿就呼大耳刮子去。
他这打是真打,一时间“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几人的脸,也肉眼可见地迅速肿了起来。
打了三轮,大概是有些累了,他停了下来,随后指着几人说道:“来,两个捉对打,打到许哥满意为止……”
这话一说出来,地下跪着的几人都愣住了。
而八里刘则双目瞪着,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对吧?”
这话儿一出,地下那个我没见过的青皮便转身,朝着旁边的人打去,而扇了巴掌的人愣了一下,也直接扇了回来。
其余几人也是有样学样,开始互扇耳光。
唯有唐小萌被扇得崩溃了,直接朝着我跪倒,哭喊着说道:“姐夫、姐夫……啊,不,许哥,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我再也不敢了,你就绕过我这一次吧——以后我见到你,就绕路走,绝对不敢再惹你了……”
说完他哇哇大哭,伤心得就跟死了妈一样。
很显然,唐小萌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瞧见他已然崩溃,并且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知道事情基本上算是解决了,于是点头说道:“行了,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这话一说出,旁人不说,八里刘和地上跪倒的几个,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即便如此,八里刘也还是看向了大老王,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吩咐。
大老王挥手,说:“滚吧。”
地上跪着的人陆续爬起来,朝着我们鞠躬之后,仓皇离开。
而那八里刘则笑嘻嘻地递了一张名片给我,讨好地说道:“许哥,这件事情真对不起,你拿我一张名片,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刘方武。”
大老王没等我开口,直接挥手骂道:“八里刘你小子赶紧滚吧,我跟你说,像你这样,找那帮学生闹腾,迟早得出事的,到时候进了局子,别特么说认识我,知道吗?”
八里刘苦笑着解释:“这是王超弄的,跟我真没关系……”
他说了两句,瞧见大老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敢再说,告罪离开。
等人走光了,我将八里刘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淡淡说道:“王哥,这件事情,多谢了……”
大老王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摆手说道:“客气,客气,就当还了先前的人情吧。”
我回想了一下前后,问:“对了,那个八里刘是干嘛的?”
大老王不屑地说道:“这家伙,以前是干高利贷的,现在赶时髦,弄了个什么屁凸屁,搞什么校园贷之类的,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呃……那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大老王赶忙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有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啊——他听我话,只是因为我辈分高而已……”
我愣了:“辈分?”
大老王说:“袍哥会……哎,都是些陈谷子烂麻子的破事,现在早就不讲究了……”
他不愿意细谈,我也没有多问。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我便离开了茶馆这边。
接下来的几天,线下店果然没有再被骚扰,先前扬言让我“鱼死网破”的小优母亲,以及唐小萌,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阿忠以为我这边找她们谈了,对我佩服不已,说这才是他以前认知的“秀哥”。
我也不说透,笑了笑没说话。
再后来,我把之前租的房子给退了,然后又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公寓。
搬家那天,阿忠说要过来帮忙,却被我给拦下了。
“养尸”这件事情,虽然我问心无愧,甚至还可以说是在做一件好事,在积功德……
但毕竟太过于匪夷所思,一旦被人发现的话,不但我有可能会承受法律风险,而且神秘盒子里面的小影,恐怕也再难有恢复本我意识的那一天。
正因如此,我方才需要慎之又慎,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这个公寓不但房租很贵,而且年头还久……
好在里医院很近,下门拐个弯就到,也算是物有所值。
除了晚上背着神秘箱子,下楼遛弯之外,我每天要做的,就是行运周天。
所谓“行运周天”,就是获得炁感之后,我尝试着将其掌控,然后让它在身体经脉之中推行,在打通脉络的过程中,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炁”,并且将其储存起来……
而这个过程,其实就是道家所讲的“修行”。
此事之前爷爷就教过我。
但没有炁感的时候,这玩意完全就是“形而上学”,仿佛手机没通电,完全靠瞎想。
现在却不会,每一次行运周天的修行过程,都能够让我感觉到酥麻麻的快感。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身体受限,容量不大。
早晚一次后,丹田充盈,就必须施展出来,否则难以继续。
所以我去附近找了家健身房,恢复了锻炼的习惯。
而在“修行”的过程中,经脉反复不断地推进,让我身体里原本堵塞的部位,得到一点、一点的疏解。
虽然这并没有让我的病情直接消失,但此刻的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我依旧没有傻乎乎地跑去医院检查。
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我也希望一切都平平稳稳,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让我能够安心养病,然后有机会让紫僵小影再晋一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至于老是背着个箱子,装大提琴艺术家。
但墨菲定律却告诉我们,你越担心一件坏事发生,它就越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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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阿忠打了个视频电话给我。
视频那头的阿忠,正在线下店一店这里,而门口处,居然血赤呼啦的,散落了一地的内脏,活脱脱一“杀人现场”。
这一幕瞧得我满是错愕,问他:“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的阿忠一脸黑色,低声说道:“天刚亮,这边的物管就打电话给我,我赶过来一看,门口和卷闸门、玻璃上全是这些猪、羊内脏,还有满地鲜血,瞧这分布,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阿忠说:“我叫人提前过来上班,打算把这里清理一下——不过干这事的人太损了,这些玩意太臭了,就算是清理干净,气味也很难散尽,肯定会影响生意的……”
随后他转过身去,低声说道:“物管让我们报警,我让先等等……”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等什么?”
