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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天荒地老不归路(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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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是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寒冷冬季,殷红的梅花已然绽开,空气中萦绕着说不出的宁静和喜庆。
“香茹,今日是冬至,工部侍郎李玉青邀请我去他家聚餐,你刚有身孕,行动不便,就留在家里歇息。我去去就回。”礼部侍郎白绛舟对他的妻子香茹柔声说道。
香茹是一名温柔娇媚的美妇,笑着对白绛舟说道:“外面风大,你穿好披风,戴好围巾和斗笠,还有,注意不要喝太多酒哦。”
白绛舟笑着点头,吩咐家里的丫鬟好生照顾夫人,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不出一会儿功夫,白绛舟便来到了工部侍郎李玉青的府邸,李玉青见到相交多年的好友已然来到,忙出门来迎接。李玉青的餐厅之中已经摆上一桌的筵席,各种珍馐美味都应有尽有,还特地煮了各色的饺子来招待他。
“白贤弟,请随便用餐,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不必客气!”李玉青笑道。
白绛舟微笑着拱手道:“李兄如此厚情款待,小弟感激不尽!”
“白贤弟,说这话就生分了,你我这么多年的交好,还用分彼此吗?今日是冬至,请你吃点饺子而已,也是份内之事。对了,香茹弟妹怎么没有来?”
“哦,香茹,她刚刚有了身孕,大夫让静养,行动不便,我就让她在家里休息。”
李玉青大喜到:“弟妹有了身孕了?恭喜恭喜啊!其实,内人也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呢!”
白绛舟笑到:“竟有如此凑巧之事?看来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分啊!”
李玉青到:“嗯!确实如此有缘,不如,我们给两个小娃指腹为婚吧!如果他们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如果都是男的,就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的,就结为金兰。贤弟意下如何?”
白绛舟点笑道:“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二人意气相投,如果能结为亲家,岂不是一件美事?”
二人相谈甚欢,就此为腹中的儿女定下了亲家,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说着说着,又谈到了朝堂上的事情,白绛舟对李玉青说道:“我们二人也算是知交好友了,无所不谈,如今庙堂之上,皇上多在皇宫内院打坐修行,不理朝政,朝政都把控在宰相风立梭的手上,这样的局势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李玉青说道:“风立梭既是宰相,又是国舅,如今皇后殡天,后宫之内皇上最宠爱的就是风贵妃。宰相权倾朝野,没有人敢对他说半句不是。”
白绛舟说道:“宰相与我政见不和,多次起了冲突,似乎对我颇有不满。而如今他在朝廷爪牙甚多,势力如此之大,我为我自己的状况感到担忧啊。”
李玉青劝说道:“贤弟何必如此担忧,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后宫之中的事情,谁又说得准?没准过几天风贵妃失势,宰相的权势便会受到影响。”
白绛舟说道:“我看风贵妃如日中天,宰相野心勃勃,皇上只顾黄老之术,不理朝政,说不定哪一天宰相便会起了异心,把皇上的权势夺了过来,取而代之,我实在是为自己担忧啊……”
李玉青脸色大变,说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话,可不能乱讲,传到宰相耳朵里,对贤弟你可是大大的不利。虽然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凡事还以小心谨慎为要。”
白绛舟点头称是,便告辞回家去。
香茹得知今日夫君白绛舟与工部侍郎李玉青指腹为婚的事情,心中亦是大喜,说道:“夫君,指腹为婚之事甚好,如今我们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了一个这样的靠山,也总算不再是势单力薄。你不必每日忧心忡忡了。”
白绛舟笑道:“夫人说得是,如今的朝堂局势复杂,能有些许知交好友,是我们的福气。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夫人你的身体,你一向体弱,一定要注意多休息,有什么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做。”
香茹心中甜蜜,点头说道:“自嫁给夫君以来,香茹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这次一定为夫君平安诞下孩儿,给白家延续香火。”
时光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来年夏季,工部侍郎李玉青家的夫人诞下了一个儿子,起名叫李苍华。又过了两个月,荷花开放的季节,礼部侍郎白绛舟的夫人香茹诞下了一个女婴,起了个名字叫白荷月。
白荷月粉嫩粉嫩的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殷红的小嘴唇如同红玉一般嵌在面庞之上,当真是如同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粉雕玉琢,玲珑可爱。
因为白荷月和李苍华自在腹中有婚约,白绛舟便和李玉青安排他们从小在一起玩耍。从两岁多会走路开始,两个小孩就在一起认字,游戏,可当真是形影不离。白荷月和李苍华皆是天赋异禀,两岁就认识几百个字,三岁便会写字算术作画,他们的父母给他们请了私塾老师,专门教两个孩童读书。
这一天,白荷月和李苍华已经有四岁了,他们在府邸门口的巷子里玩耍,看见几名背着剑的士兵起马急驰而过,白荷月天真地对李苍华说道:“苍华,他们背上背的是什么?”
