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的文章让我想起了88年的时候我刚上小学。寒假放假在家没事做也没的玩,只能守着炉子看电视。有一天中午我爸突然回家,说走带你玩去。当时也不知道是要出差,只是听到出去玩就高兴的不得了。
那时候煤炭、燃油实行双轨制,大一些的单位都自己采购这些物资。我就跟着我爸去天津拉油(他们单位工程车辆很多,加油都是用自己的油库)
第一次出远门很兴奋,但是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坐在卡车里摇摇晃晃的睡了一觉又一觉。汽油味、烟味、暖风吹到脸上的燥热,一直到半夜了才被叫醒。
车停在蓟县的一个招待所,到现在还记得叫渔阳宾馆。那时候没什么饭店餐厅,而且到了9点多食堂早就关门了。饿了一天只能在招待所用杯子泡泡面吃,对于只吃过龙潭三鲜伊面的我来说,第一次吃鸡汁味的方便面,啃火腿肠,觉得太美味了。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吃了早餐,就是咸菜花卷粥,去的晚了鸡蛋都没了。启程出发去大港油库,中午的时候到了油库,看到武警把守着实震撼了一下。出示介绍信交钱的时候我才发现爸随身带的包里有好几摞,都是100一张的四个老头,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还天真地以为我爸太有钱了,一路上就吵着要买游戏机。。。。
离开油库,在玉田的国道上找了个饭馆吃饭。北方的冬天除了萝卜白菜土豆也没什么蔬菜,但是在那个小饭馆里居然吃到豆角炖肉,蒜苔炒鸡蛋,尖椒豆腐片,木须肉,还有一只大烧鸡。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在饭馆吃饭,从此就认为国道边的饭店里充满人间美味(那时候大部分还是国营食堂,又贵又难吃)。
吃完饭司机们说快过年了,去当地菜市场看看买点新鲜蔬菜带回去,给单位职工发福利(因为那时候北方很少有蔬菜大棚,玉田、迁安一带刚刚开始推广蔬菜大棚)。于是一行人就打听去了当地一个特别大的蔬菜批发市场。结果我就丢了。
那个菜市场特别大,卖什么的都有,大人们忙着看蔬菜、带鱼,我就跑到水产品区,长那么大头一次看到活甲鱼、螃蟹,就蹲在那瞅,不知不觉就看了半天,等再回头的时候跟大人们已经走散了。要说那时候的孩子吧,也是心大,不知道着急害怕。就凭着记忆一路溜溜达达地又找回了国道旁的那个饭店。饭店老板见过我,问你家大人呢,我说他们买菜去了,我跟他们走散了,没地方去就找回这里了。老板人很好,还开了瓶山楂罐头给我吃,就这么等啊等,等到快天黑了,我爸他们其中的一个司机才找到饭店,把我接走。
多年以后,我问我爸当时着急不,担心不,毕竟我那时候才6岁头一次出远门。我爸说不着急,也不太担心。因为那时候坏人少,而且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地方去。知道我肯定是回饭店了,所以他们忙活着买菜买鱼,高兴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我。
现在想想,长这么的真不容易。当然后来游戏机也买成了,只不过是10块钱的那种俄罗斯方块游戏机。。。。
我和我爸都属于那种特别心大的,从来没想过什么叫危险。小时候上山抓蛇,下水库摸鱼,去靶场挖弹头,爬火葬场大烟筒,铁轨上压钉子。。。。只能说命大,现在想想多少次死里逃生,我也没说过,大人们也没问过。一晃就四十多年过去了,岁月静好,人已到暮时。偶尔跟年迈的父母说起小时候干的荒唐事,他们的脸上不是惊悚后怕,而是宽慰和原谅。小时候不愿意活成父母的样子,刻意要和他们保持距离和叛逆。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走他们走过的路,越来越像他们,唠叨,数落,各种担心。这就是轮回吧,周而复始绕不开的人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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