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俗世妖人 (南无袈裟理科佛 新作)
第二十一章 穷横
我并非蠢人,一进屋,瞧见大老王对这两人的态度,就知道这回恐怕是踢到了铁板。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慌。
被那眼镜男径直问起,我只是很淡定地回答:“数目太多,一时半会肯定没办法筹齐。我这次来呢,主要也是想要问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解一下情况……”
眼镜男眯着眼睛,下巴抬起,阴沉着脸说道:“敢情是两手空空过来的咯?不愧是敢在咱们山城开香立棍的过江猛龙,就是这么刚啊!”
我之前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过也不慌,瞧见他这戏谑的模样,平静地说到:“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兄你上来就泼我店面,然后扬言就要我拿出五十万来拜码头,行事实在是有点太过傲慢了——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眼镜男笑了笑,说:“哦,是个明白人……”
随后他说道:“江湖规矩,上来就欺压人呢,肯定是我的不对,但问题是,是你挑衅在先,我这才还手的——这事儿闹到谁那里去,我都占着理,对不?”
我说:“我连老兄你是谁,姓甚名啥都不知道,怎么就挑衅你了?”
眼镜男眯着眼睛,冷冷说道:“没挑衅?是不是你告诉了管平安那边,说老子弄的‘忘情水’有毒,轻则脑子损伤,重则直接变成植物人?妈的,现在姓管的大肆宣扬,好多人都跑来找我麻烦,弄得我焦头烂额……”
讲完原因,他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说,就冲砸人饭碗这事,我要你五十万,过分吗?”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总算是弄明白事情缘由了。
没想到,这个被旁边那美女称为“黄三郎”的家伙,居然就是管老板口中那位帮他女儿抹除记忆的“高人”。
当时的我,只觉得调制“忘情水”这种东西的行为,有点儿恶毒,并没有想太多。
没想到人家正主,居然就找上了门来。
而且开口就让我给赔偿损失……
但问题是,我说的并没错——“忘情水”这玩意,的确有着很大的毒性,副作用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后患无穷啊!
瞧见那咬牙切齿的眼镜男黄三郎,我平静地问道:“我说的,有错?”
简单一句话,直接把原本气势汹汹的黄三郎给噎到了。
随后他脸直接就黑了,盯着我说:“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老兄,你敢说忘情水,一点副作用都没有,是吗?”
黄三郎没说话,反而是来时信誓旦旦帮我摆平的大老王站了出来,拦着我说道:“许秀,这件事我们回去说……”
随后他又对黄三郎说道:“三郎,许秀以前不是我们这一行的,是过来临时帮忙的,不太懂这行的规矩,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计较……”
黄三郎不理大老王的圆场,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说:“怎么,不服?”
我虽然心里憋着气,但被大老王的表现给影响到,也没有说话。
我毕竟是见识过大老王威风的。
像唐小萌这样的家伙,在大老王下面的八里刘面前,都只有下跪求饶的份。
而大老王在这一男一女两人面前,却立刻露出了“憨厚”的表情来,想要做一个和事佬……
从这里,我就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但过往的尊严,却还是让我没办法像大老王一样,朝着以势压人的黄三郎低头认错。
我只是不说话。
黄三郎瞧见我这模样,似乎早已预料。
他看了旁边的都市丽人一眼,随后又看向了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之前往你店面泼血呢,一开始找不到你人,二来也是想要给你一个教训——你很上道,没有选择报警,这点我很欣慰;你对我手艺的诽谤,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五十万,也算是买一个教训……”
说到这里,他盯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这钱,三天之内,你给了的话,我就当你认错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但如果是不给嘛……”
他停顿了一下,这时大老王立刻接茬:“给,给,咱们给!”
黄三郎直接喝道:“大老王,我跟他说话呢,要你插什么嘴?”
随后他看向我,说:“我要你说话。”
我被黄三郎那眼镜后面玻璃碴子一样的目光盯着,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僵住了。
外面大堂热闹得很,而包厢里则是安静得针落可闻。
这时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都市丽人突然笑了,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来。
她一边笑,一边对黄三郎说道:“三郎,瞧你这样昂子,可别吓着人家年轻人啊;再说了,什么事情,总需要一些接受的过程不是?你也得给人家缓冲的时间啊……”
黄三郎对她显然十分尊重,立刻讨好地笑道:“我这不是给他三天时间了吗?”
随后他朝着我挥了挥手,说:“走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接着又对大老王招呼:“大老王,留下来一起吃火锅?”
大老王陪着笑说道:“不了,不了,不打扰两位的兴致了,我先带许秀回去,并且好好劝劝他……”
随后大老王使劲儿拉着我,然后把我拉出了包厢。
等来到楼下,瞧见外面华灯初上,满街江景时,大老王吐出了一口浊气来。
他回望身后的酒楼,随后对我叹了一口气,说:“许秀,这件事情,咱们就认栽吧……”
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疑惑,此刻也终于问了出来:“这两人,到底是啥来历啊?”
大老王又叹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之前跟你讲过,说我们山城这地界,没有什么码头,但如果真的要论起来,却还是有‘苏黄刘柳’四家,是绝对惹不起的角色……”
“苏黄刘柳?”
“对,江北苏家,渡口黄家,万州刘家,巴南柳家——这四家,被我们行内人称之为山城四大家族,就跟红楼梦那四家是一样一样的……”
听到大老王的话语,我不由觉得滑稽:“王哥,这都啥年代了,又不是封建社会,还什么四大家族?”
大老王说:“苏黄刘柳,这四姓呢,各有各的手段——苏家风水,黄家炼丹,刘家请神,柳家炼器,基本上涵盖了我们这行当大部分的生意路子,他们以亲戚、血缘凝聚团结,彼此抱团,在我们山城,的确是有很大的话语权……就连我,也不敢惹到他们……”
他语气沉重,跟我大概聊了一下。
随后大老王说道:“这个黄钟黄三郎,其实并不是黄家主宗,算是偏房,但手段门道很多,出了名的难缠,没必要跟他顶牛……”
说完他想了想,对我说道:“这样,这一次呢,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钱我出一半——日后我多给你介绍几份单子,咱们堤内损失堤外补,尽可能减少损失……”
对方来头太大,大老王这是打算直接息事宁人了。
我瞧见他这态度,并不慌张,而是问道:“那他旁边那女的呢?是啥来头?”
大老王苦笑一声,说:“说实话,如果单论黄三郎,我未必怕他,关键是给他撑场的这位柳眉柳小姐,她是巴南柳家的大小姐,柳南风的亲女儿——我做这行生意,用的很多器具,都需要用柳家的,特别是大活儿,更是非柳南风不行……”
跟我叨咕完这些,大老王说:“许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却摇头,说:“等等吧。”
他有点儿激动,说:“你可别这么犟,会吃亏的懂吗?”
我说:“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再等等呗……”
大老王瞧见我这态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小心试探地问道:“怎么,瞧你这架势,是背后有高人吗?要是有,你可得跟我通气啊……”
我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多言。
我背后,有高人吗?
真要论起来,我爷爷可能是我唯一认识的,涉足这个行当的。
可问题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装棺材,埋土里了。
而我又有什么凭恃的呢?
神秘盒子里面的玉人小姬吗?
那玩意就是一最弱小的紫僵而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而且完全不能曝光,根本就是一随时爆炸的地雷……
所以,我凭恃的,恐怕就只有一颗穷横的心吧?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
FROM 100.18.4.*
第二十二章 烈焰红唇王芳露
那晚过后,连续两天,风平浪静。
其间大老王连续催过几次,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毕竟黄三郎这个人在山城这地界名声很臭,难缠得很。
并且他还暗示过我黄三郎这个人手底下很有可能有人命官司,是个手上见血的狠人。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像黄三郎这样的家伙,就跟一坨臭狗屎一样,能离他远一点,那是最好的。
对我而言,理智告诉我,听从大老王的建议,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从另外的角度来说,我一来没有错,二来五十万对于我这穷逼而言,也是一笔巨额款项,即便是我能够拿出来,那也是差不多付出了大半的身家……
在外漂泊多年的我,挣这么一点儿家当,是真的不容易啊。
现如今因为对方轻飘飘几句话,就让我双手拱出,无论是尊严,还是实际利益,都让我难以接受。
所以我下意识地选择了“拖”字诀。
但到了第三天上午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出现了。
这一位,却是之前我在爷爷葬礼上瞧见过,后来还跟她请教过“崩漏带下紫河车”的王芳露。
她一大早就给我打语音,告诉我她正好在山城这边开一个医疗行业的会议,中午有空,想要约我吃个饭,随便聊一聊……
王芳露的突然来电,让我很是意外。
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王芳露,极有可能是大老王请来劝我妥协的“说客”。
毕竟我和大老王认识,也是通过王芳露的介绍。
现如今我这边出了事情,大老王极有可能会告知到王芳露那边。
当然,王芳露也有可能真的只是恰好过来开会的……
但不管怎么说,我之前曾经麻烦过王芳露,结果人家不但给我提供了信息,而且还介绍了大老王给我。
甚至可以说没有王芳露的帮助,我恐怕连修行的门槛,都未必能够摸得到。
正因如此,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她的邀约。
所以我当下也是主动说请她吃饭,并且询问了她的口味之类的……
王芳露说她不忌口,让我随便安排。
约定过后,我安排了一家作为“网红打卡地”存在的江湖菜馆(山城人民应该知道,在李子坝那里的一家江湖鸡),然后在中午十二点整,与王芳露碰头。
图片
有些日子没见,王芳露似乎清瘦了一些,一套修身的职业装扮,看样子真的就是从会场赶过来的。
但正因如此,越发显露出了她清丽典雅的气质来。
泉水鸡、豆花鱼、毛血旺、泡椒牛蛙,再加一碟花生米和拍黄瓜……
没多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满是辣椒的盘子来。
我问王芳露要不要喝酒。
她说下午还要开会,酒气熏熏可不好,还是算了。
说完她看向了我,一双黝黑发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并且很直接地问道:“你的病情,如何?”
