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传>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克之者何?杀之也。杀之则曷为谓之克?大郑伯之恶也。曷为大郑伯之恶?
母欲立之,己杀之,如勿与而已矣。
段者何?郑伯之弟也。何以不称弟?当国也。其地何?当国也。齐人杀无知何以不地?
在内也。在内虽当国不地也。不当国虽在外亦不地也。
<谷梁传>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杀也。何以不言杀?见段之有徒众也。
段,郑伯弟也。何以知其为弟也?杀世子母弟目君,以其目君,知其为弟也。
段,弟也而弗谓弟,公子也而弗谓公子,贬之也。
段失子弟之道矣,贱段而甚郑伯也。何甚乎郑伯?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
于鄢,远也。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中而杀之云尔,甚之也。
然则为郑伯者宜奈何?缓追逸贼,亲亲之道也。
春秋三传,公谷体例一样,观点略有出入,但就郑伯克段,基本意见是一致的,就是郑伯很坏.
这里有几个问题:
1 二传都强调郑伯杀段,但左传记述的史料足证段其时未死.
二传怎么从经文看出段死了呢?我们不知道.
其实,郑庄公所为正好符合谷梁传推荐的: "缓追逸贼,亲亲之道",这一解决方案.
所以,二传做到了事实上的颠倒黑白.
2 二传对郑伯另一个黑点是: "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
这显然也不是从经文能看出来的.而二传从来都是不从经文之外获取证据的,这个解读
也属于空穴来风.
3 二传所以如此歪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大郑伯之恶".
包括左传所书,也是一样的.
那么这些儒者为什么如此痛恨郑伯?
从春秋经和公谷二传很难找到答案,但我们可以从左传中找到:
1 隐公三年 周郑交质
2 隐公三年 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
3 桓公五年 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
4 桓公五年 秋,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王卒大败,祝聃射王中肩
对儒家来说,郑伯这一系列是实锤的大逆不道.
看过公谷二传对郑伯克段的充分解读,我们对这些儒者的屁股和手段有个大概的了解.
现在,回到左传:
: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
书曰,加经文,加解读.这是左传中一个固定的套路.
但是比君子曰,这种,用的很少.
而象下文中这样逐字解读,左传中,唯此一处.
: 段不弟,故不言弟。
: 如二君,故曰克。
: 称郑伯,讥失教也。
: 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以上口吻,格式,强行解读的风格,和公谷如出一辙.出于何种人手笔,不言自明.
而这种说话方式:这个特定格式排比.在左传中是唯一的.
从其内容也可见这段文字的作者恨郑伯之深.
4小结:
书曰一段的核心是:讥失教,谓之郑志.
这是典型的诛心.
而左传给出了"史料"进行佐证,就是庄公对祭足,公子吕,子封的三段话.
我们说,史实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是: "请京,使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
廪延。","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
"京叛大叔段"..
无论你杜撰他,删掉他,修改他.都会导致历史进程和事实逻辑的变化.
还有一种,就是三段对话这种(可虚构的情节):
你删除他,不影响历史进程;
你杜撰他,不影响历史进程;
你修改他,不影响历史进程;
他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不影响事实逻辑.
所以,那些"史家"(儒者),特别喜欢在这种"史料"上作手脚.
以达到让历史符合自己的逻辑(意识形态),抹黑或者粉饰,等等目的.
左传,在传播的过程中,有几百年处于儒者手抄口传的阶段.
如果有人想往里面塞点私货,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书曰这段,在左传中如此个别,应该就属于这种.
不过我们应该感谢他们做的如此明显(读傻了+不自量力+被仇恨冲昏了头=丧心病狂),
让我们有充分的理由产生怀疑.从而,对那些更隐蔽的私货,有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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