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湾南边有一个岩石堆成的小岛,低潮时能从海滩涉水走过去。小岛中心有个2米 x 2米的坑,是个玩水的好地方:没有浪,通过缝隙和大海连通,高潮时有3~4米深,能看到不少海洋生物。但哥哥带我来时是低潮,水才到腰,像个大浴缸,螃蟹、鱼都藏起来了。于是我们决定下海游泳。我很担心在岩石周围下海,但哥哥说没问题,他都游了很多次了。那就相信他吧。
我原本想在小岛东北侧凹处下海,但哥哥却走向了西南侧凸处。凸处会有平行于海岸的切向洋流,我感觉更不好了,于是就又往南多走了一百米,想尽可能远离那堆石头。我和哥哥朝大海走去,当水达到腰,我开始向更深处游去。海浪逐步变高,很快有的超过2米。这样的浪拍脸上已经有些疼了,于是我钻入水里,等大浪砸下来破碎之后,才从滚滚碎浪里探头换气。没游几分钟就听见哥哥大喊:“撤!” 于是我往回游。事后他说我的避浪方式,从海面消失10秒,吓着他了,而且他突然意识到我是“裸”泳,只戴着泳帽泳镜,没有呼吸管、“跟屁虫”(救生气囊)。
之前迎着海浪游,我可以密切观察水墙的形成、靠近,及时应对。一旦背对着大浪就困难很多。很快一排很高的水墙从后方赶来,我吸了一口气匆忙钻入水下躲避。嘭的一声,后背重重一拍,我被一股巨大力量推入更深的海水里。等浪过去我重新钻出水面,泳镜被拍歪漏水了。这可是小眼框竞速泳镜啊,专为比赛跳发时抗击入水冲击设计的!这浪已经超过了和女儿在夏威夷遇到的浪了,而且间隔很短,一波接一波。同时,我注意到海况迅速恶化,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翻滚、沸腾的白色碎浪,我似乎是在煮沸的牛奶里扑腾。然而更让我惊恐的是哥哥消失了!连同那个橘红色的充气“跟屁虫”都消失了!被大浪拍昏在暗礁上了吗?还是“跟屁虫”漏气沉下去了?显然他遇到了危险,急需我的救援!但他在哪?我焦急地在海面上扫视,这时身后传来异响,一个比刚才更高的水墙来了!我已经没时间把泳镜里的海水倒掉、重新戴好,只能急忙吸口气闭眼钻入水下。由于我是背对着海浪游,波峰首先抵达我的脚。我的腿被水墙抬了起来,几乎变成倒立姿态。然后水墙狠狠拍在我胸口、脑袋:嘭!巨大的撞击力把我像洋娃娃一样拍得在海里翻滚,完全控制不住身体。这要是撞在礁石上就完蛋了!等我再次浮出海面,泳镜已经拍掉了,这下我彻底看不见水下的情形了!我意识到此时连我自己都陷入了极度危险,这样大的浪碾压我的游泳技能,我已经无力救援哥哥了,只能勉强自保。当下要面对的已不仅仅是哥哥失踪,而是我妈永远失去两个儿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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