我干笑了两句,说:“还算不错……”
这时王芳露却伸出了手来,对我说道:“能搭一下脉吗?”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这一位,可是就读于湘雅学院的高材生,她这一搭脉,恐怕很容易摸清楚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而如果我这边的真实情况一旦曝光,很可能就会惹出一堆事情来。
毕竟王芳露的父亲,可是之前找过我麻烦的王永白。
而当初我曾经撒谎,说并无我爷爷的传承……
但很快,我还是伸出了手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瞒不过的。
另外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王芳露将我的神情看在眼里,随后给我搭手,认真号脉。
她号脉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三分多钟才停手,随后抬起头来,拨开垂落眼前的一缕头发,认真地盯着我,问:“你这是,打通了炁感?”
我既然给她号脉,自然已经不打算隐瞒,很是干脆地点头:“对。”
王芳露又问:“跟之前你找我问的那味药引有关?”
我说:“算是吧。”
这时王芳露那张清丽秀美的俏脸,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来,望着我,缓缓说道:“所以,你终究还是获得了你爷爷的传承,对吧?”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王芳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说道:“你别害怕,虽然你爷爷葬礼那天,我堂哥对你大打出手,我父亲的态度也一般——但说起来,你爷爷,对我们家,其实是有恩的,两家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我愣了一下:“有恩?”
王芳露说:“你爷爷不是大先生吗?他观风望气的手段,不说全国吧,至少在南方地界,算是顶尖水准——我太爷爷的坟地,就是他帮忙选的风水宝地,而正因如此,也才有了我王家的兴旺发达……”
我很是疑惑,问:“那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那天你们这么气势汹汹呢?”
王芳露苦笑一声,说:“这个啊,涉及到上一辈的往事——对了,你真不知道岐山大墓,以及归云墟的事情?”
我满脸无奈:“这个真不知道……”
我以为她会质疑几句,没想到王芳露却也点头说道:“事后我父亲也跟我们聊过,觉得这些往事,颇有些不堪,你爷爷估计也是想把它们带进棺材里去,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说完她忍不住地感慨一句,说:“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如今打通了炁感,你爷爷,川西神算,也算是有了传人,还真让人欣慰啊!”
川西神算?
这说的,是我爷爷吗?
这外号,还真的……
很一般。
我没有与她多说往事,而是问起来她号脉诊断的结果来。
王芳露对我说道:“号脉这手段,只是初步的判断而已,想要知道你自己的真实病情,还是需要去正规医院,借助现代科学医疗方案,化验检查才行……”
说完她却又说道:“不过我基本可以确定,你的病情,应该是缓解了许多,至于能否痊愈,这个真的难说。”
我问:“修行者,也不能避免这些病症吗?”
王芳露叹了一声,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又能避过?”
在瞧见我脸色露出几分灰败后,她又赶忙安慰:“不过修行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生命科学的一部分,太过神奇与玄奥,你既然已经踏入此道,说不定就能够创造奇迹呢?”
紧接着她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经过我先前的询问,她这边查资料,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有一种源自一位美国黑人妇女海瑞塔拉克斯的宫颈癌细胞的细胞系,被称之为“海拉细胞”。
它不同于其他一般的人类细胞,此细胞株不会衰老致死,并可以无限分裂下去。
此细胞系跟其他癌细胞系相比,增殖异常迅速。
它里面含有一种叫做端粒酶的物质,能使细胞不死。
并且可以培育成不同的组织器官。
甚至人类胚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经实现了“永生”。
王芳露毕竟是医学生,聊到相关专业的时候,炯炯有神,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让人感觉她在发光。
而听她聊的这些,让我忍不住对曾经视之为“封建迷信”的神秘领域,又多出了不同的认知。
很多神秘之事,或许只是目前科学领域,无法触及的地方而已。
这就是所谓的,“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我们边吃边聊,快吃完的时候,王芳露突然问我,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我听她这么一问,立刻知晓应该是大老王那边,跟她通了气。
于是我也没有隐瞒,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王芳露听完,叹了一口气。
她说祸从口出,你到底还是太过于年轻。
又或者对我们这一行,认识太浅……
当然,黄三郎那家伙,也的确是有点儿过分。
随后她对我说道:“我有一个闺蜜,是江北苏家的闺女——山城这边的苏黄刘柳,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联姻,算起来她的姐夫,就是黄家长房的嫡子,说话也很有分量,我让她帮忙撮合一下,应该能够镇住那个什么黄三郎,把这件事情揭过了……”
我一听,很是高兴:“那敢情好!”
王芳露瞪了我一眼,说:“这帮忙可不是白帮,至少得一顿大餐才行,可不能像今天中午这么简单解决了。”
我满口答应下来:“行,我请你们吃海鲜,山城最好的馆子。”
王芳露这才满意,拿起电话约人。
没多久,她挂下电话,对我说道:“行,人约到了,今天晚上,你选地方。”
我听了,连忙感谢。
王芳露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对我说道:“那行,中午就到这里啦,我下午还得开会,等完了我发信息给你……”
--
FROM 100.18.4.*
第二十三章 请客吃饭
王芳露这边的承诺,可算是把我这几天忧心忡忡、吊起的心,都给放松下来。
送她上滴滴后,我回到店里,开始琢磨着晚上请客的餐馆来。
正好这个时候大老王打来了电话,问起我这边的决定。
我把我与王芳露见面,聊起的事情与他说起,大老王在那边很高兴:“哦,王小姐说的那位,应该是苏奉荷苏三小姐,她姐夫是黄家的嫡长子黄永新……要是那位点头,帮忙说和,问题应该就都解决了……”
我这边得了大老王的确认,也放下防备,与他讨教起请客的馆子来。
毕竟我之前就是个小老板,见识过最豪华的,也不过是千元价位的自助餐而已,那海鲜大餐之类的,还真的不太懂得。
大老王手里本来就有餐饮生意,对这个倒也不算陌生,琢磨了一下,给我推荐了一家明面上并无名气,但私底下却很有名的私房菜馆。
那西餐馆的主厨据说是法国某家三星米其林餐厅的出来的,最擅长中西合璧的菜式,而且食材绝对新鲜。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贵。
三个人吃才来,差不多得要几万块的样子。
当然,还有更贵的(加酒水),但大老王却不推荐。
他告诉我,请客吃饭这种事情,除了口味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清静和私密。
体现出真诚,记住别人的人情就行。
没必要去摆谱。
随后他还帮我去约了位置。
毕竟那地方十分紧俏,让我自己去约,恐怕要约到两个月后……
一番折腾,总算是订到了位置,又确定了菜品之后,我这才把相关信息发给了王芳露。
她兴许在开会,过了许久,才发了一个“OK”的表情给我。
到了下午五点多,王芳露赶到了线下店这边来与我汇合。
简单参观了一下线下店后,我问起客人,王芳露说她闺蜜有点事情,让我们先去餐厅,人应该很快就到。
我特地打了专车,与王芳露前往餐厅。
那是一家位于著名商圈高层的餐厅,装修服务,都是一流,有种低调奢华的范儿,王芳露很是喜欢,对我连连夸奖。
两人落座,打发走服务人员之后,便随意闲聊着。
王芳露问起我都跟着我爷爷学了些什么,我稍微增删一些,大致聊了一下,并没有如实说出。
讲到底,我对这一位,多少还是有点儿下意识地隐瞒。
毕竟我已经过了别人随便跟我讲点什么,我就掏心掏肺的年龄段了……
然而我俩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宴请的客人,却一直迟迟未到。
王芳露显然也感受到了我的着急,频频发信息过去催。
到了后来,她却是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
一开始那边并不接电话,一直到好久,终于接了,结果电话那头的女孩却告诉王芳露,说这边遇到了突发状况,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父亲设计,卷入了一个相亲局……
尽管她这边明确表示了自己晚上有约,但父亲却表现得十分坚决,让她务必留下来,好好了解一下这位“青年才俊”。
王芳露的闺蜜在电话那头低声表示,说她这边打发了相亲对象之后,立刻赶过来。
随后她还让我们先吃,不要等她……
请客吃饭,结果最重要的客人没有到,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尴尬。
但问题是,人家这个也是不可预知的突发状况。
我还真的没办法说些什么。
而王芳露也显得十分尴尬,对我说要不然再等等?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钟,我与王芳露干坐许久,不光旁人和餐厅人员频频向我们投来目光,就连我俩,都有些饥饿了。
如果只是我自己,我肯定会一直等下去。
但王芳露这边好心好意地帮我张罗,我总不能让她饥肠辘辘,狼狈地等着。
权衡一番后,我说:“要不然我们先吃着吧,等你闺蜜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加菜就行——可以吗?”
