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四十自述,我的成长故事
这个时期,最快乐的事是夏天逮蝈蝈。那时农村农作物种类比现在丰富的多,有玉米、高粱、谷子、大豆、红薯等等,有一年我们那还大面积种过一年的西瓜。那会练就了一项神技能,不管多远,都能在各种虫鸣中准确分辨出蝈蝈的叫声,哪怕像游丝一样微弱的声音也能听出来,然后从田野里斜插着一路跑过去,近的时候就蹑手蹑脚的,不能打扰到蝈蝈,不然它就不叫了。然后对蝈蝈准确定位,捕捉,从没有失手过。但是我从来没有逮到过母蝈蝈,有的同学就逮到过,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小的遗憾吧,母蝈蝈有一个长长的尾巴,是不会叫的,应该是可遇不可求吧。
每逢夏天的时候,我家院子的枣树上就会挂上四五个蝈蝈笼子,像小灯笼一样,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听到蝈蝈的叫声。说是蝈蝈笼子,都是用半大塑料瓶制作的,拿铁丝烧红在瓶身上穿上一个一个小孔,最好规整一些,也别太大让蝈蝈跑出来就好,这样制作蝈蝈笼子特别简单易行。开始是喂红薯叶之类的,后来发现红薯叶很快就干了,于是不但往里放红薯叶子,也放逮到的蚂蚱之类的,我感觉蝈蝈叫的更欢快了。
小时候地里蚂蚱很多,收玉米的时候,一边铲玉米秸一边能看到蚂蚱蹦,有大的,有小的,有菱蝗、短额负蝗、短角异斑腿蝗、黄胫小车蝗、东亚飞蝗、小剑角蝗,也有尖头的中华大蚱蜢,偶尔也有蝈蝈和纺织娘,放倒后掰完玉米的一片片玉米秸也是我们逮蚂蚱的好去处,经常能串成和身高一样长的一大串。据说有同学拿回家炸着吃的,但是我从没有吃过,烧着尝过,烧完后还要去除内脏什么的,感觉吃起来很麻烦,肉太少,也并不觉得好吃。大约只有炸着整个吃才好吃吧。知了猴也没吃过,工作后有一次见邻桌有客人吃,就要来尝了一个,感觉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好吃,这会知了猴已经1块钱一个了。从4、5年级也就是1991年前后除草剂、化肥、农药开始大规模使用之后,蚂蚱就很少了,而蝈蝈更是完全绝迹,现在我们那的田野里已经三十多年听不到蝈蝈叫声了。我最后一次逮蝈蝈是上到高中以后,有一次去一个同学家,在洨河的河岸上遇到的,这中间隔了有7、8年了。
我的第一只蝈蝈是叔叔送的,那时我才5、6岁,还没有上小学,被我养在一个啤酒瓶里。叔叔说蝈蝈会叫,但是我的那只从来不叫。过了几天我就想把蝈蝈捉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于是左手捂住瓶口往外倒,谁知蝈蝈出来,一口咬到了我手指上,我下意识的用右手一拽,一下把蝈蝈的头拽掉了,蝈蝈也发出了一声哀鸣。终于知道蝈蝈会叫了,但是我却心疼了很久。有了这一次的经验,长大后偶尔被咬到的时候,就知道要掐着头和脖子一起往上提,以后就再没有发生这样的惨案了。养在啤酒瓶里蝈蝈不叫,可能是空气不新鲜,流通不好的原因。
大概在二年级的时期,我爸爸还给制作过一种捕捉知了的利器。是在一根长竹竿上做出一个弓一样的弹射装置,再在一根20~30cm的细高粱杆前端固定一根缝衣针,用一根几十厘米的细绳把二者连起来。最后用一根稍粗一点的长绳从弹射位置一直引到竹竿另一端手持的位置。定位好知了后,手一拉长绳,高粱杆就能准确弹出订住知了。这个捕捉起知了来比我们以前用的面筋要高效的多。小时候知了很多,夏天的中午到处都是知了的叫声,有的时候一棵梧桐树或榆树上能密密麻麻的爬满几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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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60.10.62.*
是啊,本类比别人跑的快,现在又被追平了的感觉。
【 在 lences 的大作中提到: 】
: 不上学的也不一定就不好,各有各的路;
: 我读到博士毕业,现在小孩才上小学;一个初中同学,人家的老三去年开始上大学,再一问老二读研,老大都博士要毕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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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其实写的比较简略,这个贴主要是回忆小时候,因为混的很一般。
【 在 cfw1980 的大作中提到: 】
: 同龄人啊,我也是河北的,继续写啊,相看你毕业后到四十岁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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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39.144.49.*
是的,我也觉得高峰校长挺好的,比较亲民。我入学的时候还是颜威利校长,大二的时候换的高校长,但是毕业前又换了校长,所以很遗憾毕业证上没有印上高校长的大名。【 在 ysj8848 的大作中提到: 】
