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九河
清晨，冰海的梦被天上咆哮的黄河水打断了。奔流不息的地上悬河，如游龙般金光四射，在云层中绵延几百里，仿佛要随时倾泻而下。在高悬头顶的堤岸旁，冰海缓缓抬头，看到红尘的身影被包裹在金色的晨光中，仿佛向他奔袭而来。背景中，河水、高山和树林的轮廓，既真亦幻。那个没有背景线条的灰色现实世界，和那个被高山四面逼仄的游戏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都离他很远很远。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一分钟。冰海看到红尘飞一般地跑着，她的伤显然好了，近一些时，听到她大声喊：“快！跟我跑！”
冰海再朝后看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身后，万马奔腾般飞滚而来的巨浪，高达几十米的水墙，正要扑倒过来，刚才还温柔吟唱的黄河，一转眼已经成了能吞噬万物的巨兽。
在天边的悬河下，两人一前一后飞奔着，大浪步步紧逼，根本停不下脚步。跑着跑着，红尘突然停下站住，回头对冰海说：“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就会被大浪吞掉，只有一个办法。”
这时，一些细密的水花已经打在了两人的头上，红尘神情肃穆地说到：“你用我的底层代码，可以进入我的囚衣程序，这样，我们还能在水下呼吸，囚衣能隔离大部分水的能量。至少，你不会马上被淹死。”
“可这样，你的囚衣密码，还能再找的到吗？”冰海不解。
“至少你不会现在就丧命！”说着的时候，红尘已经用仙草调出了自己的底层代码，她要加载到冰海的账号上。在飞速的加载过程中，就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穿透冰海的身体，他竟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随后，是一股强大的能量包裹着全身。等他重获知觉时，发现红尘似乎离他近了一些。他们被套在了共同的枷锁内，然而，囚衣巨大的能量隔阂并未消除，依然阻隔他和红尘的物理距离，他甚至连红尘的手都抓不住。
这惊心动魄的几分钟后，便是一股成百上千斤的重压，把冰海推倒、猛压、翻滚……被袭来的巨浪肆意蹂躏着，冰海不得不在水中沉沉浮浮。他能够感受到，红尘也在一旁沉沉浮浮，并未被水浪冲远。
过了很久，汹涌的河水终于慢慢归于平静。冰海和红尘都已被暗涌的水流慢慢冲入河底。被囚衣锁扣以后，冰海感受到行动力大受束缚，也可能是因为在水底的缘故，他想起身走动都步履维艰。此时，红尘还喘着气，奄奄一息地斜躺着。因为有囚衣的无形能量在间隔，两个人仿佛既分不开，也靠不近。冰海只好小心翼翼地去拨开落在红尘周围的水草和污泥，但又怕身上的电离能量束伤到对方。
红尘实际上早已适应了这种冲击。在-13级的玄龟背上，她总是在水瀑中旋转。然而，动荡和压抑，并没有阻止她放弃寻找一个安乐宁静的世界。而这次，她竟然感到意外，她精心构筑的文学世界，又因为什么出现了这次决堤？
这也是冰海的疑问，红尘不知道答案。他们好像掉进了漆黑的窟窿，那里有一些意外之门，在美好世界的对立面，那里有最深邃的孤独，在冰冷无比的水底。红尘十分担心河面上的城市的安危，那是她用无数个日日夜夜构筑的文学世界。
“红尘，我们得往上游，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么冰冷的水底下，”冰海说，“时间长了，我们会失温。”
“不，囚衣不会让我们彻底失温，它既阻隔我们的行动，也是一种保护。”
“谁给你设计了囚衣？你说过，如果一直被困，你的生命也没剩几天了……”冰海一急，把心底藏着的疑问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是云相连设计的，他是《大道朝天》的总设计师，只有他知道我的存在，他怕我对游戏有巨大的破坏。”红尘第一次从口中说出了云相连三个字。
“我能预感到囚衣的能量变化。囚衣的程序逻辑里，也许加入了一些特殊的命令符，那是一种既包含偶然，也包含必然的运算公式。也许，因为一个意外，引起另一个意外，然后引起一连串的意外，最后，就是我的生命……”
“不会，你的生命不会只剩几天！”冰海不忍心红尘这么说，“我会帮你找到囚衣的钥匙。”