说完我立刻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你的意思,这些事情,是小优她们家的人干的?”
阿忠点头:“我也想问你——这件事情,你不是处理完了吗?”
我想了想,说:“你先等等,我马上赶过来……”
挂了视频后,我匆忙收拾了一下,然后打车出门。
去的路上,我前后捋了一下,感觉这样的事情,按道理说,应该不像是小优家人能够干得出来的。
毕竟小优我了解,性子优柔寡断,断然做不出这么决心的事。
而她妈则是嘴皮子胜过一切。
最有执行力的唐小萌,前些天已经被八里刘吓傻了,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那么不是唐家的人,又是谁呢?
竞争对手?
我满脑子疑惑,等赶到一店这边的时候,阿忠叫来的员工已经都来了,正在戴着口罩,皱眉清洗呢。
我瞧见这些,把阿忠叫过来,让他直接联系附近的清洁公司,让他们带专业工具过来。
随后我去监控室查看店内外监控。
结果还没等我搞完,阿忠走了进来,对我说道:“我已经找人查了,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有半个小时的黑屏,再然后就出现了这个……”
我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情况?监控器被人黑了?”
阿忠说:“不知道,我刚才找了安装监控的公司询问,不过人家还没上班,没有回信……”
随后他问我:“要报警吗?”
我黑着脸,摸着额头,寻思着要不要找那个八里刘询问一下情况。
虽然他名片我没拿,但记忆力不错的我,还是记得他号码的。
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阿忠去接,没说两句,随后一脸怪异地朝我喊道:“秀哥……”
我瞧见他朝着我眨眼,立马走了过去,接过电话的同时,顺带着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弄完之后,我才开口说:“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诡异的笑声:“许老板,我送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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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江湖从不风波平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怪,有点儿像是开了变声器的效果。
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冷声说道:“朋友,有什么事情,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谈,没必要整这种恶心人的幺蛾子吧?”
电话那边依旧在笑,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得不说,许老板你是真的难找,我只有出此下策,才能够跟你联系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等完全冷静之后,我说道:“朋友,有什么事,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地聊吧——所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那人阴测测地说道:“许老板,你在山城开香立柱,按道理说,我们是欢迎的,但你不但不拜码头,还上来就踩了我们一脚……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我听完,脑子越发糊涂了,问:“怎么个意思?我没有听明白……”
那人冷哼一声,说:“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在装糊涂,不过话我给你撂到这里——明天晚上九点,洪崖洞巴九门,你拿上五十万过来赔礼道歉拜山门,这件事情就算过了;要是不然,咱们来日方长,以后走着瞧……”
说完那边直接就挂断了。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完全搞不明白到底是啥意思。
随后我放下电话,查看来电显示,发现居然是一个空号码。
等我将录音停止,旁边的阿忠这才问道:“秀哥,啥情况啊?到底是哪路的牛鬼蛇神?我们线下店开了一年多,二店都开了几个月,也没有听说谁要我们拜山门啊?而且还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五十万……”
他越说越气愤:“黑涩会嘛不是?要不咱们直接报警吧?”
与激动的阿忠不同,这会儿我却是琢磨过味儿来——找上门来的这麻烦,怕不是“剧本杀”的这个行业的……
可能跟之前大老王找我接的那一单有关吧?
只不过,管老板那一单是大老王委托我的,按道理说,电话那边的人就算是有意见,应该也会去找大老王沟通啊。
直接上门来,对我这里搞这一堆事情,又是个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决定不必多想,直接问一下大老王。
毕竟他才是这儿的地头蛇。
不过电话打过去,大老王并没有接——这大清早的,显然也不是他这种人的作息时间。
一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大老王的电话方才打了回来,打了呵欠,问我怎么了。
我如实相告,随后问他“拜码头”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大老王也是一头雾水,说没有啊。
他说咱们山城地处西南要冲之地,向来都是卧虎藏龙之地,但做这一行的,向来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所以大部分都是比较低调,而且尽可能地与人为善,很少有主动与人发生冲突的那种……
更别说这么霸道的。
听到大老王的回复,我也有些懵,想着莫非真的是唐小萌那家伙吃了亏不死心,跟我在这儿使幺蛾子呢?
