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原因,今年没有回家过年。
初一和家人视频拜年,父亲提到今年不让放炮了,不太热闹,听得出来父亲言语之中也有一些落寞。伤感之余,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完整的在家过年了。
按照老家传统,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年就算到了,正月初一叫大年,正月十五叫小年,正月十六烤百病后,年才算结束。只是从上高中开始,我们一般腊月二十九或者三十才能回到家,初六甚至更早就走了。
腊月二十三,祭灶,大概就是送灶王爷回天上述职,这天要上贡芝麻糖,意思让灶王爷美言。我们那里讲究“祭灶不祭灶,全家都来到”,意思是家里人这天要聚齐,只不过大哥他们工作后,很难聚齐,所以好多年我们家都不吃芝麻糖了。
腊月二十三之后,特别注意不让说没了或者完了,比如缸里不能说没水了,不能问锅里还有饭没了。此外,应该和很多地方一样,蒸全套花糕上供用,蒸很多豆馍和包子等在过年期间吃,还有完整的猪头,其他的对联,神像,香火之类的也是必备之物。
一直到年二十九,在外的家人们基本上都回来了,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个年算是真正开始了。
年三十,收拾家,炒花生,包饺子,贴春联,换神贴,父亲还会再亲自画一道太岁符。傍晚我们按惯例要去祖坟上请去世的先辈们回家过年,叫请祖宗,并在家里有单独的一个神位,在初一到十五每顿饭盛出来的第一碗要先给祖宗们享用。请过祖宗,就到年夜饭时间,就要准备放鞭炮,时至今日,我们对鞭炮那种特殊的气味感到特别的亲切,那是一种新年的味道。然后就是吃年夜饭了。我们的年夜饭,就是饺子,最多配上醋和蒜瓣,每年这时,父亲都会再提起他小时候特别是那三年困难时期都吃不到一顿饱饭,有一年过年给他们兄弟姐妹每个人只分了三个饺子,奶奶一个都没有。所以父亲经常感叹,忆苦思甜,现在是个好时代,至少饺子管够。
年三十晚上,我们一边看春晚,弟兄几个一边向父亲汇报一下这一年的学习和工作,然后父亲再给算一下来年需要注意什么,最后再抽上一签。而母亲则在一旁准备初一的饺子,还有准客初一早上上贡时需要用的贡菜和元宝之类的。
大年初一,五更时父母起来就要准备上贡了,通常我和二哥会石头剪刀布决定谁起来放炮鞭炮。放完炮,我们再回去眯一会,等着饺子煮好了,已经陆续有人来拜年了。
初一早上,要给家族的长辈拜年,我们家族在村子里算是大家族,不过也是分远近,比如爷爷的兄弟姐妹或者堂兄弟及其后裔,我们只拜近的,不过,通常也要从六点拜到太阳老高了。
拜完年,就可以回家玩鞭炮了,不过压岁钱一般是没有的,只能从早上的鞭炮堆里找没有放完的,然后把火药捻出来,堆一大堆,然后像烟花一样点燃。
大年初一,是不允许劳动,也不允许动针线的,这一天是家里难得的清闲日,我们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随意玩耍。等父母拜完年,我们一家人会选择打扑克,平常父亲是严禁我们打牌或者打麻将的。
大年初二,要回娘家,我小时候我们一般是骑自行车,离我姥姥家,大概六里地。印象里比较深的,父亲骑着二八大杠,我坐前面,母亲坐后面,二哥站到父亲和母亲中间。
大年初三,续家谱,一般是父亲去,我印象中去过一次,家谱中最年长的是元代起,整整一面墙。
大年初四,会有很多亲戚来我们家。
大年初五,破五,迎财神。
初六以后,虽然还在过年,但是已经要开始农忙了。
一直到小年正月十五,我小时候,村里有个烟花厂,每年这一天晚上,会放一个小时烟花,这是我一年饱眼福的唯一机会。后来烟花厂爆炸一次,以及要保证合法经营,就倒闭了。后来就只有富贵人家比如当工头的,会在这一天放上半个小时,规模和花样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正月十六,理论上过完年了,不过我们会在正月十六有比十五更多的活动,首先早上要在各家门前生一堆火,然后每家每户串一下,烤一烤,烤百病。围着火,吃了饺子,然后父亲会带我们去镇上看看玩意儿,就是高跷秧歌儿之类的表演,后来去县城,我最惦记的只是去镇上有好吃的糖葫芦和甘蔗。研究生二年级,偶尔一次正月十六刚好在家,父亲说走带你们去看玩意儿,欣然前往,可惜大部分都是各个商家的广告车,个别的有点高跷,也只是走一走,没有任何表演。想来,这么多年,大家都一年在外打工,没有闲心再去认真准备这些不挣钱的麻烦事儿了,倒不如打打麻将刷刷抖音来的舒服,毕竟十五之后,还要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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