“可也许，你也是一个意外！”红尘说。
冰海听到这句话，楞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回想到办公室那个打翻的水杯、那页蓝图上的号码、那座高耸的大桥、那个城市酒馆般的后门……这一连串的偶然，带他来到了红尘的世界，直到这冰冷的水底。
现实、游戏、文学，我们那么努力去控制一切，可最终还是意外在控制我们。冰海想起了童年梦里那个无法追回的小朋友，他竟感到一种坚定的力量，一种他可以尽其所能保护红尘的力量，他第一次不再茫然地看向红尘，说：“如果生命就是一连串的意外，如果我们不能控制结果，我们至少可以一起经历。”
红尘也望着冰海，在这最冷最深最浊的河底，在经历了孤独荒山中无数个日夜后，当她听到冰海口中“一起”两个字时，感到一阵暖流流过心底。
“我们还需要去西都，我们必须加快速度，逆流而上！”红尘说。
冰海和红尘在黄河支流的河道里寻找着方向。虽然在一片混沌的河水中，他们有时甚至看不清对方，但裹束着能量的囚衣竟把他们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
“红尘，你看，是一条路！”
冰海发现这这几百米深的水底下，竟然出现了一条令人惊讶的如黄砖铺设的道路。
“这是一个水下城市，”红尘好像想起了什么，“一定是九山的相柳干的。”
“相柳？”冰海不解。
“当年，恶毒的相柳到处吃河堤上的土，使河水溢出，他是在为共工报仇。”红尘想起相柳，就愤愤不平。就算相柳最后被大禹所除，他也没忘记让自己流出的毒血，污染整个大地。他所到之处，五谷不生，到处生灵涂炭。
“那今天的决堤？会不会还是相柳干的?” 冰海问红尘。
“不可能，当年为了防止相柳复活，五方五老天帝专门用湖泥筑起高台，联合众神将其镇压在台下。”
跟随着黄砖路的视线，冰海和红尘在水中游荡的脚步仿佛有了根基。被毒血污染的城市，有着不朽的外观。开在河底的花，长在河底的树，建在水底的房子……依然都是当年的样子。冰海和红尘，经历了一路的奇妙，时而在山间半坡游荡，时而踩上树顶的鸟巢，时而手扶高塔的塔尖……这混沌的河底，竟变得有些让人恋恋不舍。在那里，不再需要孤胆英雄，追杀也仿佛停下了脚步，一切都是意外带来的惊险与美好，红尘第一次忘了伤痛与孤独。
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
乘水车兮荷盖，兮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
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只见一只巨大的白鼋，伸展着两翼，极速地行游在水中，环绕冰海与红尘。白鼋在唱歌，在跳舞，在祝福。白鼋悠扬又笨拙的舞姿，让冰海与红尘不禁笑了起来。红尘似乎已经忘了，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她看着同样也傻傻笑着的冰海，心中又有了一丝担忧，也许不应该把冰海拖进这个隐蔽世界的隐蔽角落……
八 西都（上）
南都疗伤的那天，云相连第一次踏足红尘建造的隐秘世界。桃花源般泛着金光的世界，带着淡淡的乡愁，如同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云相连的心头。然而，他不得不快速启程，他似乎感到红尘囚衣能量产生了剧烈的变动，他想要追踪定位到红尘的位置，必须先返回游戏世界。幸好，上巳节的夜晚，他就等到了雷电交加的契机，披上橐?的羽毛，他穿梭回了《大道朝天》等级更高的西三山系，那里，漫山遍野的众神众兽在披荆斩棘。
他需要在游戏第4级的西三山中寻找两只威力巨大的神鸟，一只叫蛮蛮，一只叫毕方。看见了红尘的文学世界后，他依然希望红尘回到游戏世界，回到他为世界建造的终极避难所中。尽管满心踌躇，他还是不允许红尘继续建造她的文学世界——这个他既无法掌控，也极有可能摧毁游戏世界的后门。
通过囚衣定位程序，云相连发现红尘去了河洛地区的孟津口，趁着雷电的夜晚，他改写了蛮蛮的程序，让崇吾山这种只有一翼一目的鸟直接去到了黄河拐弯处，他还找到了另一只蛮蛮，因为蛮蛮也叫比翼鸟，必须两只在一起才能相得而飞。即便如此，这种美丽的小鸟却带着巨大的水能量，比翼鸟出现的地方，都会堤岸决口，水势泛滥。
