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第一次到拉萨

我是2004年10月第一次到拉萨的。我记得特别清楚是9月30号在西宁，居然下雪了。采购了一些必须的东西，出门看见献血车，献了400cc血，领了个面包。打车到火车站，买了到格尔木的车票，车上人很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格尔木倒是大晴天。那时候格尔木还是个很小的城市，汽车站就在火车站旁边。买了去拉萨的卧铺大巴。离发车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吃了饭，看了看，没有什么高楼，几条路有新的有旧的，回来就差不多发车了。

出发之后就是司机吃饭全车的人跟着吃饭，隔一段时间停车大家随意解决一下各自的问题。那个时候109还是比较平顺的，没有后来的那种波浪路。10月份一路都是雪山了，看到玉珠峰之后天就慢慢暗下来，有鹰在飞，有没有尾巴的老鼠，后来知道那是鼠兔。然后就是睡觉。半夜到唐古拉山口，有藏民要下车，我也跟着下去了，风很大，冷。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那曲草甸。沿路可以看见正在修建的青藏铁路。快中午到了当雄，又变成晴天了。天气真的是好，草甸变成了草原，牦牛，羊，这些都成片成片了。云的影子落在山丘上。印象里青海湖北岸的刚察也是这样。当雄那个时候也是仅有一条半土半铺装的穿城公路，公路两边就是县城了。然后记忆里就是沿着拉萨河一路下行，路旁杨树叶子已经黄了，像是阳光。其实就是阳光。

透过阳光一样叶子看见雪山的时候，不用人说，拉萨不远了。我后来去拉萨是在五月份，八月份，再没有见过拉萨旁边的雪山。

那时候的拉萨没有高楼，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安静的小城。车转过某一条街道的时候，布达拉宫完全显现出来。应该和大部分人看到布达拉宫的感觉一样，就是那种感觉。车拐来拐去，最终进了停车场。下车感觉都好，买了一份地图，按地图边走边看，一会儿就到了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广场那时候没有护栏，也不用查证件。不变的恐怕只有各类拍照的“摄影师”了。也没有数码相机，胶卷要省着用。广场某一角的楼上有巨幅广告牌，内容是“齐秦西藏大学演唱会”，我后来阻了个自行车在西藏大学转了遍，也没找到地方，可能是已经开过了。

那时候有网络，但是距离智能手机还很遥远。各种旅行小册子还是很必要的。根据小册子指引，傍晚的时候我到了传说中的八朗学旅馆。现在的八朗学还在，已经是两层楼房了，面积也扩大了很多，房间也全部是酒店的模样。那时候的八朗学完全不一样。

很古朴的门面，进门左手是前台，藏式风格。办入住的人有几个，不多。要身份证，房间有独立的，也有拼客的四人间。我当然是四人间，一晚上20块。过程跟现在一样，很简单。进到院子里，停着几台车，风尘仆仆的。前面二层楼是客房，右边是吃饭的地方，右后斜对着客房是公共浴室。客房门口有一块黑板，上面是各种旅行者的拼客信息，同行的话可以相互联系。上了二楼，有的房间门开着的，有的房间里有人搭了帐篷。

找到房间，进去，还没有人。四人间很大，应该至少有60平米，基本上是四面墙各一张床，试了试很舒适。整洁干净，算是半藏式风格，其他陈设简单。没有任何不好的味道。放下东西，就先去洗澡了。

公共浴室很像那个时候大学里面的浴室。可能不算晚天还没完全黑，只有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哥们在洗澡，我一进去，这哥们就一个hello,完全不在意两个人都是赤裸的。我也hi了一下，大家一笑就各自洗各自的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三位室友了，年龄都相仿，其中一位姑娘。大家住了几天没有换过。这三位室友都很有趣。一位有一天半夜把我推醒，说去看天葬，去不去，我第二天因为有其他计划就没去，后来特别后悔。另一天中午我回来，趴床上研究地图，姑娘也在，姑娘说你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回头看，我换个衣服。我自然没动，两个人都笑。

拉萨那个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八廓街完全是开放的。除了店铺，路边卖唐卡，古玩的地摊也很多。距离大昭寺很远就能看到不断有三三两两磕长头的人。街头有卖牦牛酸奶的，很好吃。卖衣服的店跟其他地方也看不出差别，我甚至买了一条牛仔裤。有很多僻静的街道，藏式的建筑很适合拍照，墙壁和窗户很别致。每家的门口都插着国旗，窗台上有花。路上有人力三轮车，比现在便宜大约三四倍。四川话很容易听得到。比例不输四川话是满大街的外国人。那时候的拉萨很清新开放时尚。

没有现在拥挤不堪的街道，租个自行车是市区首选；现在也有共享单车、电单车了，也跟任何一个普通城市一样，开车森林法则很严重。那时候没有扩展得很大的城市格局，拉萨河是很原始的模样，现在已经是城市的一部分了。似乎也没有现在这般干燥，每天晚上都下一点雨，白天就晴了，每天都看得到雪山。大昭寺开放的地方比现在多。小昭寺可以坐到诵经的区域休息。布达拉宫可以上到最高一层的平台俯瞰整个城区。那个时候酥油茶比甜茶多。吃藏餐的话店主会反复问是不是确定要，可能会吃不惯，听不懂会以为是店主不卖给你吃。可能会在一些地点被小孩围起来，我身上随时带着奶片，一人一片，瞬间就都走了。也有很多卖小饰品的小孩，有三个小孩见了两次，就熟了，甚至可以允许我帮他们卖。

大概在某个事件之后，敏感的区域就封闭管理了。后来去的时候外国人很少了，疫情期间去了一次，已经完全见不到。城市的建筑也更密集起来，感觉似乎和大部分县城一样。我曾和朋友开玩笑说，以前拉萨不是这样，以前是时尚的国际小都市，现在看起来像是个大县城。

没有变化的，可能是布宫东边的那个邮局，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招牌没有变化，陈设也一直保持原样。只是以前的邮票是80分，现在是120分了。

20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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