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关于夏日的回忆就那么点了,看了版上众多帖子,又想起一些。
我也干过打苍蝇的事,大概是十岁左右。那时我住在姥姥家,后院里有个小地窖,上面是一大片石板。我光着上身,拿着苍蝇拍,噼噼啪啪打一下午。说起来现在苍蝇也见得少了,偶有三两只。那时候群蝇前仆后继,络绎不绝,很快尸横遍板,黑压压一片。第二天又去,前尸未净而后尸又至矣。
一个人打苍蝇其实是因为寂寞吧。但是更久远的时候,当我还没离开最初生长的城市,我是有些小伙伴的。夏夜昏黄的路灯下,我们翻开一块块砖头石块,扑腾着追赶蹦出来的蛐蛐儿,小小嫩嫩的手心压着蛐蛐儿软软的肚子。
挖知了猴的记忆倒是没多少,只记得有一次大人们带我们挖了不少,回来炸炸吃了。之后偶然捡到一两只,放在纱门上,第二天早上就破壳而出了。
那里还有萤火虫。我都已经忘了萤火虫是什么样子,忘了我们是怎么捉萤火虫的,忘了我们把捉来的萤火虫怎么样了。自从离开那里,我再也没见过萤火虫,但是一直念念不忘。我也不记得那时天上有多少星星。后来在姥姥家,好像还能抬头找找北斗七星在哪里,虽然我从没找到过。再之后的天上,就只有零星的几颗,近视如我,已经不大能看得见了。
家附近也算有山有水。有个小水库,背后形成了瀑布,我们常常在夏日的傍晚,嗷嗷叫着往瀑布上面冲。有几次我想在瀑布下捉青蛙,但是看到的好像都是癞蛤蟆,不太敢动手。抓螃蟹倒是敢的,附近还有条河,我们翻开河底的石头,一会儿就抓一脸盆,有些正在蜕壳,背上软软的。
有一次班上过来游玩,老师对我说,请我们到你家作客吧。这可把我难坏了,我想了想,说我家装不下这么多人啊。这时另一个小朋友说我家装的下,去我家吧。老师又对我说,老师还真能带这么多人到你家去啊,就是试试你,没经受住考验啊,你看看xxx。我感到很惭愧。这应该是人生第一次被pua。
高中有一次也组织过来爬山。那时我一直怀念家乡,跟老师申请不爬了,一个人回去转转。刚毕业的班主任都要哭了,说你出点事我可怎么办,只好作罢。刚爬没多久膝盖就在台阶上磕掉一小点肉,积了个小血坑。但是不影响帮女生背行李,拉扯着爬上最陡的台阶。
高中的好朋友,都是因为踢球认识的。98年的暑假,我们5个人组团去镇上还是村里的另一个家伙家里住了几天。大平房里席地而睡,围在一起看了萨内蒂的精妙任意球和欧文的横空出世。洗澡好像就是在院子里舀水缸里的水,没有厕所,后院有个巨大的不见底的深坑,就在坑边解决,好担心一失足掉下去。
类似的事还干过一次。有个在本地上大学的小伙伴,国庆就勾搭了个女朋友。大一的暑假他要去外市女朋友家玩,又不想暴露身份,于是约了我们,四个小伙子去人家女孩子家住了几天,都说是朋友。我们还在议论,丈母娘老丈人应该知道这里面有情况,但是会猜是谁呢。我因为在外地上学,公认比较安全。现在想想,人家爸妈又不是傻的,就他俩一个学校,还是同班,猜个屁啊。
也是因为我在外地上学,慢慢和他们都断了联系。当年觉得自己性格内向,一门心思出省上学锻炼,回头看看,真不见得是好事。时间久了,这些都成了回忆。曾经时时想起,心里满是惆怅的甜蜜,好想不顾一切,留住过去。如今差不多都已忘记,像现在这样想起时,只能记得曾经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而已。咨询师说我的回忆没有画面感,只有事件,没有情绪。我的情绪,大概像陈旧画卷上的色彩,随着时间慢慢斑驳淡去。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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