李苍华说道:“那就是剑吧!”
白荷月说道:“我觉得他们一定会用剑吧!将来我也要学武功,做一名盖世英雄!”
李苍华笑道:“你一个女孩子,也要舞刀弄剑吗?”
此时白绛舟听见了,走过来沉下脸训道:“月儿,女孩子家好好读书就可以了,不要去沾惹这些刀剑武功之类的,成何体统!”
白荷月吓得吐吐舌头,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此时李苍华赶紧说道:“白叔叔,月儿只是说着玩的,不是认真的。元宵节快到了,我想和月儿一起去看花灯。”
白荷月一听到花灯,马上兴奋地说:“对啊,爹,我想去看花灯!”
白绛舟点点头,说道:“好,月儿乖,看花灯。”
到了元宵节的夜晚,白绛舟因为有政事要忙,便差王管家带着白荷月和李苍华一同去庙会看花灯。
这花灯庙会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各色花灯缤纷绚烂,令人目不暇接,白荷月和李苍华在王管家的带领下穿梭于人群之中。
“这位大哥,我这边有从西域带来的精美青莲花灯,想不想买一个回去呢?”忽然,王管家面前站了一个和蔼的中年人,对他问道。
王管家看这个人一身西域商人打扮,心想,如果能买一个西域花灯回去,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时候,白荷月娇滴滴地嚷道:“王管家,我要青莲花灯!我要青莲花灯!”
王管家见自家小姐也对青莲花灯感兴趣,便说道:“你们的青莲花灯是什么模样的?”
那中年人从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青莲花灯模型,上面的花纹纹理缜密,十分的秀美精致,巧夺天工,说道:“这是小青莲花灯的模型,想要我们的大花灯,就随我们到那边去,那边的店里面有大量的各色花灯供你们挑选。”
李苍华看了这小模型之后,赞道:“哇,真的好漂亮!王管家,我们就去买一个吧!”
王管家点点头,说道:“好的,那你带路,我们随你们去。”
王管家、白荷月、李玉青三人随着那西域中年人走了不多远,拐了个弯,来到另外一个胡同里面,这里的人少一些,忽然,那西域中年人抱起白荷月飞奔而去,王管家心下一紧:不好,遇上人贩子了!便大叫到:“你别跑,把我们家小姐放下!”
谁知道那中年人似乎会轻功,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李苍华吓得脸色发青,说道:“月儿被他掳走了!”
王管家抱起李苍华,也追不上了,只得在原地急得掉眼泪,这时候,李苍华放声哇哇大哭了起来,二人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路边一名英气逼人的锦衣俊朗少年正好看见了他们,便说道:“这不是礼部侍郎家白绛舟的王管家和工部侍郎家的公子李苍华么?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王管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宰相风立梭的十六岁的儿子风采翠,忙到:“刚才一名西域商人把月儿掳走了!朝那边跑了!”
风采翠说道:“你别急,我去把月儿追回来!”说完,便提气追了上去。
风采翠轻功出众,瞬间便追到巷子口,左边一转便看见了那名西域商人正抱着白荷月朝郊外奔去。
白荷月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那西域商人见有人追了过来,加快了速度,跑出了巷子,跑到了郊外的山林之中去。
风采翠追到山林之中去,此时皓月当空,风采翠眼力过人,大叫到:“别跑!把月儿放下!”
白荷月见到风采翠追了上来,大叫到:“快来救我!我好害怕!”
哪里知道西域商人前方竟然拐出了一辆马车,那赶车的人似乎和他是一伙的,打开了车门,他抱着白荷月蹭的一下钻进了车里面去。马车在山路上疾驰而去。
风采翠迅速窜了过去,跳上了马车的车顶。那马车奔驰了许久,只听见车内白荷月哇哇的哭声,忽然车撞翻在一块大石头上,风采翠也摔下了车来。
西域商人抱着白荷月钻出车来,风采翠便过去抢过白荷月。后面的赶马车的大汉忽然抽出一把单刀,向风采翠狠劈了过来。
风采翠担心西域商人又带着白荷月跑掉,不敢恋战,便使出狠招,一脚踢向赶车大汉的手腕,将单刀踢掉,一手拾起掉在地上的单刀,向那大汉的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了过去。
那大汉的腿被劈断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风采翠从西域商人手中抢过白荷月,抱在怀里,又抡起连环腿踢在西域商人的腹部,那西域商人只觉得这脚力内力雄厚,刚劲勇猛,不觉胸中一热,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自觉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便冷哼一声,逃走了。
风采翠把怀里呜呜哭泣的白荷月哄好,说道:“月儿不要害怕,我是采翠哥哥,我送你回家去。”说完便抱着白荷月跑回了王管家那里,与他和李苍华一同回到白绛舟的府邸。
自从那以后,白荷月便对风采翠十分的亲近,每每遇见他,就高兴地扑过去要他抱,风采翠亦对这粉雕玉琢的月儿十分喜欢,便抱起来玩耍。
这一日,白绛舟看见二人在一起玩耍,心中十分的忌讳,待风采翠离去之后,便问白荷月道:“月儿,你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玩么?”
