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天冷。
明天就是圣诞之夜了!
艾琳此刻和她的父亲正坐在马车上,奔赴百里之外的伯伯家,他们要去那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
风呼呼的刮着,艾琳和她父亲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头上和脸上都包的紧紧的,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呼出的气变成一层厚厚的雾,半天才消散开。尽管披着裘皮大衣,脚下是狐狸毛做的鞋子,可在这冷冽的空气面前不值一提,大自然真是残酷啊,今年冬天尤其冷,这该死的天气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穷人。
马夫不时抽打鞭子,打着地面,马儿吓得一直奔跑,为了不挨打,它马不停蹄,不敢懈怠,这一路上都换过好几匹马了,每一匹都是那么兢兢业业。
天越来越暗,风越刮越大,似乎有小雨滴或是冰柱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糟了,要下雪了”!车夫嘟哝道,黝黑的皮肤衬着车夫浓黑的眉毛,清澈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凝上一层似雾非雾似水非水的东西,蒙着眼睛,车夫赶紧哈哈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毛巾,给眼睛使劲揉了揉。
下雪了!真的下起来了!
雪花一片接一片,越下越大,掉落在地上,掉落在屋顶上,掉落在树上,掉落在草丛里,要把这大地的一切东西都包裹起来,换上这洁白衣妆,冬天来了,雪花就是这冬天的新娘!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艾琳想着伯伯家肯定架起了火炉,火鸡在烤架上滋滋的冒着油光,圣诞树上的小灯一闪一闪,树底下精美的大大小小的盒子焦急的等着被打开。
伯伯家坐落在一个富有的别墅,伯伯继承了爷爷的财产,而她父亲,长年漂泊在外,四海为家,娶了一个农家的女子,也就是她母亲,几年前她母亲不幸染病去世,她父亲也回归家庭,两年前开始,她们每到圣诞节就去伯伯家走动,住上一到两个月。
她从小没有受到太多的教育,只有短暂的和父亲的相聚时间,教她识字画画吹口琴,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母亲干一些活计维持生活,不过父亲为了她开始和伯伯示好,在伯伯的资助下,她们也过上了体面的生活,最近,他们开始留意适龄男子,毕竟艾琳到了该婚嫁的年龄。
父亲一言不发,他在车上打盹,睡着了。
马车突然越驶越快,“在下坡吗”,伴随着车夫急促的声音“吁,停,停”,来不及细想,艾琳只觉得自己身子随着马车快速坠落,后又来回翻了好几次,整个人东翻西倒,她失去了意识!随着一阵轰隆声,马车和人,马全部都被坠入深涧中,原来,这个是长长的下坡路,坡度很大,坡的下面是农田,泥土已经冻干,上面都是厚厚的雪。可能是马太累了,或雪花遮住了它的眼睛,抑或车夫太累了,没注意到偏离了方向,但不管怎么样,她们都遭受重创,都陷入了沉睡,暗淡的白日如同夜晚,静悄悄的,路上寥寥的行人都匆忙赶路回家,明天就团聚的日子,谁也没注意这坡下躺着即将冻死的路人。
“艾琳!艾琳”,艾琳只觉得自己陷入沉沉的睡眠,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尝试的想要醒来,可是双眼太厚重,无法睁开,身体和四肢太僵硬,无法动弹,她只能静静地躺着,潜意识在和身体做斗争。
“艾琳”,旁边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焦急但勿容置疑,“你看看我是谁,”“我是你的丈夫啊”!
“我还没婚配,哪来的丈夫呢”艾琳想睁开眼,看看他的样子。
“我是你好几世前的丈夫啊,你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忽大忽小,飘忽不定,似乎也如这风。“那年,我遇见你,后来我们相爱,结婚,可是好景不长,也是这样一个雪夜,也是这样一个地点,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们的马车翻到坡下,我们双双殒命,那夜,我看天气那么冷,叫车夫多喝了一瓶酒,结果他居然喝醉了,我太高兴了,想着可能没事,没想到他居然走错路,来到这个坡,我不甘心啊,我仅存的一丝魂魄附在这旁边的大树上,我想去找你,可我无法离开”。
“艾琳艾琳”,他大声的叫着,“你不能再死了,你要死了,我该多伤心,上苍让我找到了你,可却是同样的结局,这太残酷了,你不能死!”。
他咆哮着,哭喊着,可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树上的冰块突然融化成了雨水,那雨水重重的直直的淋到艾琳的脸上。艾琳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她醒了过来,死里逃生,而她的父亲和车夫已经没了气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敲开了一户门,门口的人看到她,就像看到一个起死回生的人,她整张脸苍白无色,她的身体没有温度。
她向人描述着父亲坠落的地点,就晕倒过去,那户人家朝她嘴里灌了几口汤,盖上厚实的被子,把她安置在炉火旁。
“你终于活过来了,我走了!”,耳边似乎还是那男子的声音,她使劲睁开眼,看到了他的样子:方正的脸,淡淡的眉,深邃的眼……还来不及细看,还来不及告别,她又沉沉睡去。
这次圣诞节注定在躺着中度过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清晨,雪融化的声音吵醒了她,屋檐上滴滴答答,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她的心开始一点点暖和,她起身,走进客厅,看到这户人家正在桌子旁坐着准备吃早饭,她微笑的和大家打招呼,人群当中,她看到一个年轻人:方正的建,淡淡的眉,深邃的眼,那人也微笑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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