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的灵魂对我说,
她想出门一趟,看看亲人朋友。
我无法拒绝一双央求的眼睛,
就买了一张车票,清早送她上路。
我目送她乘的车子
一颠一颠地远去,
车尾巴不时冒出加速时的浓烟。
和我一样,我的灵魂也来自
一个安徽的小村庄,
这说明,再卑贱的灵魂,
也会有一个故乡,
一个月亮的根据地。
我跟我的灵魂简直亲得要命。
我们谈心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
尽管犯了死罪,
她还是选择了生活。
没有灵魂的日子,
其实也非常快乐。
但几天之后,她留下的一张纸条
却让我一直惦记:
“我也许不回来了,
我也许并不知道要去哪里。”
文/ 阿九
圣经的创世纪里,上帝造人的时候,是用地上的尘土塑了一个形体,然后朝这个形体的鼻孔里吹了一口气,这口来自上帝的气就是灵魂了。柏拉图认为灵魂是精神世界里,一股纯粹的生命力,因为有了追求世界的欲望,而堕落到地上,被困在肉身之中。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论灵魂》里把灵魂定义为人的实体,而肉身不过是人的材料。
诸多灵魂观有一共同点:肉身是灵魂的居所,而灵魂是肉身的操作系统。在这首诗里,灵魂却有点特别,它不像别的灵魂那样,直接当家作主控制肉身,它不能飞天走地,直达上天,出门还得买车票,更像个一起生活的伴侣,或是爱人。
完全可以这样理解:诗人在这里写的就是自己的爱人,当爱人成为了灵魂,“我”的肉身也才有了意义。妙的地方就在于,当你把诗里的灵魂仅仅看作一个对爱人的比喻,这是一首把人间爱情升华了的情诗,只不过把“爱人像玫瑰”、“爱人像炉火”替换了一个喻体,把爱人比作了灵魂。但是,当你翻转一下,把灵魂比作爱人来读它,不把诗里的灵魂看成对现实中爱人的比喻,就理解为通常意义上的灵魂,你会发现一个丢失了灵魂的人的伤感,它又成了一首招魂的哀歌,在感叹只有当灵魂成为了爱人,“我”的肉身才有意义。这样精彩的双关之喻,正是这首诗了不起的地方。(文/照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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