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爱都开始越来越敷衍的时代。一丁点的努力和坚守,就足够绽放光芒。
桃花还没开,都猫在花托中,香气扑鼻,有两三片嫩绿的叶子已经挂在了枝腰上。坚持坚持,会开花的。
再看桃枝的时候,叶子也耷拉了,花还是被包裹着,过了季节,大概真的开不了花了。香气还是很盛,也是最后的花香了罢。
小朋友又一岁。凌晨看塔罗,每次都是happy ending,好想活在占卜中。大哭,一夕回到暗夜,任怎么努力,逃不出的怪圈。无数次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时间还没有到,再坚持一下便好,信命便好。
大米和高筋粉被拒了,该捐的没捐。该屯的粮食还得屯。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万一封了有口饭吃,总比饿着好。
听到了人大附实验的消息,很担心,很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写这段故事时,边写边哭,希望每个人都健康平安,永远不用住院,不用手术。希望王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一早起来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心情很down,眼角不停渗出泪水,一直不停到下午6、7点,一边工作一边群聊泪水始终停不下来。只能找个朋友说说,她安慰了我一下,便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幸而大部分同事已经回家。去年有两三个月也是这样,还以为好了,却不期又打开了闸门。这一次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编个故事,纯属虚构,写哪算哪。
--------------------------------
一、
王宁是我村里的一个小孩,小我挺多,哪一年的不记得。她奶奶信佛,所以她从小就耳濡目染,有了佛性。头几日刚搬了家,正好来了箱大连樱桃,不问贵贱,反正不花钱,也懒得去取,便给快递师傅留了话,让他们拿走吃便是。后来又吃了两回,快递师傅便对她十分有好感,感恩戴德,盛赞她活菩萨,天天巴望着她再来快递。王宁其实挺喜欢吃樱桃,一次能吃一盆,吃多了还会肚子痛。但也不妨碍她喜欢,了解她喜好的,送樱桃便是。橘子什么的就算了,她不喜欢酸甜口。
王宁打小就挺懂事,天天笑咪咪的,小嘴也甜,老师们都挺喜欢她的,我也喜欢。身材略胖些,大脸庞带点婴儿肥,眼睛不大,鼻子大,挺有佛相。村里老人都觉得她长得有福气。她爸妈也都对她寄予厚望,盼着她将来能有出息,或者嫁户好人家。
二、
她两岁多时体弱多病,肠胃不好,经常发烧拉肚子,先天不足。5、6岁时她家就搬走了,有时候她爸妈也会把她扔奶奶家,让奶奶来带她。奶奶平时会念佛打坐,她也便有样学样。她虽乖巧可人,无奈她妈对她要求颇高,经常训斥。她倒是听话,乖乖读书,成绩不错,乖乖做家务,十分能干。久而久之就养成习惯,她妈说的话她总是不自觉地遵从。即便她达不到,也不会反抗,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默默地忍。有时候她爸帮她说几句,也挡不住她妈的气势。
十岁那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正好那年我妈胆结石手术。她和我妈前后脚住进同一家医院。我妈手术做完陪床那几日,我也抽空去看看她。她一直低烧,总是睡得昏昏沉沉,睡得又好像不踏实。小脸明显瘦了,有些惨白,扑簌的睫毛下透出不舒服。全然没有平日里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了。也许是因为我妈也病着,我突然觉得心被重重地撞击了,特别心疼她。之后许多年,每当看到或想起她,这种感觉总是莫名出现,总想为她做点什么,又担心她再犯病。我妈很快就出院了。听说她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阵,她父母举债为她治病,老人家不断为她求神拜佛,终于把她从死神手上抢了回来。从此她总觉得自己欠了父母,需要还债。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各种消息起起落落,直到听说她也出院回家了,只是她身体弱的毛病也就真落下了。我跑去看她,她因为瘦了不少眼睛也大了一些。她说知道我去看过她,还问我为什么不等她醒过来。我没解释,看到她这么可爱地回来了,心都化了,只是笑着看着她,她也笑着看我。我很想抱抱她,但我一动也没动。
