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mp.weixin.qq.com/s/bcY-6NxUPEW5ZEPNpOM9iQ【 在 luoxiaogui (罗小癸) 的大作中提到: 】
: 标 题: 费孝通谈知识分子(节选)
: 发信站: 水木社区 (Sat May 1 14:43:33 2021), 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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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孝通:我有罪,我对不起知识分子
: 朱学勤 现代社会主义智库 2016-03-05
: 文 朱学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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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头说起。从1950年代初,对知识分子,第一步是从思想改造开始,那个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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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我也要改呀,心悦诚服,而且觉得很懂了,应当怎样说话,怎样批判,我有一套东西的。我要做样子出来让大家都这么做,示范性的。这个我一直到现在都认为我有罪的,我对知识分子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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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的时候,那是反过来帮知识分子说了一些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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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在写《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时候,我是客观主义。知识分子到底什么样?我是专家局的副局长,专门研究知识分子的,其实他想出来,就是要搞知识分子。所以是我向徐冰讲的,他没想到知识分子要搞,是我提出来的,我就明白里边提出来要搞知识分子。我要解决中国知识分子的问题,我感觉到知识分子是个问题,要研究,那么我自己去研究,写了点东西,有一点儿出来了,到比较熟悉的知识分子客观存在的样子,我摸出来了。我对知识分子也看穿了,没有多大本领,都是假的本领。自己吃饭的本领有,真的要管理世界的本领没有。那么再下去,就是《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我是主张慢慢改,要同马克思主义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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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会听我的,周总理对我还不错的,我对他们有影响。我准备真正的走合理的改造道路,改造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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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要温和地、渐进的改造。费:渐进的改造。其实还是西方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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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把你打成右派,你是很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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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是很意外。我没有想到,我当时红得发紫。所以宣布我是右派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大笑一场,解决了,我懂了,历史是怎么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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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在1957年的下半年,大哭一场,大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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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是。就是那一天,回到民族学院,宣布我是右派了。他们也很复杂,决定我是右派也是很复杂的事情,我一直帮他们的。他们后来也承认,统战部后来帮我的人不少,李维汉帮我的,到后来也是他把我弄出来。所以我受的罪不多,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才真的开始。我开始还承认这个方法不错,思想改造的方法,1957年的时候我很同意他这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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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成右派的时候,没有把你下放到北大荒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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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没有。待遇还是一样的。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是真的,不好受了。思想改造我还是接受的,仅仅是两方面合作的人所以我觉得不太好,现在觉得不太好,知识分子旁边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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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我对这个队伍看不大起。但也没有垮,那时顾颉刚等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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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像顾颉刚这样的知识分子不多了,一般知识分子都是同现在的知识分子差不多,都没有本领,没有气节,没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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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这个看法是怎么形成的呢?对当时您那一代知识分子评价不高,认为他们都是很浮夸,不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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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不是浮夸,是庸俗。不可能靠这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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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个看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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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这个我要慢慢想。因为我是实地调查的人,我接触的事物很多,我附近都是知识分子,我看穿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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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能跟费先生实证主义的社会学的研究方法有关系。总是脚踏实地,经常要走出书斋到民间去,看看老百姓真实的生活,是一个贴着地面步行的人。一回到北京、上海,看到那些大学里面的夸夸其谈的教授,他们讲的根本不是中国,是另外一个中国。又觉得他们争名争利,所以您会说他们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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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要靠这些人,中国起来,不行。所以寄希望于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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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是在1949年以前就有这个看法,在民盟活动期间就有这个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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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是的。对旧知识分子,我一直看不起。在我眼中,真正好的没有几个,好的知识分子,有点学问的,像冯友兰、金岳霖、曾昭抡这批人,我是欣赏的。自然科学里也有点好的,可是也不是好在哪里,叫他们来治国、平天下,又不行。到胡适的朋友——丁文江,我认为他有点本领的。像丁文江这样的一批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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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也是这个看法?我也是这么认为。我觉得二三十年代就这么几个知识分子是好人,其他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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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都没有本领。在外国没有学到东西,回来骗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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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知识分子的看法和先生您差不多,现在的知识分子也是很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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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庸俗是中国文化里面的一部分。现在我又有个想法,我讲讲最近我的变化。前面的事情我还要同你好好讲,我现在身体不行了,老了,要用你的笔来写了。最近我搞了一个题目,石头变成个玉,石器变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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