白荷月天真地说道:“是啊,我很喜欢采翠哥哥。”
白绛舟心中不悦,说道:“以后还是多跟苍华在一起玩,跟采翠哥哥保持点距离。”
白荷月问道:“为什么?采翠哥哥武功好厉害的,我想要他教我学武功,以后可以保护自己!”
白绛舟道:“总之,你跟苍华有婚约在身,你生下来就是苍华哥哥的人,不要和其他的哥哥弟弟走得太近。你想学武功保护自己,也未尝不可,爹会找师父教你的。”
白荷月依旧每天和李苍华一起读书,而五岁的白荷月已经很懂事了,她有时候会和李苍华一起踱步到宰相的府邸那里去,等待着风采翠的出现。
风采翠有时候看见白荷月,便会笑着抱起她来,每次还会送一些小礼物,比如玉佩,风筝,手绢什么的给她带回去。
白荷月很享受这种宁静的气氛,虽然五岁的她并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回家也总是会被父亲责备,她却始终不殆地去宰相府邸等待着风采翠。
李苍华是一个很迟钝的孩子,小小的他还不懂嫉妒的滋味,只要白荷月高兴,他就陪着她,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他也愿意相随。
终于有一天,朝堂之中出了大事。
风贵妃不知何故竟然被人刺杀身亡,之后不久,宰相风立梭被人告发谋反,皇帝震怒,将风立梭斩首抄家,家眷都发配边疆。
白荷月亲眼看着风家的家眷包括风采翠带着脚镣手铐被官兵押送着从大街上离开。十八岁的风采翠身着污秽的犯人服装,蓬头垢面的样子让白荷月十分的震惊和心痛,这一年白荷月六岁。
“爹,采翠哥哥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白荷月问白绛舟。
白绛舟说道:“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白荷月流下了眼泪,泣道:“那他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死啊?”
白绛舟说道:“月儿,你不要想太多采翠的事情,各人有各自的命数。你现在有父母,有苍华哥哥,还怕什么呢?”
白荷月说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像苍翠哥哥一样,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呢?”
白绛舟叹了口气,说道:“人间的一切都是无常的,我们只要尽力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白荷月说道:“爹,我想学武功保护自己,你给我找师父。”
白绛舟点头说到:“月儿,你想学武也是对的,人总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就去找武当派的名师来给你教习武功。”
第二章
话说风采翠一家被发配边疆,风采翠本是一个十八岁的风光少年,忽然家门不幸,遭此大变,却是再也没有料到的。此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浑身乏力,垂头丧气,心中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父亲并无谋反之意,为什么会被人告发,才使得皇帝在疑心之下,行此斩首抄家之令。
官兵们押着风采翠一家老小十几口向南行,其中有风采翠的爷爷、奶奶,母亲和弟弟、妹妹,管家、丫鬟等人。 这一天,忽然下起了大雨,一路泥泞,风采翠的母亲滑跌倒在地上,摔伤了腿,伤势十分严重,再也走不动,风采翠便求官兵们道:“我母亲的腿伤十分严重,你们能等等再走吗?”
官兵们冷哼道:“真麻烦,你们不着急,我们还要早点回去交差呢!赶紧起来走!”
风采翠的母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只觉得腿部剧痛,又跌倒在地上,这次却再也爬不起来。
风采翠扶着母亲,对官兵们哀求道:“我母亲是在是走不动了,你们就行行好,歇一会儿吧!”
官兵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番,冷冷地说道:“反正你们家都是发配边疆的重犯,走不动就要死,我们是不会为你们耽误一点时间的!再不走,就杀了她!”
风采翠说道:“好好好,走就走!”说着把母亲背在背上,跟着队伍走了起来。
风采翠的母亲叹道:“翠儿,你放下我吧!这样你实在太辛苦了,本来你一路就没吃饱过一顿,还要背着我走,这怎么行呢?”