: 那个时候的高峰校长,还是很干实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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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footsteps FROM 60.1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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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大弟弟学习也还可以,但是没有考上一中,只能让二中,但是我们那除了一中,其他学校差距很大,我妈也是担心他高考考不上,怕受刺激,所以没让上二中,就工作了。另一个原因是那会家里确实比较困难,农村家庭,家里三个男孩,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有点财力也不敢都投到一个孩子身上,还得给其他兄弟留点口粮。也是这原因,所以我高中后就不太敢找家里要钱了,所以高中过得相当紧巴巴。
【 在 quinrui 的大作中提到: 】
: 同龄人。不过我整个学生生涯学习成绩都没有LZ那么优秀,只是中等偏上。但是收益于我懂事较早,上了初中我就知道我要考高中,上大学(那时比我早三届的优秀毕业生都上了中专),所有从初二开始我就学习比较用工,高中三年压力太大,整个高中期间经常失眠,最后上了一个三本。但是我比较幸运的是,小学毕业的父母一直支持我上学,家里再困难我的生活费也一直充裕,但是我花费一直比较节俭。记得上高中时,我爸最担心的是万一我高考考不上,精神受刺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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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兴国际机场附近。
【 在 candy01 的大作中提到: 】
: 同样的经历,又是校友,楼主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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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了正式升入四年级的时候,小英老师又回来了。我诚惶诚恐、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又充满憧憬的一年终于结束了。在我的记忆里,我们那一年还换了教室,换到了挨着晨杰同学家的一间教室里。这一时期阿尔塔夏公主有很长一段时间和冬强同学是同桌,我在他们的左前方前一排的位置。这个时候已经比较大了,可以看得出来班里有些男生喜欢阿尔塔夏,偶尔会编造阿尔塔夏和冬强的一些小段子,曾经好像还往他们的桌上摆过一朵花,这大概就是精致的淘气,得不到就毁掉,或者是一种心理测试吧。有一段时间我还看到村里的墙上频繁出现“某某村某某同学和某某同学做XX事”这样不友好的涂鸦,本来与我们无关,人也不是我们村的,但是这个某某同学和阿尔塔夏同名不同姓,所有我就很敏感,也偶尔见过一两次不知被谁改成了阿尔塔夏的名字,我还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去偷偷的擦除过。幸好同学们还是有底线的,阿尔塔夏人品也过硬,所以并不多。这一时期我也会帮老师做点小活,但是好像再没有油印过卷子了,应该是已经用上正规的试卷了。
四年级结束的时候,小英老师盘点过班里同学们的成绩,说语文最高分是阿尔塔夏公主,数学最高分有个八十几的,似乎是觉得不够高,就接着往后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本来以为升入五年级后小英老师会接着带我们,但是升入五年级后换成了两个新老师。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按科目分老师教,以前一直是一个老师带全科。大概是到毕业班了吧,自己的产品需要对外亮相了,所以改由学校的王牌老师来带,数学老师是教了很多年书的德高望重的老校长(芹校长),语文老师是一位刚从外地调回来的据说水平很高的新老师(保老师)。
