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自称与“曹雪芹”有直接往来的,实际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敦氏兄弟(虽为兄弟两人,但作为证人实际上相当于一个人),另一个是张宜泉。
敦氏说了很多关于曹雪芹的话,但对曹雪芹的作品,只提到了两句,“余昔为白香山《琵琶行》传奇一折〔原误拆〕,诸君题跋,不下数十家。曹雪芹诗末云:“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亦新奇可诵。曹平生为诗,大类如此”。
说实话,“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这两句真看不出来好在哪里,有点打油诗的味道。敦诚的评价“亦新奇可诵。曹平生为诗,大类如此”,“新奇可诵”真不是什么好的评价,而那个“亦”字的意思尤其不太好,而且“曹平生为诗,大类如此”的意思就是“他的其他诗作水平也比这个好不到哪里去”的意思。
一个优秀的诗人当有佳句传世,杜甫李商隐等自不必说,就是张宜泉也有“岸阔伏鸥水,沙平落雁秋”、“北风图冷魂难返,白雪歌残梦正长”等佳句。敦诚的那个所谓“曹雪芹”,如果只能用“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来做门面,这个“曹雪芹”的含金量,自是极其可疑的。
张宜泉实际上并没有说他自己“认识曹雪芹”,他那个“曹霑芹溪”是不是“曹雪芹”,其实是不确定的。
但张宜泉的“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这个题目,等于是说他“手上有一首曹雪芹的诗”。说“A写了一首诗”,并不能由此就推断出“A是一个自然人”,因为写诗的不仅可以是自然人,也可以是一个创作团队。
从逻辑上讲,张宜泉说的“我知道曹雪芹写的一首诗”,比敦诚说的“我认识曹雪芹这个人”,更加靠谱得多。因为不论“曹雪芹”是个自然人,还是个笔名,张宜泉的说法都可以成立。而在“曹雪芹”是笔名的情况下,敦诚的话就是不成立的。从其他多个方面看,敦诚的那个“曹雪芹”都是非常可疑的。尤其是,他记载的那个“曹雪芹”跟张宜泉记载的“曹芹溪”肯定不是一个人。但这些问题暂时不去深究。
敦氏证言的可靠与否,全在于他们兄弟俩认识的那个“曹雪芹”是否可靠。现实中冒充名人坑蒙拐骗的实例不少,敦氏摊上一个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他们那个“曹雪芹”诗艺太水又人品比较渣(结合敦的其他记载)。
相比之下,张宜泉的记载则是“有诗为证”。但张没有直接记载曹雪芹的诗,却写了一首来和曹诗,至少说明张宜泉是很看重曹雪芹的这首诗的,而张宜泉自己的诗艺水平则是可以从《春柳堂诗稿》去评判的,由此可以推测《西郊信步憩废寺》,水平应该不差。
但问题是:
张宜泉为什么偏要在此说“我手上有曹雪芹写的一首诗”这个事情呢?
以及,张宜泉为什么要在这里明确地把他自己跟曹雪芹联系在一起呢?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张宜泉: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
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
碑暗定知含雨色,墙墤可见补云阴。
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
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
--
修改:jqxw FROM 111.192.240.*
FROM 111.192.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