出面张罗的人,毕竟是王芳露,所以我也在征求她的意见。
而王芳露也如释重负地笑了,随后说道:“行,那咱们边吃边等……”
我叫来服务员点餐上菜。
等人走了,王芳露自嘲地笑:“苏三妹平日里挺靠谱的,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给我出了个幺蛾子……”
我刚要接茬,余光处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在角落靠窗的一个位置,两人座,背对着我的,是一个穿着笔挺蓝色西装的男子,而斜侧面与我相对的,居然正是我前不久刚刚分手的女友小优。
此刻的小优穿着一套蓬松的碎花萝莉公主裙,头发和妆容都有精心做过。
乍一看,很像是从漫展里走出来的甜心萝莉小公主。
这等装扮,虽然与餐厅的整体风格有些不太匹配,甚至有点儿过于浮夸。
但配合上小优那张清纯稚嫩的小脸,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不仅如此,她似乎显得十分开心,一边与那位蓝西装的男士低语,一边浅笑,就好像是邻家闺女一般清新动人。
这一幕,让我似乎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初刚认识小优时的场景。
当然,我也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背地里的小优,不但没有眼下的光鲜亮丽,而且还十分懒惰邋遢,房间乱七八糟不说,甚至有可能几天都不洗澡……
浑身散发着海鲜的味道……
真不是我埋汰她,我真是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所以说,一切真的都不能只看表象……
走神了一会儿,我回过头来,瞧见王芳露浅笑吟吟地打量着我,然后说道:“眼前的美女还不够看吗,瞧你这东张西望的样儿!”
我犹豫了一下,说:“那位,是我前女友。”
啊?
王芳露有些发愣,随后笑了:“品味不错嘛?那女孩挺漂亮的,怎么就分了手呢?”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这不是生病了吗?”
王芳露说:“这不是有希望治好吗?”
我不想在人前多说前女友坏话,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缘分已尽,没必要强求……”
王芳露瞧见我不愿多加言语,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餐厅上菜很快。
这家坐落于CBD高楼中的私房菜出品很是不错,而且很多菜式创意十足,不过因为眼前的客人失约,以及在这儿撞见了前女友的关系,让我的胃口一般,说不上有多惊艳……
我的心情,甚至有点儿小糟糕。
王芳露似乎也觉察出来了,没有与我多做交谈,而是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下了菜品上去。
一顿饭不咸不淡地吃完,王芳露的闺蜜却始终没来。
王芳露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失望,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告罪一声,出去打电话了。
而她这边刚走不久,我眼前却是多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前女友小优。
她今晚显然是喝了点酒的,小脸儿即便是扑了粉,但也还是红扑扑的,双眼水汪汪地打量着我,然后冷着脸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分手了呢,原来是找到了下家啊……”
--
FROM 100.18.4.*
第二十四章 说和
王芳露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失望,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告罪一声,出去打电话了。
而她这边刚走不久,我眼前却是多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前女友小优。
她今晚显然是喝了点酒的,小脸儿即便是扑了粉,但也还是红扑扑的,双眼水汪汪地打量着我,然后冷着脸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分手了呢,原来是找到了下家啊……”
面对着小优的兴师问罪,我只说了一句话:“你觉得我这种情况,还需要找下家吗?”
听到我的话,小优的理智立刻从妒火中恢复过来。
她居然笑了起来:“也对,你现在最需要想的,是后事该怎么办才对……”
我看着这个笑颜如花,却满目寒光的可爱女人,想着我曾经与她,还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不由得一阵寒颤。
而小优似乎还不满意,盯着我,说:“其实离开了你,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还真的是挺大——瞧见跟我吃饭的那位没有,晟业集团的小公子,身家比你这个吝啬鬼、守财奴强一千倍、一万倍……”
我瞧见她满是快意的表情,突然间感觉对方有些陌生。
随后我说道:“分手之后,非要弄得这么难堪吗?”
我们四目相对,好几秒钟后,小优的神色似乎变得缓和了一些。
随后她说道:“好自为之……”
说完,她却是转身离去。
这边刚走,王芳露就凑了过来,问:“怎么,这是准备再续前缘?”
我耸了耸肩膀,说:“打个招呼而已……”
王芳露不信:“那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些意难平的样子?”
我不想与她聊这个,直接问:“那边怎么样?”
王芳露抱歉地说道:“她给拖住了,相亲对象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我直接把你的事情跟她说了,她说会帮着从中调解的,你放心吧……”
我听完,松了一口气,说:“谢谢。”
事情有了结果,我悬空许久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随后我送了王芳露去了她下榻的酒店,又给大老王打了电话报平安,这才回了家。
回到新租住的房子,一进门,我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屋子里,似乎有些乱……
随后我心中暗道“糟糕”,赶忙去往卧室,往藏着神秘盒子的床下一看。
下一秒,我的脑子,就“嗡嗡嗡”的一阵发乱……
盒子,不见了!
在瞧见床下并无那神秘皮盒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我回过神来,又心存侥幸地在屋子里,到处找了一圈。
但依旧没有瞧见。
直到此刻,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装有紫僵小影的神秘盒子,已然不见。
这玩意,绝对不会不翼而飞的。
肯定是有人来过我这里,然后将其带走了……
是谁呢?
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刚刚“结怨”的那位黄钟黄三郎。
毕竟我这里除了那神秘盒子不见之外,其余的财物,包括苹果笔记本在内的贵重物品,都没有遗失。
如果是这家伙的话……
想到后果,我有点儿浑身发麻。
毕竟那神秘盒子,以及里面的紫僵小影,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且因为其中的性质,我又很难大张旗鼓地寻找。
怎么办?
我下意识地想要给王芳露打个电话,让她去问问那位苏三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答应好调解的,结果黄三郎到底还是出了手?
但就在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我却停手了。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王芳露形容,我丢失的东西……
毕竟她背后,还站着一位王永白。
那人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我可不能全听王芳露的一面之词。
好一会儿,我终于稳住了慌乱的心情。
随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卜一卦。
爷爷徐大有,风水先生出身,一手卜卦评判,堪称一绝。
我从小耳熏目染,学到不少。
而后经过授箓,成为“玄门六品”后,除了获得炁感之外,也逐渐地将这门手艺,给捡了起来。
相关的器具,也都陆陆续续采买了一些。
时间紧迫,我从抽屉里,找出了两片处理过后的龟壳来。
来到小客厅与卧室的门口,我半蹲而下,口中祷祝一遍,随后将龟壳轻轻一扔。
一正一负。
正朝北而望,负朝东而走。
北望属坎,临水也。
朝东属五,一白二黑三绿四碧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
大渡口,黄……
瞧见这两个关键信息,我犹豫了片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电话,是打给大老王的。
是的,我打算通过大老王,跟黄三郎那边取得联系,答应对方的要求。
五十万,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巨额数目。
但相比较于爷爷留给我的这位“玉人”而言,却还是值得的。
大老王接到我的电话,一开始显得有些惊讶。
毕竟不久之前,我已经告诉他事情解决了……
怎么又出了一个幺蛾子?
我告诉他,讲不久之前,黄三郎闯入了我的住处,从我这里偷走了一样重要东西。
这玩意,是别人寄存于我这里的,关系重大。
所以,我只能主动求和。
大老王很有专业素养,并没有问我丢失了什么,而是与我确认:“这件事情,不能通过苏家三小姐那边来对接吗?”
我说这件事情,黄三郎没有留下证据,就算是苏三小姐过问,他也大可以一推六二五,狡辩过去。
大老王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行,我帮你去联系一下。”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花钱消灾了。
在等待大老王回复的过程中,我又用“大六壬”和“奇门遁甲”的手段,重复确认了闯入此间的人。
占卜测算,从来没有具体的答案,基本都是模棱两可的样子。
但伴随着线索的增多,我越发确定,闯入我住处,将装有紫僵小影的神秘盒子偷走的人,就对就是那位黄三郎。
这家伙给我来一个突然袭击,还真的是正中我的要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半个小时后,大老王终于回电了。
电话那头,他告诉我,黄三郎表示他已经给过我机会了,现如今时限已过,这件事情,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我听了,心头咯噔一下。
随后赶忙问起:“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大老王说道:“那家伙可能害怕我手机录音,所以对话很短,而且对我提出归还你东西的问题,也闭口不提……”
说完这些,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许秀,我之前提醒过你,这个黄三郎,根本就是个无赖出身,而且心狠手辣,满口谎言,实在是没必要跟这种人顶牛……”
他话里话外,却是劝我息事宁人的意思。
我听完沉默,随后挂了电话。
大老王劝我,让我不要跟黄三郎对顶,这我能理解。
说到底,大老王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讲究“以和为贵”……
但问题是,他可能不知道,黄三郎偷走的东西,对我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那玩意,可是我重新恢复健康的关键。
没有她,我就是烂命一条。
没有退路!
我心中,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一些。
随后我给王芳露打去了电话。
跟大老王谈话,和跟王芳露谈话,是不同的态度和节奏。
因为已经确定了是黄三郎偷了东西,所以我上来就表现得很强势,直接就抱怨起来,说起了黄三郎摸进我的屋子,然后偷走了我重要物品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王芳露十分惊讶,随后很自然地问起了我遗失的东西。
我用了先前的说法,讲是别人寄存在我这儿的东西。
很重要。
王芳露让我先别着急,她现在立刻就去联系苏三小姐,让她出面解决此事。
我应下,随后坐在了黑暗中,思索着这一切。
在此之前,我即便知晓世间险恶,却从来都不觉得本该如此。
也从来没有认真地思考这里面的事情。
一直到神秘盒子不翼而飞,让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
这世间,甭管有多温情脉脉,但讲到底,都是血淋淋的弱肉强食。
特别是像修行者的这个行业,更像是一种“法外之地”。
想要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过活,几乎是一种奢侈。
既然如此,那么……
我便顺了你们的意思,好好玩吧?
坐在黑暗中,沉默的我,在那一刻,终于最终完成了心理上的转变。
……
大半个小时后,王芳露打来了电话。
她告诉我,说此事苏三小姐已经知晓了,随后她给姐夫黄永新打了电话询问。
黄永新那边回复,说让当事人,也就是我,明天早上直接去渡口黄家祖宅……
我说:“明天早上?”
王芳露听了,问:“怎么,你很急吗?”
