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前一念产生时,尚未证悟其本性,此念依然是烦恼,这个人仍旧是凡夫。后一念诞生时,当下了知烦恼的本性,此人就是佛了——不是变成像释迦牟尼佛一样的化身佛,而是因为证悟了心的本性,见到了法身佛。因此,凡夫与佛的区别仅仅在于迷或悟。不过,此时虽然可以称为佛,但还不是真正成佛,仍然需要继续修行,才能达到真正佛的境界。
“善知识,摩诃般若波罗蜜,最尊最上第一”,摩诃、般若、波罗蜜是最尊贵、最上乘、最重要的。类似于藏传佛教将大圆满、大手印、时轮金刚称为无上密宗,可以这样理解。
“无住无去无来,三世诸佛从中出,将大智慧到彼岸”。无住、无去、无来是空性,三世诸佛都是从空性中诞生的。因此,到达彼岸的唯一方法,就是拥有空性大智慧。
无住、无去、无来指的是证悟空性。空性是三世诸佛的来源,所以大般若中将空性称作佛母;藏密双身像中的佛母,同样也代表无住、无去、无来。
前文说,到达彼岸并非真的从河的这边到达那边。比如在佛堂里打坐,前几分钟尚未证悟时,相当于在此岸;后几分钟证悟了,尽管仍旧坐在同一位置,却已到达彼岸。没有真实的移动,只要证悟了无来、无去、无住,实际上便已经抵达彼岸。可见,倘若根机足够成熟,证悟易如反掌,如惠能大师听到《金刚经》一句话就能开悟,无需做任何事,当下便能成佛。可若是根机不成熟,世上没有比证悟更难的事情了。
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中出八万四千智慧。何以故?为世人有八万四千尘劳,若无尘劳,般若常在,不离自性。
“我此法门,从中出八万四千智慧。”“我此法门”指禅宗六祖惠能大师的顿悟法门。敦煌本没有具体讲从哪里生出八万四千智慧;曹溪原本和宗宝本讲得很清楚,“我此法门,从一般若生八万四千智慧”。
“一般若”指心的本性——如来藏、佛性。它不是修出来的,而是众生先天具备、无始以来一直存在的,称为第一般若或原有般若。为什么说智慧来自心的本性?假如心的本性本来不是空性和光明的,本来不是佛性,我们怎么可能证悟这些?正因为心的本性原本具足智慧,我们才能证悟;因为证悟了,我们才能获得八万四千智慧。
借助宗宝本、曹溪原本等版本,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敦煌本的本意。后来的《坛经》版本,虽被后人附加了一些内容,但这些人不是普通人,更不是随意添加的,否则佛教界也不会允许。
“何以故?”为什么从一般若生出八万四千智慧?
“为世人有八万四千尘劳”。“为”,因为;“尘劳”,烦恼的别名。众生的烦恼不计其数,粗分可归纳为贪、嗔、痴三毒,或贪、嗔、痴、慢、嫉五毒;若是细分,则有八万四千乃至更多。佛经常说八万四千,这只是一个代表性的数字,表示数量众多。
烦恼虽然不计其数,源头却只有一个——无明,亦即无知、愚昧。因为我们不了解世界的本质,不了解自己心的本性,所以产生了如此多的烦恼。怎么断除无明呢?慈悲心等世俗的善不可能,因为两者之间没有直接冲突,唯有智慧可以推翻无明。凡夫有八万四千烦恼,由此出现相应的八万四千智慧,每个烦恼用一个智慧断除,有八万四千智慧的原因就在于此。
“若无尘劳,般若常在”,如果没有烦恼,般若一定常在。为什么?因为心的本性是佛的智慧。这是敦煌本的原文。宗宝本是“若无尘劳,智慧常现”,倘若心中没有烦恼,智慧一定永恒现前。
两个版本用词不同,意思理解上也稍有差别。敦煌本是“常在”,永恒存在——无论是否有烦恼,心中的般若始终存在;宗宝本是“常现”,智慧不仅存在,而且现前——没有烦恼,智慧一定会现前。相较而言,宗宝本讲得更清楚。不过其实两者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毕竟惠能大师的开示距今已有一千两三百年的历史,词语的含义几经变迁,对于今天的我们而言,“常在”和“常现”的含义便出现了差异。
《坛经》阐述了很多这方面的核心要义,并且和大圆满、大手印等无上密宗所讲的内容完全一致,只是后者更清楚、更具体。此外,时轮金刚等很多密宗续部,以及达摩四论——达摩祖师撰著的四部论典,都在宣讲一个内容——心的本性即佛的智慧。
既然如此,说明我们已经拥有了佛的智慧,可为什么还不是佛?因为尚未开悟。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自己心的本性是佛的智慧,与佛在某个部分就完全一样了。之所以现在感觉不到,原因在于我们有太多烦恼,并视其为真实的存在。其实烦恼的本质是智慧,烦恼消失,本来面目必定现前,届时我们就可以永远感受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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