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溪上 呓-外篇
我离开溪水不久，便睡过去了
梦里走了很远很远，没多久我又一无所有，我丢失了所有的干粮和蒿药，满嘴燎泡
这山，我醒来是还走在路上，我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直到我饿晕之后醒来，两天的路程，又碰到了当时的遗物
干粮被鸟和野兽吃得只有一些残迹，蒿药也发霉了看不出样子
我挑了两根还像药的吃了下去，又烧了一夜
阳光透过林子，晒干了我的衣服
晨鸟的喧闹声里，我又能起来，一路飘过
在一遍又一遍地路过那个悬崖边上的路
我有点绝望，远远的河水对面，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后来天一直黑，我打算放弃了
一些急雨后的水洼里，我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灰蒙蒙的像晒干的菌菇
我再也不想在山里转下去了，我想从崖石上下去，每次我都有飞下去的冲动
终于有一天，我的鞋子都烂掉了，
我决定不走下去了
回头看看，树上密密的叶子像人影在晃动
他们在风里窃窃私语
我想听清楚一些话，可是只要辨别他们的声音，传来的只有耳鸣
我真的绝望了，我决定回头找那个悬崖，我找到后，起身滚下去
远远的，我看到我像一片叶子，飞在空中，飞在乌云里
脚下是失重的惊悸，我汗如雨注，最后混杂在一层厚厚的叶子里
这些叶子，好像是曾经飞下的我
没有重量，泥土已经消化了他们的叶肉，只有网一样的经络，在爬虫的脚下蠕动
后来，风起了，乌云密密地迷住了眼睛，我浮起来，浮上了云端
俯瞰下去，是无数的叶子在悬崖下往上爬，爬到顶的叶子又飞下去，没有声响
我已经看不见什么林子了，他们变得很小，最后躲在了乌云的缝隙里
好像黑黑的眸子，远远地窥探浮云上面的我的影子
那时，我没有汗水，双腿不再承重，云载着我看遍了山顶上的每一块石头
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它们离我很远，我什么也看不见，它们却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
在我散失在浮云里后，我再也想不起从前，想不起来走过那么远的路，那么多的晴天，
那么多的雨，那么多的脸，那么多的话，和那么多的早晨，夜晚
远方的云飞来，带来飘雪的天气，我已经成了看不见的一声叹息，
最后消失在天际外的一线浮光里
...
后来，据说有人找到了那片叶子，送回了落花溪，他们点了四十九根长长的白蜡烛
七个巫婆在跳舞，她们跳累了就晕死过去，醒了再转着圈子，念遍了所有她们知道的咒语
过了四十九天，在最后一根蜡烛熄灭后，那里没有了声音，影子一排排进去
清空了一切，除了那片叶子
我醒来的那天，是一个午后，一片西偏的阳光照进了不能打开的窗户的缝隙
那时，几只汉子的手正把我抬起，他们一片一片换去身边的东西
后来，有人说，你迷睡的那些日子里，天天像泡在水里。。。
春日里山花开，百鸟儿唱歌来
山上的雨儿下下来，快淌到溪水里来
溪水涨起来啊，小船儿飘过来
船头船尾对着坐啊，我说你来猜
溪水带着落花雨，花儿从哪边来，叶儿从哪边来
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是怎么离开的了
怎么回去，已经没有记忆了
有时候夜里会惊醒，像叶子落在深深的水里，要好久才能浮上来
在憋不住呼吸的时候吸进了水，心里很难过，可是能吸空气
只是那一阵坠落里，总会醒来
隔壁的钟声刚好响一声，然后能听到幽幽的长长的一声叹息
哎——
【 在 AGust2022 的大作中提到: 】
: 【落花溪上】
: 呓篇
: 我迷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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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112.1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