我说:“好,明天就明天。”
那神秘盒子本身就是一种法器,上面是有禁制的,一般人是不可能打开的。
即便是暴力破坏,也不可能成功。
所以,我等得起。
当晚我“安然”入睡,次日一大早,我便起来了,认真地完成了平日里的“功课”,又给阿忠那边打了电话,交代完毕之后,才去与王芳露汇合。
双方约在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我到地方的时候,瞧见王芳露跟一位汉服打扮的女孩在一起喝奶茶。
那女孩怎么讲呢?
人美条顺,仙气飘飘……
眼睛还跟小燕子一样大,总有一种不经世事的清澈。
我过去打了招呼,王芳露给我们两边做了介绍,随后匆忙说道:“我早上还有会呢,缺席的话,导师会骂死我的,所以先走了……”
说完她对那汉服女孩苏奉荷说道:“照顾好许秀啊!”
苏奉荷竖起两个手指,甜甜一笑:“放心!”
王芳露离去之后,这位汉服小姐姐认真打量了我一会儿,随后饶有兴趣地问道:“许……秀?”
我点头,说:“对,许仙的许,禾乃秀。”
苏奉荷满是八卦地问道:“的确人如其名,俊秀神逸,玉树临风——对了,你跟露露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有些头大,转了一下话题:“这个……约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苏奉荷这才想起了,说:“哦,对,我们先赶过去吧,这些路上聊……”
随后她带着我,来到附近的停车场。
这一位,居然开着一辆蓝色的保时捷911,着实是有一些小招摇。
白富美,说的就是这一位本人啊……
我瞧见这些,也不说话,而苏奉荷似乎平时很少开车,所以车技一般,开车了来,手忙脚乱的,让人着急。
好在一路上大家都让着这一位,所以有惊无险,终于到了地方。
一处周围满是大树、古香古色的大宅院。
车停道边,有人迎上来,苏奉荷将钥匙扔给那位,随后领着我进了院子。
一连几进,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厅。
偏厅里坐着一人,四十来岁,蓄须,穿着长衫马褂,一副老派打扮。
那人瞧见我们,站起身来,苏奉荷则喊道:“姐夫……”
这人便是黄永新。
她的声线甜美,别有一番韵味。
黄永新本来板着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容来。
两人寒暄几句,随后苏奉荷介绍起我来。
黄永新点了头,随后对苏奉荷说道:“你姐在后院等你呢,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枣泥糕,快去……”
苏奉荷却不肯走,说:“那可不行,我答应了露露,一定会照顾好许秀的。”
黄永新将脸一板,问:“你觉得我会欺负他吗?”
苏奉荷听了,交待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而等他一走,黄永新打量了我一会儿,随后问道:“据说,你是巴中许大有的孙子?”
说完,他双目微眯,紧紧盯着我瞧。
--
FROM 100.18.4.*
第二十五章 意外
对方开口,便直接将我的底细给说出,这算是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很显然,对方早有准备,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不过我对于此事,也是早有预料的,所以也是十分坦然地说道:“对,是的……”
我瞧见他追忆往昔,一副“峥嵘岁月稠”的模样,不想让他继续兜圈子扯下去。
我便说道:“黄大哥,我这次过来的用意……”
我扯回话题,黄永新却笑了,说道:“你与我们家老三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这事儿,你做得有点不太地道啊,所谓‘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
对方上来,就给我扣大帽子,有点儿像是要吃定我的意思。
这是要打压我的心态,把我的气势压下去。
如果是昨天前,我一定会妥协,低头认错。
毕竟求人办事,态度很重要。
但现如今,我却不打算做个“老好人”……
所以我很是平静地说道:“黄大哥,首先我并不知道黄钟便是那个兜售‘忘情水’的人,自然也不算是恶意得罪;其次咱们有一说一,你也觉得,忘情水这东西,真的就是一点儿毒副作用都没有?”
大老王跟我说过,山城这儿,苏黄刘柳,各有擅长之道。
黄家呢,炼丹。
也就是说,这一位,应该也是懂行之人。
我说完,认真地打量着对方的眼睛。
我想确认,这位到底会不会空口说白话,要不要点脸……
黄永新被我这么看着,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他对我说道:“有意思,你真的跟老三说的一样,是条锐气十足的过江猛龙啊……”
这话儿洒脱之中,又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我听了并不在意,而是淡淡说道:“我想过服软求饶,但感觉一样没用……”
黄永新看着我,又摇了摇头,说:“许秀对吧?想必你也知道,山城这地界,苏黄刘柳,彼此联姻,打断骨头连着筋,都算是自家人——江北苏家,还是我老婆的娘家……”
我点头,说:“听说了。”
黄永新却摇头,说:“不,你估计不太知道——你爷爷,跟江北苏家,其实是老对头来着……同行是冤家,两边一直都针锋相对,彼此看不顺眼……”
哈?
听到这句话,我是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黄永新说:“奉荷年纪小,不清楚上一辈的恩怨,但我却是清楚的——所以你告诉我,我应不应该帮你?”
我听完,苦笑一声:“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出来读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随后我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我准备离开,这时黄永新却叫住了我。
我停下来,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而黄永新却笑吟吟地说道:“我是长房长子,我这一辈,算是老大,以后黄家估计也是我当家……”
我皱眉,问:“我没听明白,你这是?”
黄永新淡然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卖个面子,不过需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
黄永新说:“你欠我黄家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够还回来……”
人情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人情债,最不好还——不如这样,你折算成现钱,该多少,就多少,如何?”
黄永新不为所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觉得,我黄家会缺钱吗?”
我一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随后我说道:“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黄永新这才笑了,随后伸出手来。
我与他击掌为誓,随后黄永新招来一个体格魁梧的壮汉来,对他说道:“阿彪,老三到了没有,叫他过来……”
那壮汉却尴尬地说道:“一大早就打了电话,不在服务区——我找了三房那边的长辈,还联络了他的父母,都说不知道在哪儿……”
嗯?
听到这话儿,黄永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随后他摸出了手机,亲自打了电话。
结果依旧打不通。
当着我的面,黄永新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皱眉问手下:“怎么才能找到那家伙呢?”
壮汉阿彪说:“他在锦绣滨江、来福士和国际花园都有房子,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
黄永新瞪了他一眼,说:“他平时的狐朋狗友,还有跟他吃饭的小弟呢?找一找啊,这些难道还要让我帮你想办法吗?”
壮汉阿彪赶忙下去,而黄永新则对我说道:“黄家家大业大,总共有五房,不同分支——人多了,就有点难管。”
我点头,表示理解。
没多久,阿彪回到偏厅来,开口说道:“查到了,人在国际花园那边的别墅,可能是喝多了酒,人还没起来呢……”
黄永新点头,吩咐他:“那行,你带这位许秀许老弟直接去国际花园,找到老三,让他把拿了人家的东西,还给别人——就说是我讲的,懂了吗?”
阿彪恭敬地回复:“是。”
黄永新又对我说道:“行了,事情吩咐下去了——老三这人平日的确顽劣,不过对我的话,还是比较听的,你直接跟阿彪去吧。”
我表达了感谢,随后与阿彪一同出了院子。
阿彪开着一辆牧马人,带着我赶往黄三郎落脚的地方。
路上我试图与阿彪攀谈,想要得到一些信息,没想到这家伙就是个木头墩子,嘴那叫一个严实,根本撬不动。
我尝试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多问,安心养神。
到了国际花园这边,很豪华的别墅区,阿彪带着,来到了一座独栋别墅,然后敲门。
开门的,是两个穿着花衬衫的光头。
一高一矮,脸上都是凶相。
不过这两人在阿彪面前,却显得十分恭敬,开口便叫“彪哥”。
阿彪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家三郎呢?”
高个儿光头苦笑一声,说:“在他房间呢,反锁了,怎么叫都叫不动……”
阿彪板着脸问:“你没跟他说我过来了吗,还是新爷吩咐的!”
那人使劲儿点头:“说了,但不管我们怎么叫,里面都没动静呢……”
阿彪领着我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问:“他昨天喝酒了?”
高个儿光头讨好地说:“昨天三哥高兴,就多喝了点,不过也没有喝多……”
阿彪疑惑:“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起来?”
说完他往楼上走去,我跟着走,但却被旁边那矮个儿光头拦着。
我很坚定地往上走,矮个儿光头却一点儿不给面子,死死堵在了楼梯口,冷着脸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我想喊阿彪,结果他已经上了楼,随后在上面喊道:“老三,老三!”
伴随着的,是“砰、砰、砰”的捶门声。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被轻视的缘故,阿彪动静弄得十分大,整个屋子都能够听到他的敲门声。
而过了十几秒钟,却听到阿彪怒声骂道:“你他妈的要是再不开门,老子踹了啊!”
