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收到一条短信,老何发的,祝我生日快乐,这是除了各路银行、证券、运营商以外,唯一一条祝我生日快乐的短信。
认识老何是上个世纪最后几天的事情,当时我还在读大学。
老何年长我几岁,算是同乡。
老何年少时成绩不错,在镇上初中是碾压级的存在,据说初二的时候在县里优秀生集中考试中拿过前几名的成绩。
和城里的学生不同,他读了中专,毕业后分配的工厂已经半死不活,去上班还得交集资款。
老何的堂兄们给他凑了这笔钱,但是当他从邮局取钱再回工厂交钱的途中,他遇到了一个同学,谈话间同学告诉他,从附近地市的火车站批东西回来摆摊卖,挺赚钱的。
胆子大的老何,立即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拿着本来要去交集资款的钱当本钱,干上了商贩的勾当。
几年间,老何就成了何总,手里有家电商场、加油站,托管了县里的饮食服务公司,还是中北寻呼在当地的代理。因为在县中设立奖学金,认识了漂亮女教师,并发展成了未婚妻。如果一起都这样发展下去,今天的何总肯定拥有地方新社会阶层人士的一切。
然而,市里组织青年私营企业家集体学习,不经意间再次改变了何总的人生轨迹。
集体学习有个环节是到帝都几所高校参观,何总的学霸DNA显然动了,回去以后再也无心经营,而是经常到省城高校旁听,并投入到对相对论的“攻关”中。此后不久,更是变卖生意,注册成立了民办研究所,开展各方面的“前沿科技”研究。老何刚刚过门的媳妇因此与他离异。虽然没有生养,老何倒是挺大方地给了她汽车和几套门面房。
老何的研究所开始时还得到了一些报道和调研,但很快就成了“疯子”和“骗子”的聚义堂,花钱如流水,却没啥正经产出,大家都懂得。特别是千年虫即将来临时的一些事情,更让老何和他的研究所成了基层避之不及的地方。
老何调整思路,大概也是手头紧了,遣散了原有的“高人”,招聘了两个大学生当助理,开始独立攻关。
就是这个时候,老何到某高校旁听数学物理方法课程,我们认识了。
说起来,老何和一般的民科相比,更专业一些,最起码自学了不少课程,拿到了物理学自考本科学历。但是,研究思路与普通民科基本无异,比如无限长的刚体在星系中旋转啥的就可以推翻相对论。
老何很有家国情怀,08年变卖不动产资助某地震预报研究机构。当然那个也是个三无民科机构,不过人家是拿情怀往兜里捞钱,这个和老何正好相反。
到了2015年左右,老何手里基本就不剩下啥了,不得不“半工半读”,给以前小弟的公司当保安。这位“小弟”很重情义,实际上是花钱养着老何,因为早年创业之初出手大方的老何给了他很多金钱和人脉上的帮助。
2019年,老何大病初愈,我去看他,聊了好久,他说想明白了,穷则独善其身,不再去关注人类未来了。
老何的前妻早年悄悄把一套门面房登记在了老何名下,见老何明白了,便委托他人把手续和这些年的租金带给了老何。
去年,看老何的朋友圈,他再婚了,新嫂子是他前妻的远房丧偶表妹。
前几个月,老何有了孩子。有门面房的租金收入,老何又在自己的车库里开了个小超市,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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