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昊曰天
其实动辄数十万的死难者,在当时又何止南京。
那年鲁西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大雨冲垮了堤坝,不知毁了多少房屋。
大雨之后就是大疫,霍乱出现的时候一村一村的死人,幸存下来的人回忆,当时今日你抬我,明日我抬你,抬棺的路上也有被感染的,抬到一半就死了。
都知道传染,但没人知道怎么传染的。
毛三自觉健壮,还说看我身子多棒,我就得不上,这话说完的第二日就染病死去了。
死的时候上吐下泻,淌出米汤状的大便,浑身抽搐,先从四肢,又及脑袋脊柱,死的时候痛成一只虾米。
“焕芳他们家,三天死了五口,他奶奶六十岁,先死了,他娘他妹紧接着死了,他娘三十来岁,他妹妹才十岁,他媳妇十九岁,大娘五十岁,第三天也死了。”
这样的家庭数以万计。
一直到很多年后,人们也只是感慨当时太穷了,下那么多天雨,没法烧火,只能喝冷水吃生的,大户人家有柴火,染病的就少。
但鲁西此前从未有过霍乱,日寇横行期间更没有人员大规模流动,霍乱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有常书德老人曾见过,卫河的堤坝,其实不是自然决口的。
那天他们一群人担心堤坝撑不住,跑去看堤,竟看到了几队日本人,大家一窝蜂跑了,常书德当时年纪小,没觉得怕,多看了一会儿。
就看到日寇弯下腰,哗哗的大雨里,他忽然听到了雷声,这雷声卷起白花花的水,从儿时一直响到白发飘飘。
日寇掘堤,滔滔洪水冲向鲁西,淹没数十万人赖以生存的土地。
但这仍旧不是事件的开始。
直到几年以后抗日战争胜利,才从一些战犯的口中得知了这次事件的全貌。
无论是掘堤,洪水,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个计划的全名叫做华北方面军十二军十八秋鲁西作战。
是将霍乱细菌投入卫河,再掘堤散播,其目的有三,一是为了纯粹的杀戮军民,摧毁抵抗力量,二是为了检验日军在霍乱地区的战斗力,进行抵抗性实验,三还是为了实验,看霍乱的杀伤力,为对付更多的敌人做准备。
实验两个字,何其冷漠。
这样丧心病狂的计划,还不止前期工作,当百姓准备逃离时,日寇还驱使霍乱患者再次迁移去人口密集之地,务必造成大量杀伤。
这都是战犯的供词,累累白骨,血迹斑斑,越是了解,就越不可能原谅。
洪水与瘟疫遍布鲁西冀南,遇难者高达42.75万人。
那些上吐下泻,眼睁睁看着父母妻儿死在眼前,自己却也只能双腿打弯,止不住的抽搐,至死也在抱怨是自己太穷了,没法给家人吃上热饭的人,泉下有知,又岂能瞑目?
所以那句说南京尤其不该供奉战犯牌位的话不太准确。
应该说全世界都不该供奉战犯牌位,而华夏万里河山,尤其没有他们的存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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