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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renren.com/GetEntry.do?id=778923248&owner=348553837 1,荒谬的开始
课题的提出:“大跃进”运动时代,为了避免遭到批判,中国科学院有机化学所表示
要研究活性染料,生理所提出要搞生物上天,实验生物所决心集中力量攻克肿瘤,而药物
所则喊出了“让高血压低头、肿瘤让路、血吸虫断子绝孙”的响亮口号。 将于1958年8月
成立的中科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该提出什么样语惊四座的课题,成了摆在该所每一
个专家面前的问题。 ,大家争先恐后地提出了一个个课题,这些课题最终因不够“跃进”
、气魄不够宏大等理由,一个个被否定。突然,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么一句:“合成一个蛋
白质!”七嘴八舌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
但这个课题确实够响亮,也颇具吸引力。恩格斯曾经说过:“生命是蛋白体的存在方
式”,“如果某一时候化学能够人工地制造蛋白体,那么这蛋白体也必然会呈现出生命的
现象,即使是最微弱的生命现象”。如果我们能够完成革命导师的这一伟大设想,让人工
合成的第一个有生命活力的东西在中国诞生,那将是何等巨大的辉煌啊!
完成时间立即被定为5年。“5年是不是太长了?”周恩来将了生化所一军。随后,生
化所“经过热烈的讨论”,赶紧把完成的时间“减为4年”。它很快被列入全国1959年科
研计划(草案),成为国家重点研究项目之一。
具体合成什么蛋白质呢?当时已经确定了一级结构的蛋白质只有胰岛素一种,没有别
的选择。1958年12月,人工合成胰岛素的课题被确定了下来。
此后,课题完成的时间表被一再提前,“由最初的5年改为4年、3年、2年,最后大家
鼓足干劲,决定把这项工作作为1959年国庆十周年的献礼”。
2,1959年1月,胰岛素人工合成工作正式启动。
这项工作非常难,在有机合成方面工作量巨大,而自己缺乏相关经验,人手又不够,
于是想找别的研究有机合成的单位合作。他们首先联系的是同处上海的中科院有机化学研
究所,但该所代所长汪猷对此没兴趣。接着,他们又找了北京大学。经过几轮协商,1959
年4月,在有机教研室主任邢其毅教授等的领导下,北京大学化学系开始和生化所分工协作
。刚刚于1958年由生化所协助建立起来的复旦大学生物系生化教研室也想参加进来,但生
化所不愿意,没把它列为协作单位。
用过7种方法都没能拆开胰岛素的3个二硫键。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一个条件,将胰岛素
完全拆开成了稳定的A链及B链。这是一项比较有意义的成果,但因为当时国家特别强调保
密,没有立即把它发表出来。
二硫键拆开之后,A、B两链能否重新组合成胰岛素?从当时的认识和实践来看,即使
不是绝非可能,也是万分困难。面对文献所给出的结论,他们心怀“恐惧”。但在“大跃
进”形势的激励下,不断地进行尝试,历经艰辛,多次试验,于1959年3月19日得到了第一
个肯定的结果———接合产物表现出了0.7%~1%的生物活性!
在1959年国庆献礼前摸索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使天然胰岛素拆开后再重合的活性稳
定地恢复到原活性的5%~10%。
1959年底,张友尚等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提纯方法,得到了和天然胰岛素结晶一致的
重合成胰岛素的结晶。
1959年底,在新调来的系党总支书记的领导下,北京大学化学系的学生对自己的老师
展开了猛烈的批判,批判他们固步自封、按部就班、奉行“爬行主义”、在科学研究方面
搞神秘论、把科研工作进行得“冷冷清清”等。批判结果之一是胰岛素合成工作的领导班
子被改组:有机教研室主任邢其毅教授等被迫靠边站,改由一位1958年才毕业留校的青年
教师主持业务工作;1960年4月,又有十多位被称为“革命动力”的学生提前3个月毕业,
作为“会战组”党支部书记、委员等加入了领导班子。他们统一接受系党总支书记的指挥。
“革命师生”共约300人“参加了这场科研大战”,一大批“连氨基酸符号还不认识的
”青年教员和三四五年级学生成了胰岛素研究的“尖兵”和“科研的主力军”。他们“遇
到困难就学毛主席著作”。
在这些人看来,合成多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把两段多肽倒到一起,就合成了一