九河冰冷的水底下，冰海和红尘被锁在了同一个囚衣程序中，不得远离又不得靠近。总有危难一次次接踵而至，目不暇接。命定的仪式仿佛已经开始，悠长而平淡的生命中，惊鸿一瞥的时光像流星一样闪过。冰海仿佛走入了万千个酒馆中最独特的那个，万千个梦境中最永驻心底的那个。红尘突然出现在眼前，似乎专门迎接他而来，她一次次的把他救起，从童年的梦到凶猛的洪潮。而她，或许只是一串字符，却充斥着他的整个眼眸，他深深凝望着的古道、大树、高塔、波浪……这整条河底的一切，都成了红尘幻化的身影。
飞梭在水中的白鼋驮起两人，浮出了河面，此时已经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沙欧翔集，锦鳞游泳。
“白鼋会带我们去哪里？”冰海问红尘。
“西都，美丽的西都。” 谈起西都，红尘眼神中闪过几丝特别的光芒，“长安，是13朝古都，我花了无数巧思才构建起这个城市。阿房宫、未央宫、大兴宫、大明宫……带着不胜枚举的璀璨故事，这些伟大的建筑无尽地叠加在一起。”
“可这些宫殿已经被付诸一炬，它们如何叠加？” 冰海很不解。
“文学世界本身就是时间的叠加态，它可以叠加昨天、今天和明天，只有时间不断重叠，一切才有意义。” 红尘说。
“这么说来，我们能在西都看到所有的过去？历史被形象化在了文学世界里？而你，也一直在做垂直搭建，只不过是用时间来搭建，我们在游戏世界，则是用空间在搭建。”冰海似乎这才领悟，红尘一直坚持书写的这个后门是什么。
“是的，游戏世界是空间的叠加态，没有时间性。我们只有一条向上的道路，不能折返，没有退路，甚至没有旁观者和对话者，在这个《大道朝天》的世界中，除了避难，我们的生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会有驻足和回望，而人所能感受到的意义，无一不是由停留、驻足和回望所产生。”
“我理解了，文学世界里，时间会为我们停留。面对残酷的逝去，有无数次的叠加，让我们回味。”
“云相连，他知道你写的这个后门吗？” 冰海问。
“他知道，从你出现那刻起，他就知道了。而我，我始终无法说服他抛弃游戏世界，用别的方式对抗洪水……”
冰海见红尘欲言又止，很想问红尘追杀她的人是不是云相连，却没问出口。因为每次说起云相连这三个字，红尘都表情凝重，仿佛有难言的心事，羁绊着这个独立又勇敢的女子。
这时，两只奇异的神鸟蛮蛮，正比翼而飞，平静地掠过冰海与红尘的天空。不久前，也是因为这神鸟，使这泥沙堆积形成的地上悬河突然决堤，给河洛两岸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在一天的急速飞驰后，冰海和红尘一路逆流而上，终于到达了西都长安。在美丽的夜色中，迎面展开一幅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画卷，这里，金城万雉，周池成渊，三条广路，十二通门。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晰晰。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旗。”
一阵委婉清丽的歌声传来，一小队宫女点着宫灯，各个低着头，踩着细碎的小步，快速地踏入一扇半掩的宫门内。歌声也来自这个闪烁着微弱光芒，半明半暗的大殿。
夜幕包裹着冰海和红尘的踪迹，他们本不该踏入这雄伟的宫殿。但由于重叠在一起的时间，把很多消失又再现的历史遗迹与自然遗迹，全部虚影重重地堆叠在了一起。他们刚走下白鼋背，就踏入了未央宫。
如此随机而至的一个时间与地点，却不知早就是命运安排好的一个玩笑。
在这光芒万丈的宫殿中，冰海和红尘身上囚衣的能量似乎加强了。无论是心力、体力、行动力，能量似乎被逐渐抽离与压缩。红尘走路带出的喘气声越来越重，两腿像灌了铅一般沉，抬腿走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红尘，我已经带你到了一个平坦的城市，东都和西都我们也都来过了，关于囚衣密码，我还在想，白鹤和青鸾说的那三个‘真’……”
冰海知道再这样下去，红尘快不行了。他对她现在的处境已能完全感同身受，他自己也感觉到来自囚衣裹束的能量在加强。每走一步，都像顶着千斤顶般的沉重。只是，他因为身体更强壮，还剩一些体力在做最后的支撑。
正当蹒跚行走的两人靠在台阶处喘息时，一个严肃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红尘，我没有想到你的文学世界规模这么大了！”
