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今天是版上亲戚日,我也来啦。
堂姐是我一个叔伯伯父的女儿,这个伯父是我外公的同事,他把我爸介绍给了同事的女儿,也就是我妈妈。她家是那个年代“一头沉”家庭,男的在城里上班,女的在村里,带着孩子。
伯父很英俊,聪明能干,家里过得很好,青砖小院,地上都用花砖铺过,院子里四季都有长青的花木,修剪得非常雅致。伯父有一对女儿,老大就是我说的这个堂姐。
堂姐是当时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80年代初,考上了本省的师范大学,人长得随爸爸,很漂亮,五官精致,气质优雅,很出众。我老爹一直拿她跟我作对照,把我比得乌泱泱的。
然而美丽和高学历,并没有给她的人生增色,可能还适得其反了。
堂姐毕业的时候,求亲的场景成了当时的盛况。有给儿子求的,有给自己求的,有给亲友求的,几乎是一网打尽当时的适婚对象。
然而,她却断然拒绝一切人,和自己的大学同学走到一起了,那个大学同学读书期间一直苦追,家里穷得一塌糊涂,负担很重。 在婚姻上跟大家不对调的结果是,他俩双双都没能去最理想的地方,都进了本城的高中教书。
求婚风波之后,她名声大振,都知道她是最漂亮出众的女大学生,虽然本人很娴静,但是各路官太太们都对她倍加警惕,以至于很多本来该给她的机会,都被压制了。
等到本家有亲戚成了当地实权人物,以为她终于有机会靠亲族被给个公道的时候,没想到,这个有亲戚关系的领导夫人,也继续对她冷眼,死死压制不准插手她的事情。除了我爸顾念这个侄女,其余的,竟没有什么人对她有过帮助,哪怕是给她该有的发展机会。
她在高中任教一生,是个很好的化学老师,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升迁,一直到退休。我读高中的时候,她30不到的样子,温柔美丽,是小地方少有的知性女人,很有魅力,我经常在她家嬉闹,跟这一对亲戚老师非常亲近。
春节又见到了,堂姐姐现在已经退休,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窈窕和艳丽,但是气质依然温婉,我去她家玩,发现内秀的她,把两层的小楼改造成了她的城堡,露台上有巨大的葡萄架,架子下是石桌和长椅,摆着象棋盘。
顶楼的阳光房大屋子,是她的书房,几面墙整整齐齐码着书,而且像图书馆那样,书脊上标记了分类码。除书桌外,姐夫老师的躺椅和她的缝纫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门口的大花盆里,金桔和冬青长得非常茂盛。
我的披肩被树枝挂了个洞,姐姐拿出钩针,找了接近的丝线,几下就给我钩回去了,这是我没有的手艺,我立刻夸了一通。我问她现在毛衣不需要自己打了,你的编织神功怎么利用啊,姐姐带我看了一圈,原来全屋的地垫,都是她用棒针线钩花织出来的,配色和构图大胆热烈,很雅致。
她不年轻了,但是这些织物、这些绿植、她精致的家居,还是当年的样子。在这个小城里,她安安静静地美丽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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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见到她,趁她给我补披肩的功夫,我们坐床边促膝说笑,非常开心,仿佛没有分开过。堂姐夫听见动静进来,被我们推出去了。聊了很久,我记得好像互相都说过很多有意思的话,然而情境过去,细节都记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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