个新的多肽———也不问是否发生了反应,具体产物是什么东西。”于是,北京大学的进
展奇快,于1960年4月22日“合成了A链”。
中科院(上海)生化所也开始大量抽调工作人员支援原有的两个研究小组。经过几次
“苦战十昼夜”,他们于4月20日“合成了B链30肽”。
复旦大学生物系横空杀了进来。
1960年1月30日,在上海市委的支持下,复旦大学生物系某党支部委员组织了六七十
个师生,开始单独筹划胰岛素人工合成工作。3月25日,为了迎接市工业会议的召开,他
们组织了120名师生———包括复旦大学生物系生化专业4个年级所有的大约80名学生——
边干边学、不舍昼夜地进行胰岛素合成。其方法和北京大学化学系的学生所做的类似,都
不对中间产物作分离和鉴定,只是拼命往前赶。于是,复旦大学报出来的进度也非常快,
在4月22日就“完成了B链30肽”。
1960年4月19日~26日,中国科学院第三次学部会议在上海举行。会上出现了戏剧性的
一幕:生化所、北大化学系、复旦生物系先后向学部大会献了礼,宣布自己初步合成了人
工胰岛素B链,A链以及B、A二链。北大的代表还乘飞机把自己合成的A链带到了会场。
与会的国务院副总理聂荣臻和中科院院长郭沫若等导异常兴奋,不但发表了热情洋溢
的讲话,还于24日当晚在中苏友好大厦为全体相关人员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只留下生化
所拆、合小组的杜雨苍和张友尚在实验室里进行人工胰岛素A、B链的全合成工作,要求他
们一出成果,马上敲锣打鼓去报喜。聂荣臻也和大家一道等着全合成的好消息。新华社事
先写好了报道稿———标题为“揭开生命现象的神秘面纱我国对人工合成蛋白质已建功勋”
。可直到那顿在大饥荒时期极其难得的宴会结束,杜雨苍和张友尚也没能离开实验室。
4天之后,拆、合小组仍没能合成人工胰岛素。复旦大学则爆出喜讯:他们首次得到
了具有生物活性的人工胰岛素!上海市市长随即在人民广场宣布了这件大喜事。这个消息
刺激了北京市委,他们给北大发指示,说:咱们搞北京牌的胰岛素。中国那么大,搞两个
胰岛素也不算多。要求北大单独合成胰岛素。于是,北京大学只好于1960年5月1日“又开
辟了第二个战场”,成立了新的B链组,大搞B链的合成。
科学院上海分院开始了风风火火的群众运动。5月5日,相关研究所共派出344人参加
这项工作。
生化所当时的党支部书记王芷涯后来回忆说:大兵团作战啊,疲劳得要命。我们有个
工序是摇瓶,不是用机器,而是用手摇瓶。有个见习员,是个女的,她在三楼把手伸出窗
户摇瓶,实在疲劳,打瞌睡了,烧瓶就掉下去了。这个烧瓶里面装的是一个八肽,所以大
家就传“八肽跳楼自杀了”。都惋惜得不得了。
可胰岛素人工合成毕竟是基础科学研究,这么多人忙了7天、15天、20天乃至一个月,
依然没有实现最初的目标。
生化所所长王应睐一直不欣赏这种研究方式。1960年7月底,他终于鼓起勇气向中国
科学院党组的领导反映了自己的想法,说人太多没有好处,专业不对口的在里面起不到什
么作用。他的建议得到了认真的考虑,10月份时参加人数下降到了80人左右,到年底时生
化所剩下精干队伍近20人,有机所只剩下7人。
北大也因经费耗尽、成果阙如而鸣金收兵。与中科院相比,他们的人员伤病要严重得
多。有3名学生在实验中严重烧伤,另有60多名学生因工作和生活条件恶劣而患上了肺结
核。复旦生物系同样因为经费等问题于1960年下半年停止了相关研究。
合成胰岛素工作最终持续了下来,队伍被精干到20多人,大多为早期的参与者,研究
方式也恢复到了以前冷清而脚踏实地的状态。
在国家科委的撮合下,1963年下半年,北京大学化学系和中科院有机所、生化所又开
始重新酝酿合作。为了避免上次的教训,他们约定:“不搞‘上海’的胰岛素,不搞‘北
京’的胰岛素,不搞这个单位的胰岛素,不搞那个单位的胰岛素,不搞‘你的’胰岛素,
不搞‘我的’胰岛素,联合起来,一心一意搞出‘中国’的胰岛素。”
1964年8月、1965年5月先后拿到了B链和A链。
1965年9月3日,杜雨苍等人再次做了人工A链与人工B链的全合成实验,并把产物放在
冰箱里冷冻了14天。9月17日清晨,杜雨苍终于从放有冰箱的那个小实验室走了出来。从
他高举着的试管中,人们终于看到了自己为之奋斗了多年的成果———闪闪发光、晶莹透
明的全合成牛胰岛素结晶!
经过6年零9个月的努力,中国科学家终于在世界上第一次取得了人工胰岛素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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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tRNA FROM 162.105.73.6
FROM 162.105.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