风采翠说道:“娘,孩儿不累,如果我放下你,他们会杀了你的。”说着继续背着母亲跟着队伍一路走着。
谁知道这阴雨天连绵了十几天,官兵们身上带的干粮也被淋湿了,许多都已经发霉了,没办法吃了,官兵们就把发霉的粮食给风家的人吃,自己吃还没有坏的粮食。
这十几天,风采翠背着母亲行走,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还要吃这发霉的粮食,不由得心中哀叹命运悲惨,向官兵们哀求道:“我吃发霉的粮食不要紧,我娘身体弱,不能吃这样的东西,你们分给她一些好的干粮吃吧。”
一名官兵“啪”地打了他一巴掌,直打得他脸上肿起五个鲜红的指印,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再啰嗦了,再啰嗦我们就不客气了!”
风采翠看着母亲把发霉的干粮塞进嘴里,心如血滴,心想:“母亲身体孱弱,恐怕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的,我们离南疆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能平安到达那里吗?”
风采翠问母亲道:“娘,你知道是谁告发爹谋反的吗?是谁与爹有仇,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爹忠肝义胆,为皇上鞠躬尽瘁,却换来如此结局,孩儿一定要为爹申冤。”
风采翠的母亲说道:“翠儿,娘也不知道,我们如今处境窘困,只有平安到达了南疆,你才有翻身的机会。”说完,便咳嗽了几声。
风采翠问道:“娘,你咳嗽了,是不是着凉了?”
风采翠的母亲低声说道:“娘被雨淋了,已经感染了风寒。现下已经开始发热了。”
风采翠一摸母亲的额头,果然是发烫,便对官兵们说道:“等会儿,我去河边打点水来给我娘喝。”说完,便将母亲放了下来,到河边去打水。
此时,官兵们们发现风采翠的弟弟、妹妹也都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来,他们都感染了严重的风寒。
这时候,官兵们交头接耳了一番,说道:“他们已经感染了伤寒,为了避免我们被传染,我们还是杀了这些没用的东西!”忽然目露凶光,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名官兵一柄铁剑竟然刺进了风采翠母亲的胸膛。
风采翠拿着水,惊愕地看到了这一幕,冲了过来,一脚踢开了那名官兵,扶起奄奄一息的母亲,哀声叫到:“娘!是孩儿没用,没能保护你!”
那名被踢开的官兵冷哼道:“你还反了!”便持着铁剑朝风采翠刺了过来。
风采翠悲愤交加,此刻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将那名官兵一顿狠揍,他不再屈服于自己的命运,他要逃出生天,为父母报仇!
那官兵在风采翠的怒揍之下断了气,其他的几十名官兵见到他发狂的样子,大喊道:“犯人反了!快将他们全部杀死!”便朝他们家人猛烈地进攻了起来。
风采翠听到几声惨叫,眼见着自己家的家眷很快便尽数被官兵们杀死,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夺过一把铁剑,朝他们猛砍乱杀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十几名官兵便死在他的剑下,剩下的官兵见他勇猛难挡,自觉不妙,便想逃,谁知道风采翠在愤怒之下,一个不留地把他们尽数杀死。顿失山野之中殷红一片,血流成河。
风采翠用刀砍开了自己的脚镣手铐,将母亲等人掩埋了,立了几座坟墓,用木牌刻上了死者的名字充做墓碑,跪在坟前悲声泣道:“娘,爷爷,奶奶,弟弟,妹妹,是采翠错了,采翠不该有侥幸心理,早该带着你们逃跑的。现在采翠独活在世上,一定要找出诬告父亲的真凶,为你们报仇!还有,要找那个昏庸的皇帝报仇!是他不分是非,才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一定要让他尝到应有的代价!”
风采翠从被杀死的官兵身上搜出了许多盘缠银子,到附近的小镇上买了干净的衣服,此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便找了一个客栈落脚。
风采翠梳洗用餐之后,便深深地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迷烟的味道,他警觉了起来,然而此时为时已晚,他知道自己中了迷药,浑身麻木动弹不得,一名黑衣人已然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来,四处悉悉索索地搜索。
他知道这贼在找银子,心中着急了起来,却又不能动,那贼从床头的包袱里面搜出了几十两纹银,悄然离开。
风采翠运行内力,冲破自己的经脉解开迷药之毒,便起了身,打开门追了出去,那黑衣人还没有跑远,看见他追了过来,赶紧从长廊的窗户跳了出去,风采翠跟着跳了下去,直追出去,叫道:“小贼,哪里逃!”
谁知道那黑衣人的轻功甚是了得,疾速奔跑,就连风采翠也追得十分吃力,两个人前后追跑了几十里的路,到了山林之中,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
风采翠看清了黑衣人的面目,是一名中年大汉,便叫道:“天亮了,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那中年汉子已然跑到悬崖边,前面没有路了,风采翠说道:“把银子还给我!”
