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贫民窟。
老人本不该在如此的深夜呆在床以外的地方,然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此刻正坐在屋中;
衣衫华贵的人绝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然而此时坐在堂中的却是一个衣衫绝对华贵的人;
世界上总有些人是例外的,金守成金七爷就是这种人。金七爷的名字并不响亮,但他的外号“妙手飞狐”在S市的地下世界绝对是最响亮没有之一的。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叫错,但他的外号却绝不会错,金七爷就是这种人。 他十二岁时家道中落,已无成可守;而他作为当年第一批来到这个作为经济特区的城市的小偷中仅存的人,他一手创立,势力遍布G省的妙手帮,使“妙手飞狐”这个外号成为全国小偷心目中的传奇。
此时金七爷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微微笑着,看着眼前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面黄肌瘦的少年们盯着案几上摆着的几个小锡纸包。金七爷的话似乎还在他们耳边回响:“尝过这个,就是我妙手帮的人,就可以跟着我闯荡江湖。”他们都已走投无路,然而看着眼前小小的锡纸包,他们却又犹豫起来,“白粉”的恐怖,他们也都听说过。
金七爷似乎很有耐心,他慢慢修着自己的指甲,缓缓说:“我在你们这个年纪,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犹豫,很多事看起来很可怕,可是自己做过第一次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并不可怕,甚至还很舒服。所以年轻人不应该轻易对第一次说不。”他右手的食指已被削去一半,但这并没有妨碍他成为S市的贼王。
少年们互相推拉,慢慢向桌前挪动着,但始终没人敢伸出手去拿那锡纸包。
魏猛却没有金七爷的耐心,他冲着少年们吼道:“有种的就快点,没种的就滚回垃圾箱睡觉去!”作为金七爷的贴身保镖,他的武功很好,他的声音也如打雷般响亮,少年们的身躯不由一震。
终于有一个少年忍受不了,猛地拿起一包白粉,撕开包装,吞了下去,被呛得咳嗽连连,脸憋得通红。然而他的脸上却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嘴里喊着“天堂,天堂!” 他忽然倒在了地上,脸上依然挂着那种诡异的笑容。过了一刻钟,他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好舒服!”
金七爷满意地笑着,示意魏猛把他到后堂。
剩下的少年们似乎受到了某种鼓励,纷纷抓起白粉包,吞食起来。他们纷纷疯狂地舞动着,犹如地狱的群魔,然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却如身在天堂。
金七爷继续笑着,看着这些少年的狂舞,他知道自己手下又有了一批忠心的“钳子”,明天这些“钳子”就会开始接受训练,一周后他们将活跃在S市的大街小巷,为妙手帮增添财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是靠着这些被白粉控制的“钳子”得到了贼王的地位。
突然,金七爷的笑容凝固了,一切看起来都正常,但他却感到一丝不安。闯荡江湖多年,他有很多次都是靠着直觉避开杀身之祸的。但是已经太晚了,狂舞的少年们已经把他团团围住,把魏猛隔在了圈外。
少年们突然都停止了狂舞,脸上的表情也都恢复了平静。他们中正对着金七爷的一个拿出了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
金七爷的瞳孔收缩了,因为他发现围着自己的少年们似乎排出了一种奇异的阵型,使自己完全无法施展武功,也无法躲避面前少年的短剑。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收了多少钱?”他急切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刺入心脏的利剑。
金七爷缓缓倒下了,他还可以看着自己的血从胸膛涌出,还能听到那个刺中自己的少年的话:“没人派我们来,我们每个人都有亲人被你用白粉害死,我们是来替他们报仇的。”
失去意识前,他想:“原来死的滋味是这样,有些第一次,还是不能不拒绝的。”
【 在 yutourr (京城絮似雪,江南柳如烟) 的大作中提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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