那房间里似乎依旧没有回应。
阿彪也没有惯着他,“轰”的一下,似乎直接就将门给踹开了。
我这边也终于趁着那矮个子不注意,冲上了二楼,跑到了房间门口。
但站在门口的我往里瞧,却发现情况让我十分意外。
进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地的血。
还有一片狼藉。
仿佛这屋子里,发生了一场“世界大战”一样……
而随后,我瞧见了阿彪。
他正蹲在床旁边,检查着什么。
由于角度的关系,所以我并没有瞧见什么。
但这时却听阿彪喊了一声:“还有气,赶紧的,过来搭把手……”
这话儿一出,我旁边的高、矮光头立刻冲进了房间。
随后他们七手八脚,居然从床的那一边,扶出了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来。
当阿彪将那人背上身的时候,我瞧见了那人的脸。
黄钟黄三郎。
这家伙光着脚,穿着蓝色的丝绸睡衣,不过此刻睡衣却是被鲜血浸染,滴滴答答的血,不断地往下流淌……
不仅如此,我还能够瞧见他的半张脸,都给抓得血肉模糊。
这是……
--
修改:Sapphirn FROM 100.18.4.*
FROM 100.18.4.*
第二十六章 狼王级危机处理
在某一瞬间,我的心头一阵狂跳。
等阿彪背着黄三郎,与黄三郎那两个小弟出了房间,往楼梯赶去的时候,我却壮着胆子、硬着头皮,进了里面去。
这房间,是一个套房,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一个卫生间。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那心心念念的神秘盒子。
床底下也没有。
但我却感应到了一丝残留的气息……
这气息,是属于紫僵小影的——所谓“气息”,其实也是一种能量波动。
每个涉及修行,或者神秘领域的,都可能会存留。
但你不一定能够感应得到。
即便是完成授箓,又或者入行的人,都没办法感知。
而我之所以可以,是因为我与小影朝夕相处,以及特殊的羁绊。
……
回到眼前,也就是说,昨天黄三郎将神秘盒子偷回来后,应该是在这房间,对那神秘盒子进行了研究的。
按道理讲,黄三郎应该不可能将那有禁制的神秘盒子打开。
但问题是,紫僵小影,还是出来了。
并且黄三郎之所以闹成这样,很显然就是紫僵小影所为……
怎么办?
虽说这一切,都是黄三郎咎由自取,但他误打误撞,却被紫僵小影所伤,这件事情若是真相大白,黄家会不会对我进行报复?
另外紫僵小影,到底去了哪儿呢?
我当时也是心乱如麻。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凭借着本能,持咒施法,将房间里这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给直接消解了去。
我这边刚刚弄完,刚才那个矮个子又返回了房间,冲着我喊道:“彪哥叫你。”
我赶忙下楼,来到门口,却瞧见彪哥已经将人给放进了车里后排,随后他冲着我说道:“许兄弟,对不住了,救人要紧,我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抢救,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等他醒来了再处理……”
我为了不被怀疑,赶忙点头说道:“好,你忙你的……”
彪哥上车,然后说:“那你先回去吧,我不管你了。”
说完他一脚油门轰下,带着生死未知的黄三郎,以及那两个光头小弟离开了别墅。
我看着离去的牧马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量起了别墅周遭。
我试图找到紫僵小影的踪迹……
哪怕是一丝气息都可以。
但让我失望的,是除了房间里方才存留的一丝气息之外,我再也没有感应到任何东西。
怎么回事?
我停留了一刻钟,最终还是离开了国际花园。
很快,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租房的地方。
回到我这个临时的家,我直接进了卧室,随后半蹲下来,打量过去。
然后,我瞧见那个仿佛蟒皮包裹的神秘箱子,居然就安安静静地放在了床下位置。
瞧见这个,我吐出了一口浊气。
随后念起了《开眼咒》。
咒毕,盒开。
那一具仿佛艺术品一般的完美女体,就蜷缩在盒子里。
她双目微微闭着,睫毛弯弯,就仿佛无害的小猫……
但我朝着她的手掌望去,却瞧见指甲缝里,出现了一些血痂。
果然!
我的猜测没错,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操控,紫僵小影,已经初步有了行为逻辑。
所以她在重创了黄三郎之后,却是背着这神秘盒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城区,赶回了这里。
但,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沿途是否被人发现?
黄三郎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
一系列的问题,让我莫名有些头大。
而更让我头大的,是黄三郎现如今躺在了医院里,到底能不能救活?
他若是死了,会不会牵连到我?
若是没死,又会怎样?
无数棘手的事情,突然一下子就袭来,让我有些头疼。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查探了一下小影,确定她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之后,这才长吐一口气。
我强忍着想要立刻跑路的想法,开始分析利弊。
五分钟后,我将这神秘盒子关上,并且将它给提起来,带出了门。
出门之后,我直接来到了顶楼。
掏出钥匙,我打开了一个房间。
没错,当初在租住这边房子的时候,我除了自己居住的这一套,还用一个员工的身份证,租用了顶楼的另外一套。
那一套很小,就只是一个单间。
狡兔三窟。
这是我早就备下的对策。
学生时代,就已经是狼人杀大神玩家的我,对于逻辑和论证这些东西,早就了然于心。
当然,这里面,也有我自小跟随爷爷学习的结果。
尽管之前我并不承认,但爷爷教的那些东西,有不少心理学的范畴,还是深深影响着我的一生……
等我将神秘盒子放好,回到屋子这边来,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黄永新打来的。
接通之后,他就直接问我:“你在哪儿呢?”
我说我在家。
随后他问:“是在人民医院附近的锦江园小区吗?”
我愣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对。”
这时黄永新开口说道:“你开一下门,我就在走廊这边……”
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眼皮跳了好几下,但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随后我走出了房间,过去把门开了。
门口正好就站着黄家的长房长子,风度翩翩的黄永新。
而在不远处,阿彪和国际花园里我见过的高个儿光头,守在了走廊那边。
黄永新看着我,问:“我……能进来吗?”
此刻的我,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尽量把眼前的危机,当做是一盘狼人杀游戏。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
我可是业界的大神级玩家……
这般想着,我很是坦然地将黄永新领了进来,请他坐在沙发前,还张罗着给他倒水。
我还满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一个人,过得粗糙了点,没有茶叶……”
黄永新摆了摆手,客气地说道:“不必麻烦了。”
他讲话很客套,但双眼却一直在盯着我。
坦白说,他这样的目光,的确很给人压力,让人受到很强的压迫感。
但我却并不在乎。
客套过后,黄永新对我说道:“许兄弟,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来意吧?”
我点头,说:“对。”
黄永新说:“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兜圈子,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我说:“当然。”
黄永新问:“你之前说我们家老三,从你这里拿了一样东西——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摇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黄永新很是意外:“你不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来,想要掩饰住突然凌厉的眼神。
我很是平静地回答:“我只知道它是一个皮箱子,但浑然一体,并没有打开的地方……”
黄永新释然,又问:“那也就是说,箱子里装着什么,你也不知道咯?”
我点头,说:“对。”
黄永新又问:“那第二个问题,这箱子,是谁的?”
我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黄永新似笑非笑:“你也不知道?那谁知道?”
我诚恳地说道:“东西,是我爷爷许大有留给我的,但他也只是代为保管而已,然后告诉我到时候主人自然会找上门来,只要对上暗号,我就必须无条件交给对方……”
黄永新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套说辞来,不由得为之一愣。
随后他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暗号?”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黄永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他很是认真地对我说道:“许秀,我不瞒你——黄钟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就只剩下一口气,而且在他身上,还有很重的邪气,想要救他的命,就需要了解这邪气的来源,对症下药……”
我听到他这语气,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黄永新此刻过来,看似兴师问罪,但却也没有那么笃定。
只要对方不是“以势压人”,我就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我说道:“你们怀疑那个邪气,是来自于黄三郎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
黄永新点头,说:“对,所以我才要知道,那皮盒子里面,到底装着啥——你放心,这件事情是黄钟那家伙咎由自取,我们黄家,绝对不会追究,只要你帮忙配合,救他一命便好……”
他满口承诺,诚意满满,似乎真的就只是想要知道那邪气来源。
但我对他,却并不信任。
在早上时与他的交谈,我就知道,这一位,绝对是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我若是真的信了他,坦诚相待,绝对会被坑得裤子都不剩一条……
所以我坚持了前面的说法。
黄永新听完,深深瞧了我一眼,随后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所以,那东西,到底在哪里?你们若是找到,能不能还回来?不管怎么讲,它毕竟是我爷爷交代下来的,我许家人,不能失言……”
黄永新满是“歉意”地说道:“我事后亲自去调查了现场,并没有瞧见任何线索。”
我满是担忧:“那这可怎么办啊?”
黄永新的脸终于有些阴沉了:“黄钟现在,正躺在医院的ICU里面呢,等他先活下来了,再让他给你一个交代吧……”
说完这些,他起身离去。
--
FROM 100.18.4.*
第二十七章 萝莉
改我站在窗边,看着黄永新带着七八人,分成两辆车,离开了小区。
瞧见这阵仗,我就知道今天我一旦回答得有什么纰漏,这么多人,可能就会一拥而上,将我给直接绑走了去。
不过即便将黄永新给应付走了,我却也没有半点轻松。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只是刚刚开始……
以黄永新的表现,他对我似乎并没有真正相信。
他很有可能会对我盯梢。
甚至想法潜入我的房间里来,查探究竟。
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动作。
尽管我提前做了准备,但这一切,并不是一劳永逸的,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那黄家,到底是山城的地头蛇,只要一直盯着我,总会有所发现的。
而且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更何况这么盯着,我还怎么做事?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间有一种心烦意燥,憋闷到难受的痛苦。
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任何的过错。
那黄三郎上来就咄咄逼人,随后又卑鄙地从我这里偷走了神秘盒子,最终被其所伤之后,黄永新不但没有追究这些,反而还借此来盯上我了。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蛮横的道理?
只不过,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就算是没道理,那又能如何?
难不成我还去跟人家打官司不成?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心灰意冷,想要离开这座我曾经无比喜欢的城市,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小心苟着的想法。
不过即便如此,我现在也不能走。
因为一旦走了,我就相当于直接“爆狼”,再无辩驳空间。
所以这段时间,我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瞒过对方的注意才行……
我留在屋子里,复盘了一下午。
到了下午五点,王芳露那边打来了电话,询问我这件事情。
她已经从苏奉荷那边知晓了事情的大概,然后找到我这边询问。
我这边自然满腹怨言,不断地诉苦,讲着我的委屈。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那位黄三郎在作妖。
现如今他自己作“死”了,黄家人却打算把怒火放到我头上来……
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芳露听完,也是不断地安慰我。
她告诉我,现如今不比从前,上面有专门的人管着呢,谁要敢不老实,闹到上面去,分分钟给你干趴下。
再说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黄三郎在自寻死路,跟你有啥关系?