三、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时候做梦会想起牵着小女生的手一起奔跑在家乡的田垄上,看田头的孔雀草花、紫菀花、金银菊,又或者坐在草垛子上听风看云晒太阳,又或者骑了马带着她任风吹散她的头发,又或者听她哼唱着各种流行歌曲上气不接下气。梦醒来总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她在哪里,担心她过得好不好,还疼不疼,有没有人陪,钱够不够花,有没有生病,她妈是不是还是对她要求那么多。回老家时也总是见不到她,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只听说她家经济挺紧张,她妈她爸都着急挣钱还钱,好在一家人倒是齐心。想念她弯弯的笑眼,想念她糯糯的声音,想念她翻飞的步履。她奶奶照例是每天敬着佛,请菩萨保佑宁儿平安健康。
四、
有一年放假回家,又碰着她,她问我谈朋友没有。我说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谈朋友么,她说她都有喜欢的男生了。
“你才11吧。”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啊。”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喜欢就是天天想起他来就开心。”
那个男生表面上看起来很暖,可是心底很冷,她走近他的时候一时被暖着一时被冻着,心情总是不定,但她总是和我说他们很好,从来不吵架。可能父母太忙,大病初愈的她太希望有个人关心她吧。
“我没有谈朋友呢,我好像爱不上谁。也许你结婚了我都结不了婚。”多年以后才知道一语成谶。
“爱是什么?”
“爱是带着星星眼,别人你都看不见。”
“嘿嘿,那我爱他。”她笑得狡黠,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那你还会爱许多男生的,傻瓜。
有人说,喜欢是评判(judgement),爱是撑腰(support)。有人说,喜欢是放肆,爱是控制。有人说,喜欢别人有安全感无拘无束,爱别人怕失去小心翼翼。”
“不懂。”
“比如你喜欢吃瓜,吃瓜就喜笑颜开,不用管瓜怎么样嘛。你要是爱一个人,就会小心翼翼怕对方不开心。”
“嗯,没想过。”
“大部分人只是喜欢,不会真爱,方显得爱的珍贵。心中有爱,眼里有光,这才是活过。爱就不必计较得失。有时候爱那么痛啊,但也是一种活着,总比麻木、行尸走肉好得多。美好的文字、歌舞都承载了感情,除了对亲人无欲无求,你还能对几个人无欲无求,全身心投入?这辈子遇上一个你爱的人就是拜上天所赐了。”
“太复杂了。我想喜欢是理智,爱是无所畏惧。”
“哈哈哈。小p孩儿,你知道理智是什么意思吗,你喜欢花是理智么?他也喜欢你么?”
“应该喜欢吧。”
“这么没自信?”
“他给我买了好吃的,带了球一起玩儿,可是他老有事,我总是在等他。”
“他几年级啊。”
“初一。”
“初中生啊,那是比你忙啊。可是喜欢一个人总会有时间的,不管他再忙。”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因为有更吸引他的人或者事啊,小傻瓜。”
五、
我约她一起去山上玩儿,她不去,我很奇怪,便问:“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去山上么?”
“是啊,可是他不喜欢我和别人出去。”
“他又不在,和我也不算别人了。”
“你也不行。”
“哦?”
“他会吃醋,很吃醋。”
我大笑,“我是女生哎,为什么要吃我的醋?”
“女生也不行,你会牵我的手……”
我不由捂住了嘴,忍了又忍,“行,我不牵你的手。”
“那也不行,你会搭我的肩膀。”
“肩膀也不搭总行了吧。”
“还是不行,他说你对我太好了,比他对我还好,你变态。”
“啊,这也不行么?”