这时大老王也来了兴趣,说:“他不是约你明天晚上见面吗,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这么大的口气……”
我听了大老王的话,不由得意动。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欲拒还迎”地推脱,客气了两句:“这也太麻烦你了……”
大老王却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另外我也想见识一下,咱们山城的这个码头,到底是朝着哪边开的……”
很显然,我这边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让大老王的脸上无光,显得十分愤怒。
这边电话打过之后,我叫来了阿忠,跟他说线下店正常营业,而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
阿忠虽然很疑惑,但摄于我之前的权威,也没有多说什么。
打发走了阿忠之后,我留在办公室里,点燃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中。
我在社会上闯荡多年,自然明白任何一个行业,都是有行业壁垒,也就是所谓的“故有势力”。
狼人杀如此,剧本杀如此,线上线下都是一样。
而大老王他们这个行业,也是如此。
只不过,我之前从事的行业,因为面临的是广大用户,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即便是有些阴招、小手段,也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当然,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传统的商业行为,并不存在巨大的暴利。
但这一次我涉及的,却全然不同。
别的不说,光管老板的这一单子,我就挣了二十万。
二十万啊,好多人恐怕好几年都未必能够挣上,但我却一晚上就赚回来了!
先前我还觉得找到了发家致富的门路……
但现在仔细想来,高额的回报,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过,那又如何?
我许秀已经是半只脚踏在鬼门关的人。
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人家既然约了我,那我就过去瞧一瞧,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这般猖獗狂妄。
这般想着,我原本有些憋屈、压抑的心情,却是一下子就舒缓了许多。
不知不觉,我与过去的自己,似乎有了许多变化。
至于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下午。
大老王说到做到,提前来到一店跟我汇合。
我带着大老王参观了一下线下店,还跟他讲解了一下店里的营业模式之类的,大老王表示虽然对这个年轻人的行业不是很懂,但却觉得很厉害,的确是填补了现如今的部分空白……
我笑着说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啥子的。
两人在我的小办公室喝了一会儿茶,等时间差不多了,便坐上大老王的那台蓝色别克G18,前往约定地点。
奔赴鸿门宴的路上,大老王对我说道:“情况已经跟你分析过了,问题不大,你别担心……”
很显然,大老王这人还是挺有担当的,完全没有置身于事外的想法。
我没有对此多言,只是指着开车的小老弟说道:“开车挺稳……”
大老王指着司机,笑着说道:“小顾,我从山里带出来的孩子,人狠话不多,懂事得很。”
那司机回过头来,跟我打招呼:“许哥好。”
我之前在茶楼见过这年轻人,脸上有疤,很冷峻的一个小孩子,有点“四字”的感觉。
我冲他点了点头,说:“你好。”
车上闲聊,不多时便到了约定的洪崖洞巴九门。
这也是一家火锅店,临山望江,地理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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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门口,有个穿着青衣小褂的小厮瞧见我、大老王和小顾过来,连忙迎上前来,看了我们三人一眼,随后瞧向了我,问:“请问是许秀徐师傅吗?”
我满是谨慎地打量着这个复古打扮的家伙,然后说:“对,是我。”
小厮伸手,说:“楼上请。”
我们三人往店里走去,结果刚走两步,那小厮就伸手过来拦:“对不住,我们老板请的是许秀许师傅,无关人等,还请止步。”
大老王三百来斤,所谓“胖子面善”,整个人看着十分慈祥。
不过听到这人开口,他却是眉头一挑,气质陡然一变。
霸气外露!
旁边的小顾人狠话不多,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小厮的衣领,冷冷说道:“就凭你,想拦双喜炮哥会的双花王大炮?龟儿子的,不想活了?”
那小厮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有些尴尬。
这时楼梯口传来人声:“哟嚯,大老王你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好吧,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上来吧……”
小厮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前面领路:“楼上请。”
他往店里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大老王,瞧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与我眼神对视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示意我跟上。
三人跟随青衣小厮,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处。
小厮领人进去,随后关门离开。
我进了包厢,瞧见里面坐着两人——一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苍蝇劈叉,却是个看着像是个成功人士的青年男子。
另外一人,印花小西装,双目媚影,烈焰红唇,盘发高耸,却是个娇俏妩媚的都市丽人。
我们进屋之后,那时尚丽人安然端坐,眼镜男则站了起来,却是朝着大老王招呼:“没想到这点儿小事,居然还劳烦你来跑一趟,真的是……来来来,先坐吧,一会儿吃点……”
他招呼着大老王,却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而我也认出了刚才楼上出声的,正是这一位。
大老王瞧见眼镜男,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是你……”
随后他又看向了那都市丽人,意外地说道:“柳小姐怎么也来了?”
那丽人慢条斯理地剥着桌上花生,平静说道:“黄三郎这小子跟我说咱们山城最近出了一个厉害人物,叫我过来,一起帮忙掌掌眼……”
大老王伸手擦了一下额头那不存在的汗水,干笑着说道:“这事儿闹得……”
随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来,许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山城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眼镜男直接打断了:“大老王,来了就坐下,别多说话——姓许的小子,钱带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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