芹校长接手后公布了全班同学的成绩,我才知道那个数学考八十多的同学就是我,语文也仅仅比小楠同学差一点,按总成绩来说我是第一名,她是第二名。不久后的一天,芹校长讲完课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红灿,出来一下”,因为课讲完了,我就没太集中精力,仿佛听到叫我的名字,又不确定,就没有动,接着又听到一声“红灿,出来一下”,然后又听到“晓楠,也出来一下”。听到老师同时叫我们俩的名字,我瞬间有一种长大了的感觉,往外走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要出征的战士。后面说了什么,大概是以后要继续好好学习之类的。结果就是我从三组组长升任了班长,小楠同学成为了副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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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60.10.62.*
升上五年级后,就彻底大了,感觉自己都是大人了。因为当了班长比较引人瞩目,老师课堂提问经常点到我,点到我的时候,接下来经常点她,同学们就经常哄声一片。因为我们俩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或者说两个人都是非常“正派”的人,所以就佯装不懂,处理的的方式是置之不理,不回避不回应。
我记得那一段时间,很流行抄歌词,很多人都有一个用来抄歌词的小笔记本,阿尔塔夏也有。那会有很多好听的歌,像《戏说乾隆》的主题歌《问情》、《渴望》的主题歌《悠悠岁月》、《新白娘子传奇》里的《千年等一回》、《渡情》,还有一两年前的电视剧的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一剪梅》等等。 据说小楠唱的“白涯涯的黄沙岗,挺起个钻天杨”很好听,可惜我没有听过。那一年最火的电视剧是《新白娘子传奇》,最火的歌是《水手》,我帮着好几个同学抄过《水手》的歌词,那个歌词比其他歌都要长,抄过几遍后我也会唱了,还和两个同学一起在班里表演过一次。
五年级时我们增加了很多名新同学。有三名邻村但是外乡的同学来我们这上学,有两位还是兄妹,那个妹妹(丽叶)学习很好。有一节课上我们还为“牲畜”读“sheng xu”还是“sheng chu”争论过。她哥哥比我们大两岁,性格也很好,跟班里的男生很玩得来。另一个女生(慧粉)长得挺漂亮,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学习也很好。还有两位比较特殊的同学,一位是文波,文波同学是本村的,但是小学一到四年级是在临乡的舅舅家上的,到了五年级的时候也转了回来;另一位是永强,永强姥姥家是我们村的,舅妈在我们这里教书,当时我们乡中教学成果比较好,所以也转学了过来。这位同学的舅妈其实也是我的舅妈,是我二姥爷家的,也是我育红班和一年级的老师董老师。新同学还有一个来源,当时小学有留级制度,我们的六年级和乡里的初中在一起,所以升学尤其严格,于是升到五年级的时候班里新加入了五位(云涛、玉杰、永刚、晓明、永军)上一级的同学。加上中途自己班也有掉队的,所以读到五年级的时候班里同学由61名变成了45名,20名男生,25名女生。班里学习好的同学有少欣、芳蕊、我、晓楠、玉霄、立彬、现召、丽叶、慧粉、永强等,基本上还是自入小学以来成绩一直好的几个,外加转学过来的两三个同学。
我从小就有点自己的想法。我记得有一篇课文是《趵突泉》,讲趵突泉的泉水昼夜不停的涌出,然后课后让用“昼”字组词,同学们都写的“昼夜不停”,我嫌这个词太长,就一直不想写,不知道怎么着脑海中突然冒出“白昼”两个字,我就写了这个词,作业批下来我赶紧打开看,居然对了。那时我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词,也或许是看电视听到过,但是几率很小,因为这个词用的场合并不多,这是我小时候的一件得意之作。
当班长后,我也有出糗的时候。有一次保老师让背一个大概是一两年前学过的一段大概有几十字的口诀之类的东西,我能想起后面的,开头卡住了怎么也想不起,就在那傻傻的站着也不说话,老师以为我不会背,然后就点了少欣,少欣顺利的背下出来,老师就夸赞了少欣,说记忆力好之类的,当时我都不懂得让老师提示一下。还有一次,保老师让以后读课文用普通话,我们之前一直是拉长音读课文的,有点像古代私塾的吟唱,因为我是班长,第一个就点了我。那篇课文是《梅雨潭》,我站起来后怎么也不好意思读,就那么一直不言不语的站着,老师催了几次,我也鼓了几次勇气,但始终张不开口。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老师对我的印象是并不足够优秀,只是觉得我大概是比较用功吧。那个时候我也太朴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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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60.10.62.*
四年级升五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桩大事件。就是村里的小学从村西搬到了村南。村西的小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反正自我还没有上学时就在那,我入学的前一年还去那里瞻仰过,大概在我们读四年级的同时在村南盖了两排尖顶的红砖水泥的大瓦房,窗户也换成了明亮的玻璃窗。我们有幸成为了这个新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也是最早一批对这个新校园有感情的同学。我记得为了绿化学校的环境,我们五年级的同学还亲自种了校内的白杨树。有个老师家有紫罗兰、木槿花,我和几个同学跟着老师去家里搬来了一些,种到了学校的花池里,这也是除了菊花、月季外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高级花名。