“对啊,不就把他比下去了呀,而且女生不能对女生好,这是有病。”
我哭笑不得,“他自己不好好陪你,还不让别人对你好,他是真对你好,真喜欢你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听他的。”
“宁儿啊,你要知道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把你养成金丝雀,关在笼子里,供他自己闲时把玩,忙时就忘了。他会把你养成骏马,和马群一起,逐草四方;养成大雁,成群列队,带你飞翔;养成海豚,三五好友,在大海中徜徉。如果他做不到,你要自己勇敢地飞出牢笼,找到自己的伙伴,天大地大,没什么能困住你啊,千万不要被感情要挟。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很可爱,喜欢你,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的,只要不越界就好。”
“什么叫越界啊?”
“呃,就是不做男女之事。”
“男女什么事?”
我不由脸红,“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六、
还有一次,敲门找她她不在家,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她回来。她看我的眼神变得好陌生,似乎空无一物,小脸也惨白惨白的。
“你怎么了?”
“我约了人,我还有事。”她折身就准备往外走,我跟着她走了几步,想问问清楚。她好像真的害怕什么,片刻都不想停留。
“不是前天还好好的吗?”
“我让你误会了我道歉。”
“你和你朋友分手了?”
“不要你管,就是分了也不管你的事!”
“本来也不管我的事啊,怎么分的?”
我死皮赖脸地跟着她,这才知道那男生天天打球,有个女生天天给他递毛巾、递水。我心里惊了一下,想知道她会不会哭,她却倔强地把我推开,仿佛我才是那个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他上初中,有他自己的生活圈子,你天天见不着必然是因为他在自己的圈子里和别人在一起啊。如果他更喜欢和你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常常来找你,这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可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好,从来不吵架,他也很温柔。”
“是啊,可能他对别人也一样啊。敢情你把架都和我吵完了。”
她气鼓鼓的,仍是边说边走,又招手让村头玩自行车的小孩儿载着她跑了。我愣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了,是受了伤所以封闭自己;还是真的讨厌我,因为我来找她;还是因为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可是为什么会怕我呢?我看了看自己,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可怕的地方。
七、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怕我的?无从得知。
我仍是抽空就去看看她。她家有个小小的天井,里面有一口乌黑的压水井,种了棵柿子树。只是没见过长柿子。黑色雕花的窗棂拉着窗帘,不知道人在不在里面。我不敢敲门,便把带来的水果放在了窗子下的平地上。今天放个苹果,明天是草莓,后天放了两件衣服一双鞋,或者画幅画……。每次都想能不能碰巧见到她,又害怕真的看见她,特别害怕她冷漠的目光。我问了问她奶奶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奶奶说已经迟了半个月了,本来早该回去的。我便留了小纸条,说不如多待几日。
不料她打电话到我家,大发雷霆,说我不该打听她的隐私云云。我当下有些结巴,仔细想了一会儿,消息渠道很正当,也没有伤害后果,何况还算是熟人的。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能说出很多带刀子的话,那一刻话筒两端的人都很崩溃。小小的她只是受了伤,又无人去说,偏偏我跑出来,顺便把伤转移给我。听说她拿起了老人的经书,象是要从中求得内心的安宁。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小男生小女生的缘分似深实浅,求得一时的开心便成了破碎的气泡,再也找不回来。我便被误伤了,伤得也不轻。她一直是我心中洁白无暇的存在,是我心中的白月光。让她如此发火,我也颇有自责。但是不知道她走以后何时才能再见,只好多给一点,只怕对她来说,这些都是负担,我做多错多。我有时候会想,我不和她聊天会不会好些,或者等到他们彻底结束再去找她会不会好些。她心底已经把所有的怨念放在我身上了,我何其无辜。可我只是忍不住,能分担一点就分担一点,也许这样她会舒服一点。我便在这样的情绪里有时坚定,有时四顾茫然。
