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文化,但是是读过书的,是谁教的,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识字,会写毛笔字,写的还不错。他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爱交朋友,方圆百里的各个村落,都有他的朋友,但是他脾气暴躁,经常因为小事大发雷霆,骂人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所以朋友很多,知心的很少。在我印象里,他是一个非常聪明但是不怎么精明的人,交的朋友大多数占了他的便宜,而他基本没得到什么。他不知道和谁学过一些算卦的术,会算卦,会写符篆,会看阴宅阳宅,但是不怎么精通,有人会找他做事,但是也不怎么给他钱,混一顿大酒了事。对了,他曾经给自己算过,说他能活七十七岁,而他真的就活到七十七岁,给我奶奶也算过,说她能活九十岁,实际是真的也差不多,我小时候总半夜哭,他倒是没少画符篆,据说确实是可以管点用的。他还是一位石匠,会做一些碾子,压地的石头咕噜之类的东西,村子里需要他来维护这些石头器具,所以多分了二亩地给他,算是一个手艺人,但是也不怎么精通。他还会唢呐,打竹板,念喜,吹丧这些活计,农闲的时候,他会拿着唢呐,带上竹板去走村串巷,如果看见有结婚的,就在腰上扎上红布头,老远的就把竹板打起来,嘴里有一套说辞,都是自己编的一些好听的话,然后就可以混一顿吃喝,有时候也会带回来一些干粮果子。如果碰见出丧的,腰里扎上白布头,吹吹唢呐什么的,也能混点吃喝。他虽然没什么大的能力,但是我觉得他的人生还是比较传奇的,做了很多人永远不会做的事,我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内心世界,那会我还太小,我唯一能够有点情感触动的就是他是比较疼孩子的,而且他很公平,不会偏向哪个孩子。我小的时候和他一起生活,我能够依稀想起来,他晚上搂着我睡过觉,给我讲过大老鼠和小老鼠的童谣。大概的意思是“你说聊来咱就聊,大耗子小耗子来摔跤,小耗子捧着大耗子腿,大耗子搂着小耗子腰,小耗子使了个夹板腿,倒把大耗子摔倒了,南边来个大狸猫,咕鸟咕鸟过去了,原来是老王家的大瞎猫”。写到这里,我内心情感澎湃,他的样貌和打扮在我脑海愈加清晰。戴着一个狗皮的帽子,两个帽子遮耳总是不能好好的系在上面,来回摆动,穿着黄胶鞋,喜欢不脱鞋就蹲在炕上,穿着军绿色大衣,也很久没洗的样子。脸上有一些黑色的痦子,连片胡子被刮的一脸胡渣。叼着大烟袋,抽着呛人的旱烟,每天喝三顿白酒,一次一酒壶。这就是我记忆中比较笼统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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