中年汉子道:“你先打过我再说!”说完,运起内功,一拳朝风采翠攻了过来。
风采翠与中年汉子战了起来,只觉这中年汉子武艺精萃,竟然与风采翠不相上下,两个人战了几百回合仍然是不分胜负。
风采翠从未遇到过如此劲敌,中年汉子也见自己无法取胜,便将胸中的银子抛下那悬崖,大喝到:“就算我得不到这银子,也不还给你!”
风采翠冷哼道:“哼,损人不利己!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汉子道:“你的银子已经掉下去了,不必再打我了,我可以走了吧?”
风采翠十分气愤,收起手,说道:“你说得也对,银子已经没有了,我没有必要跟再你纠缠不休,你的武功我也实在是无可奈何。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就是想知道你这一身过人的武功到底是从何而来?”
中年汉子冷笑道:“我不过是江洋大盗而已,没有一点本事是不行的。你不必了解得太清楚了。你的武功很厉害,也是我许多年未遇到的劲敌,我不再与你纠缠,就此作罢!”说完便扬长而去。
风采翠没了银子,十分的沮丧,然而他多年以来自恃武艺高强,今日却遇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同时也十分的好奇,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风采翠十分的沮丧,没有银子是没法住客栈的,然而遇到了如此的劲敌,让他知道了江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自己要给父母报仇,还需要进一步地提高自己,去拜师学艺。
究竟到哪里去找到能教自己绝世武功的师父呢?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落魄流离,而且是朝廷的重犯,还杀了那么多的官兵,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风采翠终于知道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他只好到山林之中摘野果子吃,累了就在山洞之中休息,同时一边想办法脱离困境。
这一天,他在山上摘野果子,看到了一群押镖的人,押着几辆马车,从山野之中经过。旗帜上面写了几个字:“玉扬镖局”。这玉扬镖局的人个个身强体壮,双目之中精光四射,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觉令风采翠心中称奇。
忽然间,几十名红衣汉子呐喊着冲了过来,朝镖局的人劫杀过来,顿时,两伙人战成了一团。
那些红衣汉子打扮怪异,衣衫之上印了日月图案,风采翠心中忖道:莫非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日月神教?
眼看着玉扬镖局的人慢慢占了下风,一向有侠义心肠的风采翠赶紧出手相助,他武艺高超,很快就把局势挽回,那些红衣汉子见风采翠是一个狠角色,只觉此次难以胜出,便,便吹了一个口哨作为信号 ,撤退了。
玉扬镖局领头的镖头走了过来,对风采翠拱手道:“在下是玉扬镖局萧宏建,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风采翠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姓名,便道:“在下名字夏漠雨,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兄台不必客气。”顿了片刻,又问道:“请问刚才来劫镖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是日月神教的教徒?”
萧宏建说道:“哦,那确实是日月神教的教徒。他们在江湖上干的就是些打家劫舍的勾当,简直就是无恶不作。夏兄弟在这山野之中一个人,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不知道有没有在下能帮助到的地方?”
风采翠正愁没有银子,便不再客气,说道:“说实话,在下家门不幸,惨遭灭顶之灾,现下银子又被江洋大盗偷走了,正发愁呢。”
萧宏建说道:“哦,这有何难?夏兄弟武艺超绝,不如加入我们玉扬镖局,与我们一同走镖,我们按月发放月银给你,你意下如何?”
风采翠眼睛一亮,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那在下就不推辞了。”
风采翠便随着玉扬镖局的人一同押镖,一路走了十来天,来到一个小镇上,却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皇榜在围观。
有人大声念道:“宰相风立梭谋反斩首,全家发配边疆,宰相之子风采翠杀死官兵逃跑,特此全国通缉,若有举报者,赏五百两黄金!”
萧宏建叹道:“没想到宰相之子竟然杀死官兵逃走了,真是铤而走险啊,现下被全国通缉,可是走上了绝路了。”
玉扬镖局一名镖师围了过去,看过皇榜,惊愕道:“夏……夏漠雨,你长得怎么跟风采翠一模一样?”
萧宏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便也围过去看了皇榜,之后,对风采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你是叫夏漠雨吗?为什么跟犯人长得如此相似?”
旁边一个人叫到:“他就是通缉犯!赶紧去举报!有五百两黄金的赏金呢!”
风采翠见被人认了出来,赶紧一溜烟就逃跑了,后面一群人追了过来,却奈何不了他轻功出众,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风采翠落荒而逃,又逃到了山林之中没有人的地方去,心想,这下可完了,从此以后,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于是用布将面目蒙了起来。
风采翠又住到了山洞之中,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是宰相之子,富贵荣华,本以为前途无量,如今竟然一个人流落躲避在这深山之中,他无法接受这几个月来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在这深山之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坐在寂寥的月光之下,深思着自己的出路。命运是如此的残酷,世事难料,悲欢无常,曾经的俊朗少年,如今失去了父母亲人,落魄到如此地步,究竟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人?他苦苦思索,却无法得到答案。
也许,过了几年,人们淡忘了自己,他就可以从山林之中走出去了,慢慢地寻找陷害父亲的仇人,给家门平反,这才是正道。可是,这几年的岁月怎么熬呢?