不久她离开了,窗棂前面的泡着桃花也枯萎了。
八、
回校的时候给她奶奶留了寝室电话。硬座车上照例人山人海,让一个无座的老人挤在我身边坐下。老人千恩万谢,送了我一个桔子。不知道怎么,回校以后总觉得没有力气,懒洋洋的,然后就开始发起低烧来。吃了一些感冒药也不见好。去校医院开药,医生开了转诊证明,让去检查一下。检查结果出来,是结核。我有些慌了,第一反应不能告诉家里。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但一个人住院,从未想过。同学的男友是高年级师兄,带着我找到医生,要求转到最好的专科医院。他们又陪着我拿了洗漱用品去办入院。那家专科医院在郊区,离学校两小时行程,一路上越走越荒凉。秋冬季节,本也没有什么生机,只有乌鸦啊啊地叫着,忽闪忽闪地飞过。
同学走了,只剩下我自己。医院很安静,进门右手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宝塔。再往里走,是一片密不见天的树林。仔细看看,树上都挂着小牌子,写着国家二级保护的字样。虽然是中午,阳光充足,我却走得背后发冷。入院检查,医生拿了一支手腕粗的针管做针刺,从我脖子中抽出半管乳白色液体。脱guang衣服拍胸片,病灶已经爬满我一半的肺。我已经不想多说一句话。跟着护士来到住院部。一幢非常漂亮的小白楼。病房在二楼的把角处。门外走廊上有台挂在半空的电视机,每天晚上7-9点半开。第一天晚上几乎没有睡着,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只是十分清醒,不想睡觉。一早6点护士来抽血,一管又一管,然后是做皮试。一整天都是检查,检查时发现人还蛮多的,有推着的,躺着的,象我这样自己走的。昨天路上没有人,大概是都在病房或者做检查治疗。早上9点多查房,医生和我说先吃药看看,也可能要做个手术。午饭时发现这里的餐比学校贵很多,一顿要十几块,有点担心钱不够,便不敢多点。回到病房,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病人了,呼吸都开始不畅。推开病房的后门,有一个长长的阳台,看得见一片小院子,里面零星种着些树,还没有开花。旁边出来一个女病人,和我打招呼,问我多大,我说20。她说她女儿和我差不多大,让我别想太多,听医生的就好。离校时我带了教材,反正也没有不认识的字,觉得可能重要的就背背。日子便在检查、吃药、吃饭、看书、看电视中度过,我习惯早上6点起床,习惯了在男人面前tuo光,习惯了躺在冰凉的检查床上。期间认识了一个老画家,教我画树,又认识了一个小姑娘,教我弹吉他。某一天我看到画家拉着小护士的手纠缠不清,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赶紧逃出来,谢谢我。我便不再学画画。又有一天大半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是哭喊声。我攥紧了被角,一动不敢动。第二天一早听说一层有个重症病人去世了。我从阳台往下看,看见一个担架床,仿佛睡着一个人,从头到脚盖着白床单。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我那么近。
九
我似乎一直很孤独,好友蛮多的,不缺玩伴或同行者,但没有人真的走进我心里。比起三五成群,我更喜欢大家都散去后的我自己,或者夜深人静后独醒着的我自己。我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需要。男人都是我不大看得上的兄弟,女人都是矫情虚伪的姐妹。我想到外地读书便读了,不想能顺便住个高大上的花园式医院,享受宽敞干净带阳台,阳光洒在卧室里,有专人服务的两人间,还一住就是大半年。我仿佛被扔到了一处世外桃源,那里只有一种人叫病人。病人们不需要名字,都相互称呼代号,也不需要化妆,穿好看的衣服,去找好吃的。大家看似熟络,相互安慰,说尽甜言蜜语,一出医院却立刻翻脸不认人,最好永远都不要相见。大概谁也不想自己最失魂落魄的样子被人看见或者回忆。有些病人会隔三差五有亲人来访,带来一些新鲜水果或者点心。象我这种外地学生,除了同寝室同学一个月轮着来看我一次,送几件换洗的衣服,便无人问津了。很多年后,她们还有些歉意,说当初太年轻,不知道该怎样照顾病人。我却对她们表示无比感激,毕竟她们是我在这座监牢里窥探外界的唯一通道。