我一听,不由得愣了,随后问道:“上面有人管?谁?”
我很想听一听这个行当里的事情,但王芳露却含糊其辞地说道:“反正他黄家也有人盯着呢,没有道理的话,不敢做得太过分的……”
我听她这谨慎的语气,也没有多问。
这时电话那头有人叫了王芳露,她应了一声,赶忙对我说道:“那就先这样吧,我导师有事找我,我先去了——有什么事情,你给我留言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前往线下店。
不管怎么样,我都摆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架势来,免得给对方有动手的借口。
来到线下店,一切如常,大家各自忙碌,管理上有店长在,也用不着我操心。
不过阿忠忙完之后,还是跑过来,给我汇报工作。
他主要讲的,是之前和山城网络作协联名,合伙做本子的事情。
这是我生病之前,一直极力推动的事情。
毕竟剧本杀最核心的,终究还是得回归到“本子”上来。
至于店面环境、服化道和主持人dm,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
真的想要在这行业立足脚,赚到钱……
最终还是得坚持原创!
原创剧本加发行,才是剧本杀的财富密码。
正好我认识山城网络作协的一个哥们,当时就打算联合他们那边的创作资源,发挥网络作家的脑洞,加上我多年来的从业经验,一起共同地做出一批本子来,通过批发本子赚钱。
毕竟我们要客户基础有客户基础,要行业资历有行业资历,而且水平也是行内遥遥领先的……
只可惜我这重病一场,却是将那事儿给耽搁下来了。
对于此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停下。
毕竟做本子这件事情,里面的门道太多,实在是太花费精力了,而以我此刻的情况,终究没办法去深度投入。
尽管那是我喜欢干的事情,但相比之下,我得先活下来再说。
阿忠听完了我的决定,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失望。
随后他忍不住抱怨起来:“秀哥,你变了……”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
的确,我懂阿忠的意思——身为本地人的他,家里好几套拆迁房,本身并不差钱,之所以愿意留在线下店这里当店长,更多的是兴趣,以及对我这个人的肯定。
他相信,跟着我一起,能够在这行业更远地走下去。
但我却屡屡推翻之前定下来的计划……
这对于阿忠,还是很难接受的。
我感受到了阿忠的责备和失望,不过却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对他说道:“阿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咱们‘迷踪’转让给你,你能接下来吗?”
“什么?”
阿忠很是意外,有点儿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你疯了吗?”
迷踪剧本杀线下店,已经运营一年半的时间了,基本成型,不但员工稳定,而且市场占有率和口碑,在山城都是一流的……
现如今又是剧本杀大火的时候,两个店营业情况不错,就好像是不停下蛋的母鸡。
现如今,我要把店给转让出去,在阿忠看来,的确有些奇怪。
我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店里的情况,你最是了解——所以你可以想一想,至于最后到底会怎样,到时候再说吧……”
阿忠还是不能理解,极力劝阻着我。
这时店里大厅传来一阵吵闹声,我和阿忠不再多聊,起身来到大厅处。
大厅这儿,有一个满是蕾丝边的洛丽塔服少女,正带着两个壮汉在嚷嚷呢。
因为是剧本杀店,我们店里其实也有各种各样的戏服,这种洛丽塔的公主裙也有,不过我一眼还是瞧出了对方这一套,绝对是真材实料。
瞧那花边和刺绣纹路,还有那款式,没有个几万块,绝对拿不下来。
而旁边两个壮汉,则是浑身肌肉,一看就像是从健身房里找出来的。
那洛丽塔少女年纪不大,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满脸稚嫩,没有舒展开来,但眉眼间已经有了美人儿的模样。
唯一遗憾的,是她满脸刁蛮、凶巴巴的表情,让整个人失色了几分。
最主要的,是她口中嚷嚷的,却是我的名字。
许秀!
我来到几人跟前,平静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去办公室里聊,不要在大厅里胡闹……”
那刁蛮萝莉妹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恶狠狠地问道:“你就是许秀?”
我点头,说对,是我。
她双目圆睁,瞪得滚圆,小脸儿也气鼓鼓的,恼怒地喊道:“就是你,把我哥哥给暗算了?”
我一脸愕然:“你哥是谁?”
刁蛮萝莉妹气呼呼地说道:“我叫黄俊子,黄钟是我哥,亲哥……”
呃?
听到这话儿,我忍不住翻了白眼。
敢情是黄三郎的妹妹。
不过你来这么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了然,当下也是板着脸说道:“谁告诉你,说我暗算了你哥哥?”
那自称“黄俊子”的刁蛮萝莉瞧见我一点儿不害怕,越发愤怒:“家里人都这么说,好呀你,你把我哥折腾进医院了,还敢这么凶?真以为我们三房没人了吗?”
她满脸委屈,一副打算叫身后俩壮汉扑上来打我的架势。
我给她气乐了,当下也是指着她,大吼一声:“你敢乱来?信不信我给黄永新打电话,让他把你领回去?”
黄俊子原本张牙舞爪,听到我的话,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头。
随后她一副快哭的样子,说:“你不讲理……”
我瞧见她眼睛红红,顿时感觉很奇怪——这个小女孩,真的是黄三郎的亲妹子?
脑袋里似乎缺根筋啊……
还是说,没人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付黄三郎这样的流氓、真小人没办法,对付小女孩却有一套,当下也是板着脸,对她说道:“得,这是有人把你当刀子使了,想要看你出洋相吧?你进来,我跟你讲一下情况……”
随后我进了办公室。
很快,黄俊子也进来了,不过那两个壮汉,也跟在她后面。
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大概跟这个咋咋呼呼的萝莉少女说了一遍,随后说道:“听懂了吗?是你哥哥偷了我的东西,而不是我暗算他……”
黄俊子气鼓鼓地说道:“那还不是你到处诽谤我哥……”
我气得不行:“我就跟管老板说了一嘴而已——再说了,忘情水的确有很强的副作用……”
黄俊子恼了:“谁告诉你的?”
我说:“那你哥敢对你用吗?他要真敢,我对跟他道歉……”
黄俊子噘嘴:“人家又没谈过恋爱,要喝什么忘情水?”
我:“……”
她瞧见我噎住了,当下也是变了脸,哀求我道:“许秀,许秀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哥到底中了什么邪气?”
--
FROM 100.18.4.*
第二十八章 学生
我前面是在跟黄俊子认真解释,但听到她的这一句话,我突然间醒悟过来。
得,看起来打发这傻姑娘来这里闹腾的,恐怕就是那位黄永新黄老板。
可以啊,手段一套一套的,目不暇接呢。
秀啊……
不过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在这儿演《聊斋》,是不是过了点?
我没有耐心继续解释,而是跟这位满脸刁蛮相的洛丽塔小姑娘对演,哭诉起来,讲起了被她哥偷走的东西,对我有多重要……
那可是我爷爷的遗物,而且还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而是别人寄存在这里的。
现如今东西被她哥哥黄三郎偷了,我们巴中许家好几代人、将近百年的声誉,恐怕就此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随后我哭泣着恳求黄俊子,让她帮忙寻找,务必帮我把东西给还回来……
我这一通哭诉,把小姑娘给直接干懵了。
她跟黄三郎并不一样,到底还是有一点儿正常的三观,也是被道德感给约束着的,听到我的这一番话儿,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又或者太年轻了,哪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我提的要求,她一个啥事都不知道的姑娘家哪里能够答应,当下也是慌里慌张,随便撂下一句话,就赶忙跑开了。
黄俊子这边一走,我气定神闲地泡了一杯茶。
还没喝上,就瞧见一个巨胖的身影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来人正是大老王。
老哥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给搞哭了,什么情况啊?”
我耸了耸肩膀,随后说道:“我的事情,你都听说了?”
大老王一屁股坐在我办公会对面的椅子上,差点儿将那椅子给坐散架去。
我瞧见那椅子颤颤巍巍,心中有些慌,但他却显得很是舒服,双手扶着边儿,然后对我说道:“听说了,一大早,好几个人给我打了电话,基本上都幸灾乐祸,说黄三郎那小子,终于恶人有恶报,被毁了……大快人心啊!”
我撇了一下嘴,说:“你这热闹看得舒服,却不知道我有多闹心呢……”
大老王一脸八卦地问:“对哦,我听说黄三郎是被你给整的?”
我反问:“你信吗?”
大老王却笑了起来:“哈哈哈,说真的,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宝藏男孩,的确是有无限可能……”
我说:“我这是倒了大霉,才碰到这些屁事。”
大老王说:“你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此次过后,大家也不用再踩到黄三郎这坨臭狗屎了……”
我说:“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觉得是我干的?”
大老王说:“其实你没必要什么小心,说实话,黄三郎虽然是黄家的人,但他一个旁支,平日里行事又那么乖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现在他出了事,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念着你的好呢……”
我一脸生无可恋:“真不是我。”
大老王笑了:“哈哈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没有再跟他掰扯这个,直接问道:“所以你跑过来,就是专门来气我的?”
大老王却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是过来找你谈生意的。”
“生意?”
大老王说:“有个熟人,算是我小姨她以前食品厂的同事吧,她有个儿子,最近正准备高考呢,然后突然间就蔫吧了,身体一天一天地垮下来,去了好几个医院,都看不好,然后怀疑是不是撞了邪,就求到了我这里来……”
我说我现在一屁股麻烦,你还找我弄这个?