每天吃野果的日子,普通人是无法体会其中的辛酸;他每天蒙着面,便在山里砍柴,拿到附近的小镇上去卖,换来的钱能买一点食物和衣物,但是由于怕被官兵发现,只能继续躲在山洞里面生活。
低落的情绪和劳累的生活,加上匮乏的营养,使得他的身体渐渐地差了起来。这一天,他在山洞之中休息,而外面打起了雷,哗啦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他白天过于劳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却被钻进山洞里的冷风吹着了凉,开始咳嗽起来。
半夜里,他感觉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已然是感染了风寒,天亮了之后,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便不再出去砍柴,继续休息。外面的瓢泼大雨下了三天,他一阵冷一阵热,身体有时候好像在火炉上烤,有时候又像掉进冰窟窿里,可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别说吃东西,连一口水都喝不着,到了黄昏时分,就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两个猎户经过这山林,晚上的时候,正好走进山洞里面来休息,寒冷的冬季,他们燃起一堆火来取暖,发现这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罗兄,你看,这里有一个人啊!”其中一名猎户钱麟望着风采翠说道。
“钱弟,去看看,他是死的还是活的。”另外一名猎户罗兴说着,便走到风采翠的身边,摸摸他的手,又探探他的鼻息。
“哎呀,我看没多少气了啊,这可怎么办?”罗兴说道。
“最近瘟疫泛滥,这个人八成是染了瘟疫被人扔到这儿来的。”钱麟说道。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罗兴捂着鼻子,赶紧放开了风采翠的身体。
钱麟说道:“来来来,我们做点好事,既然也没有人埋葬他,我们把他扔到附近的乱葬岗去,免得他的病传染给别人。”
罗兴说道:“说的也是啊,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一片乱葬岗,我们就把他扔过去吧。”
二人抬着风采翠,趁着月色,把他扔在了附近的一个乱葬岗的死人堆里面。
风采翠大病一场,又这许多天没吃东西,早就已经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被甩到乱葬岗的时候被摔痛得醒了一下,随即又晕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来了一群人,举着火把,十分嘈杂,七嘴八舌地说道:“不少染了瘟疫的人被扔到这乱葬岗来,这里的风水十分的不好,我们今晚把这些尸体一把火烧了。”
说着,众人们把木柴扔到尸体中间,便点起了火,大火发出的热量把风采翠烤醒了,他被火灼痛了,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大跳:“你……你不是死人吗?怎么……闹鬼啦……”
风采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又晕倒在地上。
一位慈祥的长者周忠命家丁将他扶了起来,又对身边的丫鬟小环说道:“小环,他好像很饿了,去拿点水和吃的来。”
那小环长相十分端正秀丽,随身携带着一个水壶,正好也带了一个馒头,便给风采翠喂了进去。
风采翠喝了水吃了馒头,感觉好一点了,周忠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风采翠摇头凄然道:“我没有家,孤身一人。”
周忠便说道:“我看你也病得不轻,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往西边走,不远的地方的坟地旁有一个守墓人住的房子,很久没有人在了,你就去那里暂时休息吧。”
小环将水壶和馒头递给风采翠,说道:“这些就给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说完,众人便继续在那里焚烧尸体。
风采翠谢过了他们,便一直往西走,看见了一大块坟地,到处是墓碑,阴森森的风带着绿油油的磷火闪动,让人不觉从心底打了个寒战。
风采翠打开了石屋的门,月光从窗子照射进石屋里,这里面有一张床和简单的家具,他喝了水吃了馒头之后,感觉好了很多,便整理了一下,倒在床上睡了。
风采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竟然发现屋子里有人放了一壶水和几个馒头,还有烧熟的几个小菜,花生米,茄子土豆,豆角,南瓜。他心下猜到:这会不会是昨天的长者派人送来的呢?看来这世上就还是不缺乏好人的。
风采翠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好菜了,正吃着,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他起身打开门,看见小环站在门口。
小环问道:“饭菜还合你的胃口吗?”
风采翠谢道:“原来是你送来的,在下在此谢恩了!”
小环问道:“昨晚你睡得好吗?”
风采翠点头道:“很好。”
小环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风采翠摇头道:“哦,可能我睡得太死了,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小环叹了口气,说道:“这坟地是附近一带的风水宝地,很多富贵人家的祖坟都在这里,只是……只是听说好像晚上会闹鬼。”
风采翠惊愕地说道:“真的会有鬼吗?”