我曾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我这样的人,直到见到王宁,发现小小的她其实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她总是一个人出现在草场上,踢毽子,摘花儿,哼着小曲。偶尔看到其他女生和她一起,她却客客气气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有时候她还一副大姐的样子去教她们,事无巨细地帮她们收拾书包、捡拾毽子或者皮筋。我常常漫步在林间,想念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她开心时会扑过来抱着我,弄得我手足无措。不开心时会一闷好几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她气消了没有,是不是还记恨我。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万一我死掉,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吧。我好想她。
十 (终于下了决心继续写,这段写写停停,哭了几回)
闻见花香的那些日子,天气暖和了许多,阳台后面的小花园陆续开满了桃花、梨花和玉兰。画家照例天天停留在树下,我略有些距离地观察他画花蕊、花蕾、花冠……主任医生一早和我说,药物吸收了一些,但是钙化的不太好,需要排期做个手术,切掉一小块烂掉的肺。听他说话的时候,我的思绪已经飘远。烟雨江南,雾气弥漫,汽笛声声,草长莺飞。我会死在这里吗?爸妈以为我在上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这么点东西我竟守不住了。我给宿舍打了电话,请室友找师兄过来,我需要个人帮我签字。身体明明是我自己的,我却无权决定它。
“不告诉叔叔阿姨吗?”
“医生说是个小手术,之前一直没和他们说,就不说了吧。”
“那我怎么说?”
“远山师兄,你就说是我表哥,代替我爸妈帮我签字,签你自己的名字就好。”
“好。”
“谢谢你,我会写封遗书,万一我有什么事,与你无关。”
手术前,医生问了很多问题——论手术中死亡的一百种方法,远山师兄痛快地签名,龙飞凤舞,他的字真好看。手术那天,室友们来了,我在这世界上认识不到一年的人,此刻却成为我的亲人。我惊讶的是,她们带来了王宁,稚气却一言不发,紧张的双瞳,糅杂了百般情绪,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目光好像几千年前看见过。
“她来了电话,我说你住院手术,她非要来看看你。”
“没关系。宁儿,别紧张,一会儿就好。”我笑着和她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手术室,微笑着对她们挥了挥手。大门关上,我的心急剧跳动,四肢僵直。护士让我换上手术服。麻醉师进来,让我脱了上衣侧卧着背向他。我用衣服遮住前胸,躺下。手术床冰冷地冒着寒气,我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活鱼,明明喘着粗气,却只有一条通向锅里的路。不一会儿,我眼皮不受控制,脑子嗡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遥远处一阵欢声笑语,男人们的声音。
“疼。”我喊不出声音,睁不开眼睛,明明有白光,摩擦震动的声音轰鸣着,是在锯我的肋骨么?我试了几回,终于艰难地挤出了一声“哼”。
“加麻药。”
我终于又睡过去了。
“她怎么还不醒。”“她还要睡多久?”“她妈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难过死了。”
好吵,我还活着,我好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睡着。呼吸好痛,我只能一点一点呼吸,不敢喘气。宁儿怎么样了?
我努力睁开了双眼,看见她静静地坐在床尾,靠着床。她看见我的目光,默默流下泪来。我满头汗得湿哒哒的,挤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她的目光好温暖,直接钻进我心底。
“谢谢师兄,谢谢你们,谢谢宁儿。我没事,这儿有看护,你们回去吧。回去好好洗洗,别传染了。”
“快走吧,我丑死了。”
我说不了太多话,伤口到处都扯着疼,每一个动作都要使劲全身力气。医生锯了我三根肋骨。室友们还要上课,王宁也得去上学,我催着把他们都赶走了。他们不该把小朋友带来的,虽然都做好了防护,还是不太安全。可是一想起她关切的目光,我又觉得开心了,她终于不怪我了。宁儿,你能原谅我么?
------------------------------
这人物画像可还行,堪当我的女主角么?
--
修改:tosu FROM 180.77.92.*
FROM 180.7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