“云相连！”红尘心里一惊，“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你在我们分开的时候，已经告诉了我穿梭游戏世界与文学世界的方法，我既然能回到游戏世界，就能通过囚衣程序定位你在文学世界中的位置。”云相连说。
“你几年如一日的定位跟踪我，却又不消灭我，如今，这个囚衣能量越来越强，我想我也活不过几天了，你不如放了冰海，给他解开囚衣，至于我，就随意你处置。”红尘的说话声音已经愈发虚弱。
“红尘，你把他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云相连迫不及待地问。
“我不清楚，也许是天意，我的文学世界没有你游戏世界那么多生硬的规则，这里始终充满着意外和偶然性，就像我无法预料今天你来这里，我也无法预料冰海为什么出现在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你的世界很快就要消失了！你如果愿意和我走的话，至少你还可以留在游戏世界。”云相连用极慢的吐字，说出了这盘旋在他心头无数遍的一句话。
“我不会和你走，我会保护我的世界，直到它毁灭前的最后一分钟。”此时，红尘的脸色已经完全发白，她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平静地说到。
听到这些，云相连心口开始一阵阵疼痛，不管有多难受，他依然不会违背自己的意志。对于这个行动，他认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周密的方案。哪怕红尘拒绝和他走，他也可以毁掉这个后门里的世界，而红尘并不会受到伤害。
这时，黑夜的云层越压越低，堆积如山，雷电将至。云相连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几乎完全趴倒在地的红尘。一身白衣的红尘，如今连皮肤也几乎没了一点血色和生气。云相连转身时，流下了一滴眼泪，然而，他依然逼迫自己越走越快，直到雷声响起时，他再度踏上了游戏世界的归程，那里有他所有的理想，除了红尘。
九 西都（下）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将黑暗撕成无数的碎片，每一次闪烁都像是银色巨龙在乌云中狂舞。这时，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神鸟毕方。
身披青色的羽毛，毕方只有一足，却伸展着两个巨大到仿佛要冲破天际的翅膀。看到毕方飞过头顶，冰海马上明白过来：一定是云相连，把毕方这个口衔火种，到处引火的神鸟赶到了长安。
西都到处是密布的木结构宫殿和住宅，比起水灾，更怕大火。他这么想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烽烟四起，火焰在远处肆意舞动，红色的火光窜入黑夜……
“红尘，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冰海想去扶红尘起来，却被囚衣能量击中，反而反弹到更远的地方。冰海不想放弃，一次次地爬向红尘，却一次次地被弹开。
红尘见状，哽咽着说：“冰海，我们有囚衣的能量保护，我们不会被烧死，但是，西都很快会被烧没……”
“可我们被困在这里，一动都不动。”冰海非常焦急，他也一样不希望这个倾注了红尘无数心血的文学世界毁于一旦。
“你如果可以解开囚衣的密码锁……”浓烟中，红尘断断续续地讲着，“可，也许会给你带来危险……”
“密码，密码……”冰海百爪挠心，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在这千钧一发时，集中所有注意力。
合上双眼后，未央的黑夜和红色地狱般的野火都消失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蓝色的清晨，风吹动蓝图的声音，大桥底下一闪而过的人影……
“三个真，一定关联着那串数字42023420”，冰海用他程序员的思维猛然想起，“真就是1，三个真，就是程序里的三个1。后来他看到的龙马、神龟、白鼋、蛮蛮、毕方，都是虚幻的假，代表0，所以，密码也许是42023420叠加上这一串1和0。也许是1000，1100。