小环点头说道:“很多人都见过,就怕会吵得你睡不好。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了,还是回家去吧。”
风采翠心想:不能总是跟她说自己没有家的这种话,会引起她的疑心,暴露自己的身份,说道:“谢过姑娘相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环微微一笑,说道:“叫我小环好了,我不过是一个从小被老爷收养的婢女。”
这时,风采翠忽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小环见状说道:“你的病还真的不轻,看你的样子英气逼人,却一身好衣服都没有,可真是无家可归?既然如此,你先在这石屋里多避几天寒,我白天忙,待夜里再给你送点食物和药过来。”
风采翠心中十分感激,说道:“怎好意思再麻烦姑娘?”
小环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风采翠想了想,说道:“你就叫我采兄弟吧。”
小环点头说道:“采兄弟,那你好好休息,冬天天气冷,风又大,你把门窗关紧。我先回去忙了。”
风采翠谢过了小环,目送她离开,心中说不出的温暖,在如此凄惨的境遇之中,竟然还能遇到如此热心之人,实在令他感动万分。
风采翠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精神稍微好点了,便收拾打扫好屋子,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虽然这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石屋,却也能遮风避雨,在这寒冷的冬季,比那边的山洞强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冬季的阳光虽然苍白,却也还带着一丝的暖意,风采翠推开门走了出来,这才发现这一大片墓地十分的荒芜,似乎许久也没有人打扫和整理了,于是他便开始清理这里枯黄的野草、荆棘和藤蔓。把墓地间的走道打扫干净,然后便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开始擦拭。
黄昏时分,他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便回到石屋里面休息。
忽然间,他听到一阵凄凉婉转的箫声从墓地之中传了出来,这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一个哀怨悲凉的故事,不由得勾起了风采翠内心的伤感,他听着听着,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眼眶中不觉涌出了一阵泪水,竟然已经入迷了。
那箫声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响了起来,这是另外一个曲子,同样的悲恸欲绝,扣人心弦,悠扬凄绝,而这声音却越来越小了起来。
风采翠心中奇怪,想知道这吹箫的是什么人,推开门,循声走去,忽然这箫声停止了,他似乎远远的看到一个影子一闪便消失了。墓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墓地之中一阵阵蓝萤萤的磷火在闪烁,十分可怖。
风采翠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浑身瑟瑟发抖,刚才到底是什么人在吹箫,为何自己一出来箫声就停了呢?
他赶紧回到石屋之中,把门关紧,不一会儿,就听见有笃笃的敲门声音。风采翠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刚才那个吹笛的人在敲门吧?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只管不做声。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采兄弟,是我,小环。”
风采翠这才舒了一口气,打开门来,看见果然是小环提着一个竹篮子站在门口,便请她进来。
小环拿出几个小菜,一罐子热腾腾的汤药,说道:“你喝点祛风散寒的药汤吧。”
风采翠谢过了小环,喝过药,吃过菜,问道:“小环,这么晚了你还给我送吃的来,路上有没有遇见什么?你不害怕么?”
小环笑道:“是有一点害怕。不过,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要是不来,只怕你的病好不了,真的又要被送到乱葬岗去埋葬了。”
停顿了片刻,便收拾好碗筷离开了。
风采翠睡到了半夜,又听见墓地里似乎有女人在唱歌,他仔细一听,这歌声凄凉,歌词却听得真真切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歌词真真触动了风采翠的哀思,胸中又开始沉痛起来了。
风采翠从窗户往外面望去,远远望见月光之下,一名白衣女子独自坐在一座大坟墓前的石槛上面唱歌,面目惨白,却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风采翠推开门,想过去问问这女子是什么人,谁知道那女子看见了他,竟然一闪身钻到地下去了。
风采翠来到了那女子刚才坐的地方,那里是一块块青石铺地,严严实实的,当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消失的。难道,这就是小环所说的鬼么?
风采翠寒毛直竖,浑身打了个哆嗦,又回到石屋之中睡了过去,一夜尽是做噩梦,梦中是父亲斩首,母亲被杀的情景,令他惊悲交加。
第二天白天,他依旧在坟地之间清扫收拾,转来转去,又来到昨晚那女子所坐的地方。那是一座十分气派的坟墓,从石碑的大小来看,定然是一个大户人家所立,坟墓旁边的地面上铺着一块块青石,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石头,心想:这里的石头难道可以翻开?要不然那女子是如何钻进地下去的呢?
到了夜里,小环依旧来看他,送来了饭菜,药汤和一些干净的衣服便离开了。
半夜里,风采翠又听见悠扬婉转的箫声和凄凉哀怨的歌声,他爬了起来,从窗户望了出去,惨白的月光之下,果然还是昨晚那女子坐在坟墓旁边独自唱歌,他心中大为奇怪:这明明是一个女人,不可能是鬼,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在半夜里坐在这里唱歌呢?难道她也无家可归?那她又到底住在哪里呢?