大老王说:“麻烦事是麻烦事,但生活总是要过的嘛……而且你的本事,我还是信得过的——上回老管那事,你不是手到擒来?只不过……”
我瞧见他拖长语调,瞪了他一眼,问:“有话直说。”
大老王说道:“这个熟人呢,就是普通职工,家里条件一般,所以能拿出来的酬金可能不多。”
我问:“不多是多少?”
大老王比了一个手势:“七万五——兄弟,这事儿我纯粹是帮我小姨做人情,中间我一点儿都不拿。”
随后他满是期待地看着我,说:“怎么样,接不接?”
我犹豫了一下,问:“我不确定能不能搞定……”
大老王拍手:“我带你去瞧一瞧。”
我这才松口:“好。”
大老王得了我这边的点头,立刻带着我出门。
我跟阿忠交代几句之后,与大老王上了他那辆别克G18。
开车的,依旧是小顾。
那个熟人在江北一处老旧的城区,车子没办法开进去,于是大老王交代小顾去停车,然后带着我步行前往。
地方是一处单位集资楼,比那种筒子楼稍微好一点的。
因为提前打电话联系了,所以人都在。
大老王拖着肥重的身躯,爬到了四楼,敲门进去,屋子里有些凌乱,然后一对中年夫妇,正拘谨地等着我们。
气氛有些紧张,不过大老王是个天生擅长活跃气氛、缓解尴尬的人,当下也是一通寒暄。
然后给我们做了介绍。
这对中年夫妇,男的叫洪斌,女的叫马小红。
至于出问题的孩子,则在房间里歇着。
大老王瞧见他们有些怀疑的目光,连忙对着我一阵吹捧。
这家伙就是个奇才,在他口中,我一下子就变得厉害无比,弄得我都快认不出自己来。
不过越是如此,原本还有些戒备和不信任的两口子,却一下子放开了心防。
随后两人跟我这位“大师”,聊起了自己儿子来。
他们儿子叫做洪小军,打小就聪明,常年考试都是年级前三,老师说绝对是上清北的好料子。
不仅如此,他还不是个书呆子,身高一米九,是高中篮球校队的主力成员。
就是这么一个让他们无比骄傲的孩子,在一个多月前,原本健康强壮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子就垮了。
去医院检查了好几回,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说是多种体内脏器功能紊乱……
让好好调养就行。
但眼看着孩子的身体一天天地垮了下去,别说高考了,就连正常生活,都已经快不行了。
两人是心急如焚,于是就开始病急乱投医。
之前找了一个,是青城山的道士,给了一个装有黄符纸的香囊,结果屁用没有。
然后打听到大老王这边能帮忙平事,所以就找了过来。
听完之后,我没有表态,只是说道:“能让我见见孩子吗?”
洪斌赶忙说道:“好,在里面。”
他带着我,来到了他们家最大的一个房间,将门推开,领着我进去。
我进了洪小军的屋子,瞧见这儿还挺宽敞,墙上贴着NBA明星的海报,然后好几个书柜,上面各种参考书之类的,旁边还垒着好几个透明鞋盒子,装着时尚的球鞋。
这就是很寻常的学生房间。
只不过,那床上躺着一个人,整个儿裹在被子里,尽管只瞧见侧脸,却能够感觉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
我来到窗前,瞧见小伙人长得还挺帅的,但脸色发黄,嘴唇发紫,有种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时洪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军,小军……”
那男孩勉强睁开眼睛来,有气无力地打量着我们。
洪斌跟他简单介绍了我的身份,然后对我说道:“许先生,你看这个……”
我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来,按在了洪小军头顶的太阳穴上。
太阳穴是人体头顶的重要穴位,也是直连丹田之处。
我通过炁感,顺着经脉而下。
仅仅是i这么一试探,我便感觉到一阵受阻。
随后我继续往下,绕开瘀堵之处,将他的全身走了一遍……
这时原本有气无神的洪小军,突然间呻吟了一声:“哎……”
随后他的眼睛,却是亮了一些。
旁边的洪斌瞧见,先惊后喜,有些激动地看着我,问:“许先生,这是?”
我看着他满怀期待的表情,将按在洪小军太阳穴上的手拿开。
随后我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洪斌、马小红夫妇,问:“您儿子,或者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洪斌听了,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小军就是个学生,在学校里老老实实读书学习,怎么可能得罪过什么人呢?”
旁边的马小红却说道:“得罪人?许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看着众人都望着我,当下也是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我刚才大概查看了一下小军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体邪气入侵,并且很有可能走了魂……从目前来看,他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马小红一听,顿时就炸了,双目通红,哭一般地说道:“谁啊?谁会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动手啊?”
她说着说着,却是嚎啕大哭起来。
洪斌连忙将她推出房间,随后又小心问起我来。
我让他回忆一下,是否得罪了什么人,特别是那种有类似背景的那种……
洪斌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想不出来谁会对他儿子动手。
我瞧见床上的马小军似乎有了点精神,想了想,对他说道:“这样,你们先出去,我跟小军单独聊一聊?”
洪斌有些犹豫,而大老王却连忙拉着他出去:“你放心,许秀厉害着呢……”
两人一走,我看向了床上的洪小军,问:“你想说什么?”
洪小军犹豫了一下,呢喃说道:“如果真的要讲,其实倒也真有这么一人……”
--
FROM 100.18.4.*
第二十九章 找人
听到洪小军的话语,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所谓“邪气入侵”,并不是说我这边行运周天,帮着洪小军推动一下经脉,就可以解决的。
这事儿,与风水命数,甚至生命磁场都有关系!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情,需要找到根源,才能够顺藤摸瓜,最终解开那个死结。
而如果洪小军这边有了怀疑对象的话,其实就能省事很多。
我问他是谁。
洪小军告诉我,是他们学校里面的一个混混老大。
那个人呢,是体育特长班的,平日里也不怎么学好,纠集了七八个死党,总爱在学校里耍横,有的时候欺负欺负同学,有的时候又找女孩子耍朋友……
一般来讲,他其实是不会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的。
毕竟那帮人虽然喜欢欺负人,但柿子也挑软的捏,他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又是校篮球队的,怎么都欺负不到他头上来。
但有一次,那帮人堵住了一个女生,动手动脚的,被他撞到了。
然后他这边就动了手,将人给打跑了。
那件事情之后,他们约了两次架,不过对方都输了。
然后那老大放话,说要找社会上的人过来,一定要让他好看……
结果还没有等他们约第三次,洪小军就病倒了。
他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听完洪小军的话语,我有些诧异,问:“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学校和老师?”
洪小军咬着嘴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是那个女生死活不愿意……”
哈?
我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呃,你对那个女生,是不是……”
洪小军没说话,但瞧那害羞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我消化了一下洪小军跟我提供的消息,随后问道:“那个家伙,他家里是干啥的,这个你知道吗?”
洪小军说:“他家里啊?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我听一个同学说,他妈妈好像在一家小旅馆当保洁阿姨,父亲是个残疾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哈?
这背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背后阴人的主啊?
我说:“你确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洪小军说:“我最近也就只有跟他有过冲突,而且那个家伙跟好多人扬言,说一定要整死我……”
我听完,没有再问,而是找他要了那个对头的资料。
牛宏民,十八岁。
聊的差不多后,我拍了拍洪小军的肩膀,说道:“你安心休息,我去查一下看看。”
说完我准备离开,这时洪小军却喊了我一声:“许哥。”
我回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洪小军那枯瘦的脸上,凹陷的眼眶,流下了两行眼泪来:“你说我还能不能活啊?我不想死呢……”
瞧见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洪小军,不知道为何,我就仿佛看到了刚得绝症的我自己。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都是将死之人。
随后我笑了笑。
我冲着洪小军轻松地说道:“放心,问题不大——你还是想着怎么应付高考吧?听说……你的志愿是清华?”
洪小军噗嗤一笑,说:“不,是北大,北大的文学院,国内第一!”
我对这个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笑着说道:“是吗?那你可得加油啊……”
与他挥挥手,我出了房间,回到了客厅这边来。
他父母早已等得着急,立刻迎了上来,问道:“许先生,怎么样了?”
我把大概情况跟他们,包括旁边的大老王说起,随后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根治此事,就得抓到源头才行。所以除了小军提供的这个线索之外,你们也尽可能的回忆,任何的线索,都有可能帮到我们……”
几人连忙点头。
随后我对大老王说道:“接下来,我可能得去找那个牛宏民聊一下,不过我这个情况……”
大老王秒懂,立刻说:“这样,这两天,让小顾跟着你,有什么跑腿打杂的事情,你尽管吩咐他去做就行。”
我对此也没有拒绝,点头表示感谢。
毕竟我现在,到底还是一个病人,虽说授箓之后,身体好了许多,但许多突发状况,却还是没办法处理的。
聊完这些,洪斌搓着手,跟我聊起了报酬问题来。
讲到这个,他特别的不好意思,对我说道:“王亮跟我讲了你们这行的报价,按理说,我这边就算是卖房子,都要足额给的,但这些年孩子读书,花费了不少钱,我俩身体也不好,常年吃药……”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笑了。
随后我拍了拍这个弯着腰的中年男人,说:“我这人呢,比较随性,看得顺眼呢,这活儿就接了,不顺眼呢,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干……”
洪斌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
我说等这事儿好了,到时候小军摆升学酒的时候,记得叫我就行。
洪斌和他媳妇这时方才真正露出了笑容来,连忙点头说:“要得!”
离开了洪家,下了楼来,大老王叫来小顾,吩咐了一番。
小顾这个小伙子很是利索,话虽不多,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听许哥的话,绝不拉稀摆带!”