我们村有两个大坑,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都很大,长约四五十米,宽约二三十米,大多数时间是干涸的,只有下大雨的时候会有水,一般是齐腰深或者到大腿的位置。最深的两次分别是1996年和1998年。里面的水都满了,坑外的玉米地里都是水。村里会游泳的成年人连续好几天去东边的大坑里游泳,我也第一次知道村里有不少游泳高手,还亲眼见到有两三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悠闲的把一棵冲到水里的大树干推到了岸边。
小学的最后一个寒假,我们一群野孩子在村西干涸的池塘(大坑)边玩,我远远的看到几个人走过来,模模糊糊的觉得认识,期待着是阿尔塔夏,越走越近,果然是她们,但距离很远,只是远远的走了过去,并没有打招呼的机会。那时她穿一件浅粉色的夹克衫。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阿尔塔夏长高了,比我高出很多,有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样子。很多年后聊起,她说她小学毕业就167cm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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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60.10.62.*
我还记得小学毕业考试结束的那天,我特别困,回到家之后,知道父母去田里打场了,我去了田里以后,用来打麦子的小广场已经平整好,我就在摞起来的麦堆旁睡着了,睡得特别死,叫都醒不来的那种,感觉头好沉好沉。我父亲说我最近费心了,其实我并不觉得,当时想着,哦,原来费心劳神了会这样啊。
说一下那时的打场吧。小时候打场的时候,都是先把地头的麦子收割了,开辟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空地来,如果湿度不够还要洒水,然后平整好,压实,晾一两天,直到像小广场一样坚硬平整,就是所谓的“场”。然后把收割好的成熟的麦子集中到场上来,场上装上柴油机或拖拉机、脱粒机,用皮带把两个机器连在一起,发动发动机后就可以打场了。一般全家都会上阵,家里人少的亲戚还会来帮忙。具体过程是,有人员站在打场机入口的位置往里面送麦子(一号位置,核心人员,也是尘土最大的位置),有人给一号人员送供给(二号位置),这个位置一般需要几个人,打场机脱粒速度很快,人少了供给不上。脱完粒做清理麦秸的善后工作还需要两三个人,一个人把麦秸从打场机出口扒拉开,人少的时候就推远一点,人多的时候就近一点(三号位或四号位),最后还有一个人要把麦秸垒起来,一般是站在麦秸垛上干(五号位置)。
我在小学年龄大点后和初中时期几乎每年都参加,尤其记得叔叔家打场的场景。父亲一般是一号位,叔叔、伯伯大大们一般是二号位或三号位,我和大我五岁的堂哥一般是四号位和五号位。小一点的时候我是五号位,大一点后换成四号位置,我二伯家的堂妹是五号位置,有时候为了欺负一下女孩子,就故意把麦秸扬上去的又快又多。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活最少需要三个成年人,可以凑合着干。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那个时候叔叔算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没法干打场这样需要集体作战的活,所以干活的时候经常会买一些啤酒、小香槟之类的慰劳大家。
小学毕业考总成绩前几名是:丽叶、玉霄、慧粉、我、少欣、芳蕊、立彬、晓楠、永强、现召,个别同学排名可能有出入。虽然排名是1到10名,但是成绩其实也差不了几分。丽叶比我高5分,我比立彬高8分,按照正态分布规律,后面应该差距更小。前三名中丽叶、慧粉比我大一岁,多学了一年,所以当时我觉得自己考的还是挺好的。那年的升学线是两门课100分,冬强正好考了100分。还有几位没有达到升学线的同学,其中志辉、永刚小学毕业后就直接不上学了。有个高一年级的同学放学后回来问起我的成绩,说我到初中后大概只能在班里排6、7号,我还不太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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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60.1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