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船山透过对张载本体论的批判,建构了自己一套新的气本论哲学体系。否定了张载哲学中终极本体义的“太虚”而代之以“气”。通过论证其“两端而一致”的思维,确立以阴阳二“气”为本体的本体论架构,以阴阳和合,化生万物,来说明宇宙万事万物创生的来源。张载认为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若谓虚能生气则虚无穷,气有限。体用殊绝”太虚超越气,“散殊而可象为气,清通而不可象者为神”“有生于无”。“虚”与“气”是本体与现象共存的关系。王船山所谓终级本体的“气”其实也是虚拟的“心物”。虽然客观上万物都分阴阳,但不因此等于存在先验超自然的本体“阴阳二气”。万物只不过是本原依据,一种形上虚体,是想象的“创生本体”,但被拔高,成为船山哲学体系中唯一具有本体地位之物、整个世界和船山体系的纲领。并荒唐地将它看作与社会历史和现实生活相结合的理论圆心。张载哲学是一个根植于阴阳生化的宇宙论,太虚与气为本体与现象的关系。船山“发展”了张载哲学,将“虚”与“气”“通一”,“通一而无二者也”,合为一体,混为一谈:“阴阳二气充满太虚,此外更无他物,亦无间隙,天之象,地之形,皆其所范围也。人之所见为太虚者,气也,非虚也。虚涵气,气充虚,无有所谓无者。”(《船山全书》十二册)“虚空即气”、“虚空皆气”。气是虚的“量”、外延。船山以为不存在真空,空间即气:“凡虚空皆气也,聚则显,显则人谓之有;散则隐,隐则人谓之无。”(《船山全书》十二册)而且是有“理”之气:“若其实,则理在气中。气非无理,气在空中,空无非气,通一而无二者也。”阴阳变化生八卦,再生万物。船山显然是个“机械唯物主义”或“庸俗唯物主义”者,只承认物质之“有”而否认“无”。他肯定世界是物质和运动的,同时用机械力学“散聚”原理来解释一切现象和过程,用孤立片面的方法观察世界,把自然界和社会的变化过程简单地归结为气的增减、位置变更。辩证唯物主义认为,如同阴阳,虚实也是一对矛盾,是对立统一的一个范畴,有实必有虚。虚是气不可或缺的活动场所。空是无限的,物质是有限的。
在社会学上,船山自觉地为维护专制大一统政治服务,将其“气性”“气理”机械地套在人类历史发展中。比如对封建制和郡县制的看法也是随大流的主旋律,他在论述秦国变封建为郡县时的结论时说:
郡县者,非天子之利也,国祚所以不长也。而为
天下计,则害不如封建之滋也多矣。呜呼!秦以私天
下之心而罢侯置守,而天假其私以行其大公,存乎神
者之不测,有如是夫!
而事实正相反,国诈不长是因为嬴政妄想万世为皇不变天而失算的误判。郡县之害大大多于封建。为何封建制没有周期性的农民起义?这是因为老百姓在秦以后历代专制独裁皇帝残酷领导下,生活在贪官污吏的泥淖中没有希望,最后都官逼民反,不得不起义。事实上后来的郡县制朝代的寿命也无一超过大周。嬴政以欲立万世基业的私心而废封建、设郡县,将中国变成一具达二千年之久的僵尸,成为世界上唯一朝代如走马灯的国家,历史上命也是最短的朝代,简直如朝露,“始皇”的万世基业也即刻成为万世笑陋。原因就是因为违反了天理,“天理”在这里对私欲进行了无情惩罚。船山对汉武帝的看法:
汉武抚已平之天下,民思休息而北讨匈奴,南诛
瓯、越。复有事西夷,驰情宛、夏、身毒、月氏之绝
域。天下静而武帝动,则一时之害及于民而怨讟起。
虽然,抑岂非天牖之乎?玉门以西水西流而不可合于
中国,天地之势即天地之情也。张骞恃其才力强通之,
固为乱天地之纪。而河西固雍、凉之余矣。
若夫駹也、冉也、邛僰也、越巂也、滇也,则与
我边鄙之民犬牙相入,声息相通,物产相资,而非有
駤戾冥顽不可向迩者也。武帝之始,闻善马而远求耳,
骞以此而逢其欲,亦未念及牂柯之可辟(封?)在内
地也。然因是而贵筑、昆明垂及于今而为冠带之国,此
岂武帝、张骞之意计所及哉? 故曰:天牖之也。
刘彻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还给少数民族带来深重灾难。根源也在大一统专制制度有违天理而天痈之,以至生灵凋弊。明明是个恐怖世界,并不合乎天理的。船山以狭隘民族主义立场说天诱,并非皇帝自身原因,为武帝洗地解套,是非常荒唐的正能量奴才观念。西南少数民族被大一统强行改成“冠带之国”,也不符合当地人民利益。人性才是天理,合乎大多数人利益的就是合天理,反之即不合天理。船山的历史论以胜负定英雄,完全与天理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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