因为着急赶去红小军就读的学校那边,大老王交代完毕之后,自个儿打车回去。
小顾开着载着我,去往学校。
路上我担心碰到那个学校小混混,到时候会起冲突,所以问起小顾身手如何。
小顾十分自信地说道:“许哥,你放心,我三岁就站了马步,打小就是练家子,真要跟那帮小屁孩练起来,我一个打十个都不怕……”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你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喊人家小屁孩?”
小顾听了,脸上罕有地露出了几分情绪,叹了一声:“哎,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孩,命好……”
到了学校,正好碰到放学,我让小顾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去找人。
等了一会儿,又问了好几个人,最终我们等到了那个叫做牛宏民的校霸小混子。
那家伙理着一个短寸平头,嘴里吊着一根烟,身边有四五人将他拱卫着,脸上有着少年人特有的骄横和年少轻狂,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爱谁谁的横劲儿。
我和小顾瞧见,便跟在了那几人身后。
跟了半条街,几人突然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去。
我们赶紧跟上,结果一进巷子,就被那几人给围住了。
随后一根烟头,朝着我的脸上甩了过来。
我一偏头,避过这烟头。
那满脸吊样的牛宏伟走上前了,打量着我和旁边的小顾,阴沉着脸,问:“你们两个,跟了一路,找我有事?”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顾,然后说道:“对。”
牛宏伟摸出了一个烟来,叼在了嘴里。
旁边有个胖子连忙讨好地拿出火机,给他点上。
牛宏伟吸了一口烟,随后徐徐吐出来,自觉很有范儿地说道:“什么事?”
我打量着这个小混混,将他整个人都刻在了眼里。
但我却并没有瞧出,他有任何不对劲的气息。
怎么讲呢?
我虽然刚刚入这一行,但作为一名玄门六品,对于是不是行内人,多少还是有一些感应的。
眼下的这位,怎么看都不像是让洪小军重病的始作俑者。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断然判定。
来都来了,总是要聊一聊的。
于是我说道:“有空的话,我请你喝点东西,有事儿找你聊……”
牛宏伟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少几把跟我扯蛋,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跟我滚蛋,别招惹我,懂吗?”
呃?
瞧见这问题少年的嚣张样,我就知道正常的交流,恐怕是没办法达成我的此行目标。
于是我看向了旁边的小顾。
之前在茶馆撞到唐小萌的那一回,我是见过小顾的本事。
真要跟人动手,我还得指望他了。
而小顾也完全不辜负我的信任,直接一步跨前,指着牛宏伟的鼻子骂道:“跟谁说话呢?小逼崽子,你妈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
这话儿,别说是几个校园混混,就算是正常人,都未必能顶得住。
他话音刚落,这几个青皮小子就炸了,口中骂骂咧咧,然后就张牙舞爪地冲上来了。
再然后……
几乎是一拳一个小朋友,几秒钟后,小顾将人全部都给撂倒了。
我看着一地哀嚎的少年,皱眉骂了一句:“滚!”
牛宏伟身边的那几个伴当,慌张跑来去。
牛宏伟也想走,给小顾拦着我。
然后我问道:“怎么样,这回能够好好聊一下了吗?”
牛宏伟咬着牙,恶狠狠地问:“你有种帮我给弄死……”
啪!
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小顾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牛宏伟嘴里嘟哝了一句。
啪!
小顾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这回牛宏伟不敢较劲了,哭一般地说道:“你们到底要问啥啊?”
我平静地说到:“我们找你,是要聊一下洪小军的事情——他出事了,这你应该清楚吧?”
听到我的话,牛宏伟立刻变得惊慌无比。
--
FROM 100.18.4.*
第三十章 捐肾
我以为这家伙是要承认呢,结果他却慌张地叫屈喊冤:“跟我没关系啊,他不是病了吗?”
我盯着他,冷冷说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呢?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整他。你说吧,那个人,是不是你?”
“我尼玛!”
牛宏民刚要“友好”反驳,瞧见旁边的小顾又将手扬了起来,赶忙说道:“不是啊,我之前跟别人说要整他,其实就是吹牛逼的……”
我不置可否地说道:“真的吗?”
许是被毒打过了,牛宏民此刻显得十分诚恳:“真的,我之前跟洪小军因为萌萌的事情闹翻后,约了几次架,但我没一次打过,让我很没有面子;后来我找了我表哥,让他帮我出头,但他说请人帮忙,得给钱的,而且至少两千。我手头太紧,暂时拿不出来,就拖着了,没想到洪小军突然就病了……”
我冷笑一声,说:“所以,你就到处跟人宣扬,说是你整的洪小军?”
这个先前满脸猖狂的小子,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反正吹牛逼也不犯法,所以……”
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说:“放着书不好好读,你都他妈的干啥呢?”
牛宏民不敢还手,只是不断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瞧见这个前倨后恭的家伙,我突然间失去了与他对话的兴趣,挥了挥手,说:“滚蛋!”
像这种家伙,还是等社会这个大熔炉来教育他吧。
我反正是对这种人没办法。
牛宏民听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旁边的小顾一眼,瞧见他没有再拦着,这才赶忙离开这个小巷子。
他走了之后,小顾看着我,问:“许哥,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耸了耸肩膀,说:“像这么一个外狂内惧、色厉内荏,连请人打架的两千块钱,都给不起的人,你觉得他会搞事?”
小顾笑了:“说得也是。”
随后他问我:“既然不是这个家伙,那又是谁呢?”
我耸了耸肩膀,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可能还得回去,再了解一下情况才行……”
作为一个逻辑游戏的大神,又是一家剧本杀线下店的老板,我对于一个难题的解决,还是有着一定的行为逻辑的。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洪小军之所以被人找麻烦,肯定是有原因的。
也就是刑侦里面讲的“作案动机”……
我思索了一会儿,与小顾在附近随便吃了一个快餐,又赶回了洪家这边来。
来到他们家楼下的时候,正好是傍晚,附近的街坊邻居,有不少人在楼下的坪子前乘凉,我路过的时候,却听到有一个人名,落到了耳朵里。
洪小军。
感知到“炁感”这东西之后,我的听觉变得发达了一些,所以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却也能够准确地捕捉到。
我转头望去,瞧见是几个婆婆在低声嘀咕着,然后时不时指了一下楼上。
我想了想,凑了过去。
不过因为我和小顾是生面孔的缘故,那几个婆婆瞧见我们过来,立刻停下了议论,然后看向了我们。
我也是自来熟的性子,上去便笑,跟她们打招呼。
事实上,面对山城的中老年妇女,只要嘴巴甜,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我一通“老姐姐”叫下来,大伙儿都变得热情了不少。
随后我说明了来意。
我告诉她们,说我是马小红一远房亲戚,正好来山城出差,家里人让过来看一下,结果感觉他们家,好像不太对劲……
旁边一个老婆婆撇嘴说道:“他们家啊,流连不利,先前是亲戚闹上门,吵得不可开交,这回那小军啊,又生了病——哎哟喂,小军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变成病秧子了呢?”
另外一个颧骨很高,一看就有些尖酸刻薄的妇女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他见死不救,得报应了呗……”
我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说道:“怎么个情况啊?”
旁边却有人拉她,妇女这才收敛,支支吾吾,没有多言。
我试图再问两句,发现她们都不愿意说起。
我也没有强求,与小顾上了楼。
爬楼梯的时候,小顾对我说道:“看起来,这个洪家,还挺有故事的……”
我说:“可以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没有说明清楚。”
小顾问:“那怎么办?”
我说:“问呗,做我们这一行的,讲究一个随缘,对方要是讳疾忌医,那咱们就真的帮不了他们,好之为之吧。”
我心态很好,并没有什么特别坚定的强迫症。
敲门之后,我又与洪斌、马小红夫妇见了面。
随后我与他们汇报了一下去学校调查的情况,排除了那位牛宏民的嫌疑。
洪斌听完,一脸疑惑,说:“那又是谁呢?”
我似笑非笑:“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洪师傅你吗?”
洪斌有些愕然:“问我?什么意思……”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跟我们交代,说清楚点的?”
洪斌被我这么一问,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不过他还是嘴硬地说道:“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刚才我们在楼下,听邻居议论你们,说什么小军见死不救,还讲什么亲戚闹上门之类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马小红却激动起来。
她推了洪斌一把,说:“我都说要跟许先生说,你非要拽着我,还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随后她双眼一红,激动地说道:“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子,小军没错……而且也是我们做的主!”
我瞧见两人很是激动的样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洪斌叹了一口气:“唉……”
一声叹息,仿佛藏着很多的无奈。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他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而是跟我简单地说了起来。
原来那位邻居口中的亲戚,便是洪斌的亲哥洪武。
也就是洪小军的大伯。
洪武人在乡下,早年间种地,后来就到处打工,下过煤矿、跑过车,还去过缅甸帮人看地下赌场,反正什么赚钱做什么,算是见多识广……
本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就在去年的时候,却查出了尿毒症来。
这玩意,虽说不是绝症,但治疗起来也十分麻烦。
透析都只是简单的,要想治好,就得换肾……
不过换肾呢,除了需要花费大笔资金外,肾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然后洪武的媳妇就开始张罗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找几个亲戚借钱,后来呢,又哀求着大家去医院体检配型……
对于这件事情呢,本来洪斌是不太想的。
毕竟他跟自己大哥,因为赡养老人的问题,关系其实并不算太好,之前还闹僵过好几次。
后来父母过世了,关系更是冷淡……
但说到底,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亲大哥。
而且嫂子上门,跪下来哭,那还能怎样呢?
更何况这玩意也未必能配上。
没想到,最后结果下来了,洪小军这边却配上了。
然后对方骚操作就出来了,一家子过来,苦苦哀求,就是让洪小军移植一个肾给他大伯洪武,帮忙救命……
--
FROM 100.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