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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nfinetely (∞∞∞∞∞∞∞∞), 信区: Hubei
标 题: 网友评财新网『封面报道之一|现场篇：武汉围城』
发信站: 水木社区 (Mon Feb 3 19:54:49 2020), 站内
财新这篇基本上涵盖了目前已知关于疫情早期的各类信息，颟顸的官员，在数据里摇摆
的专家，坚守职责、准确判断却被禁声还要直面危险传染病的一线医生，手足无措的病
人和家属，无限信任政府声音的普通市民……如同一声无力的嘶喊，一切无论如何不应
当发展成这样，但终究发生了。
因为还有大量未披露的事实，彻底还原这场疫情初期主要人物的活动也是非常困难的，
但把事件都放在时间线上，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心证。
一个意味深长的细节：大家前几天关心那8位“造谣者”的命运。其中一位是李文亮医生
，他根据MAPMI送检结果在2019年12月30日做出了冠状病毒感染和高度疑似SARS的判断，
并发到了武大04级临床医学同学群里，发出了警告。根据武汉公安局官微“平安武汉”
迫于舆论于1月29日14点13分公布的“情况通报”内容中可见，武汉公安认定李医生的一
句“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是在散布不实信息，并在1月3日（根据李文亮微
博以及训诫书日期信息）找到李文亮，对他进行了警告并签下了训诫书。
从这些内容来看，武汉公安局这种对于“传谣”的打击，按照“平安武汉”自己的理解
“因上述8人情节特别轻微，当时，公安机关分别进行了教育、批评，均未给予警告、罚
款、拘留的处罚”，但事实上这次打击使得医生群体噤声，不让医生说话的恶果就此埋
下。
但蹊跷的是，在武汉市卫健委12月31日通过武汉发布宣布“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未
发现医务人员感染”之后，“平安武汉”曾在1月1日17点38分发了一条微博，称“8名散
布谣言者被依法查处”“传唤了8名违法人员，并依法进行了处理”。显然，这条微博与
后来的情况通报内容差距很大：一来是宣布这个8名“传谣者”违法，受到处理，这与后
来宣传的“轻微”明显不同；二来，刻意忽略了或者没有公布其中一名“传谣者”李文
亮的医生身份——普通市民和医生的身份区别，在这里完全可以左右普通民众的判断，
这是致命的——如果你能读懂官文，会理解这不仅是在公布一个公安处理结果，也是一
次试图“安抚民心”的舆情控制，更是一种威慑。
这种安抚、控制、威慑，配合武汉卫健委的通告当然效果显著。1月5日，与武汉华南海
鲜市场近在咫尺的汉口火车站无任何测温设备，现场密集的人群还无一人佩戴口罩，这
种松垮的态势甚至到了十天之后。
这事如果到这就算了，但到了1月2日中午的央视新闻直播间，播音员将“平安武汉”前
一天“8名散布谣言者被依法查处”微博内容，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播报了一遍。作为资
深网上冲浪爱好者，你和我平时或许不太会关注央视新闻说了什么，但对于守着电视的
广大普通民众，这就是国家发出的严肃声音，是给这个事件敲上了“来自上面”的定性
钢印。
我们现在，或许将来也无法知道，CDC和卫健委专家组在何时通过最初的数据确认了人传
人、医务人员感染的事实（尽管论文指向了1月初）。针对已获得的感染数据，专家们当
然可能有不同意见，可能保守，可能激进，但对于一种新出现的、类似于SARS的冠状病
毒导致的传染病，这些最初到访武汉的专家们最终对外的说辞竟然令人不安地全部偏向
了一端：1月10日，卫健委专家组成员王广发面对媒体依然说武汉疫情“可防可控”，武
汉卫健委在12月31日、1月5日、1月11日三次称“调查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1月5日
、1月11日两次宣布“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到1月16日才改成“现有的调查结果表明
，尚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不能排除有限人传人的可能，但持续人传人的风险较低
。”这一极度绕口看上去简直是刻意让人无法理解的说辞， 与其是一个结论，不如说是
一种政治表态。
初期有人怀疑地方瞒报，但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原副主任杨功焕确认了一个重要的事
实：非典之后，国家花巨资建立起了网络直报系统，这套系统是“横向到边、纵向到底
”——只要医院在网络系统中点击报告了病例，中国疾控中心CDC第一时间就应该收到，
“在全国所有的地方，只要下边报告、点了，哪怕是点一例，都能在系统上第一时间看
到”。
武汉报告的确诊感染数据长期停留在41例，一直到两会结束的1月18日，外国连续检测出
多例疑似和确诊病例后，武汉卫健委再宣布16日新增4例；这之后，才有了钟南山院士—
—不再有其他专家——坐着餐车在19日赶到武汉，20日肯定新冠肺炎人传人、14名医护
人员感染的事实。
通过这些已披露的东西，我们也无法给任何人安罪名（湖北、武汉两级政府的表现自有
民众看着，无须我再提）。但除去那些更重要的问题，我们依然可以思考和追问：是谁
决定了处理8名“造谣者”，并且实际处理与对外宣布不一致？是谁让处理8名“造谣者
”的微博登上了央视？为什么1月1日宣布处理了“造谣者”，2日上了央视，3号李文亮
医生才收到训诫？是谁让最初去往武汉的CDC和国家卫健委专家组，乃至武汉卫健委持续
表现出了保守的口径？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答案甚至可能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这是个圈，圈里的每个人都在
从各种渠道“揣测上意”行事，说话滴水不漏，直到钟南山无所顾忌地说出了口。『封
面报道之一|现场篇：武汉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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