这样组成了52024520。可如果这是云相连设置的密码，他想表达什么？
而红尘，她为什么给我最初进入文学世界后门的密码是42023420？”
冰海还来不及惊喜于这脑海里的一丝灵犀，已经有更多的谜团向他袭来。
“红尘，如果我解开了你囚衣的钥匙，你没有了囚衣能量的保护，会葬身在这里吗？”冰海焦虑地问。
“哪怕我消失不见，我也还在这个世界里，你会感受到的，我相信你会一直感受到的！”红尘喊到。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最初给我进入文学世界的那串密码，是随机数字吗？”
“是，也不是，我并不能选择谁会进入文学世界来拯救我，但偏偏就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你，来到了这里。时间是随机的，你我也是随机的，然而，时间可以叠加，你记得吗? 文学世界就是由叠加的时间构筑的。一切时间，叠加上真实或不真实的感觉，就是意义。”红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声说着。
“我明白了，过去和未来叠加在一起，就是爱。” 冰海说，“我们的时间，需要叠加在一起。 如果没有叠加的时间，哪怕说多少遍'我爱你'，都没有意义。所以，云相连设计的52024520是没有意义的”。
“那我们的时间有意义吗？”红尘望着冰海的眼睛问，她感觉以后没有机会再看到冰海忧郁的眼神了。
“我一直觉得，尽管我走入你这个世界的时间如此随机又如此宿命，你对于我都是最特殊的存在，”冰海深情地说到，“我们，只这两个字就有意义，我们的时间，意义更是超出了我能想到的一切意义。”
红尘沉默了，她想起之前一次次地救起冰海的情景，冰海从一开始就被动卷入她这个世界的纷争，而她却始终没有告诉他，她的目标是什么。
“如果我告诉他我的目标，他会原谅我吗？”红尘心想。可时间已经由不得任何踌躇和等待。红尘在心里流着泪，却笑盈盈地说：“我相信你，这是囚衣程序密码的输入框。”
冰海艰难地抬起手，一点点的靠近红尘，生怕又被能量束弹开。这次，输入框周围的能量却如此温柔。
此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汪洋火海，在熊熊烈火中，冰海用仙草颤颤巍巍输入5 2 0 2 4 5 2 0。在勾勒到最后一个0的尽头时，一切戛然而止。
猛兽般肆虐的烈火平息了，炽热而焦糊的空气清凉下来，无尽的黑夜走到了尽头，空中又闪烁起金色的光芒……冰海发现自己身上的囚衣不见了，红尘也不见了。
红尘那白色的身影，好像充斥在了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中。冰海突然明白过来，一旦解开束缚能量的囚衣，红尘就变成了真正的BUG，一种不断自我复制的程序，直到充满整个文学世界为止。所以，烈火、空气、黑夜……都已被她填满。
他的心也已被她填满，然而她终究是消失了。
与此同时，刚回到游戏世界的云相连，发现囚衣程序已经在一瞬间被破坏，他也心痛不已。他想红尘一定会葬身火海。
待续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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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章
//www.newsmth.net/nForum/#!article/Tooooold/429778
※ 修改:·suhangma 于 May 18 18:13:15 2024 修改本文·[FROM: 114.250.176.*]
※ 来源:·水木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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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suhangma FROM 114.250.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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