带着这些疑惑,风采翠推开门想过去问她,那女子听见有人的声音,歌声戛然而止,忽然又钻进地下去了。
风采翠来到这女子刚才坐的地方,仔细地查看地面,发现地面的石头确实不太密合,有一块石头明显比其他的石头颜色要浅很多,他用脚一踏,那石头竟然翻转过来,露出一条地下通道。
看来刚才那女子就是从这地下通道下去了,这里面应该就是摆放棺木的地方,难道她就住在这坟墓里面么?
风采翠疑惑了一会儿,便点亮火折子,顺着这地下通道走了下去,这地下竟然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大坟,中间摆放着两个精致的大石棺,旁边靠墙的地方还摆放了许多精美的木箱子,看来里面装的是陪葬之物。然而,却不见刚才那女子的踪影。
风采翠有些毛骨悚然,却仍旧鼓起勇气喊了几声:“姑娘……姑娘,你在哪里?”
这声音在地洞里面回荡,他似乎听见这里面有紧张的呼吸之声从其中一个石棺里面传了出来。
他朝那石棺走了过去,打开棺木,竟然看见躺在里面就是刚才唱歌的那女子,直吓了一大跳,问道:“姑娘,你怎么躺在这里?”
那女子天生丽质,凤目樱唇,然而却面色惨白,十分惊恐地说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求你……”
风采翠说道:“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你每天晚上出去唱歌,平时就住在这坟墓里么?”
那女子十分紧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风采翠又问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回家,要躺在这坟墓里?”
那女子仍旧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风采翠心下道:她只是害怕,不敢跟我说什么。于是又关切地说:“姑娘,你如果住在这里,平时吃些什么呢?”
那女子终于吐出几个字:“我不吃东西。”
风采翠惊骇不已,说道:“你当真不吃东西?”
那女子说道:“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了。开始的时候觉得饿,后来就不饿了,夜里会起来去那边的溪边弄点水喝。”
风采翠想了想,这女子只怕已经修炼出了辟谷之术,不食五谷,靠吐纳真元,也能维持元气。
风采翠问道:“那你躺在这墓地里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那女子凄然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家人?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戏子,被贾家老爷看中做了填房,谁知道了不久老爷就病死了,几个儿女让我给老爷陪葬,就把我扔进这坟墓里面。那边那个石棺里面就是老爷。”
风采翠说道:“那你既然可以出去,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那女子说道:“我被扔进来陪葬的时候一条腿摔伤了,平时只能走几步路,什么也干不了,也没有亲人,你让我去哪里呢?”
风采翠说道:“这坟墓里面是贾老爷的陪葬品,你为什么不拿一些走自己置办个宅子,也好过住在这坟墓里啊。”
那女子摇头垂泪说道:“我根本走不动路,如何去置办宅子?虽然老爷的陪葬品很多,我也无福消受。”
风采翠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一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等我的病好了,给你在那边的山上搭一个木屋吧,这坟墓里面终日不见阳光,始终不是人住的地方。”
那女子摇头说道:“我早已习惯了这石墓里的生活,不想再出去,尤其被贾家的人发现我还活着,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风采翠只好作罢,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说道:“我叫千霜。”
风采翠说道:“我看你还是早点出去,找个大夫把腿伤治好,住在这坟墓里面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说罢便离开这坟墓,回到了石屋之中。
次日晚上,小环又踩着月光送来了食物和药汤,风采翠正吃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几个人在说话:“嘿,这里有一大片坟墓,今晚我们挑一个气派的下手,说不定能收获一大笔陪葬品!”
小环紧张地说道:“不好,有盗墓的贼来了!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呢。”
风采翠赶紧说道:“我去把他们赶走。”
小环说道:“你一个人如何对付他们?”
风采翠说道:“放心吧,我还应付得了。”说完,便推开门一看,有三名盗墓贼正在昨日那名女子千霜所在的坟墓那边准备下手,其中一名盗墓贼说道:“嘿,你看,这里的石头是松动的,我们可以下去了!”说完,三人便翻开那石头,从地下通道里面走了进去。
风采翠加紧几步走了过去,翻开那石头也从地下通道走了过去,却发现那三人已然翻开了千霜的石棺,其中一人说道:“你们看,这里陪葬品挺多,竟然还有一个美人!”
千霜吓得浑身打哆嗦,说道:“你……你们是盗墓的……这是我家老爷的坟墓,请你们不要动这里的东西……”
其中一名独眼大汉哈哈笑道:“我们先不动这里的东西,先尝尝这美人的滋味!”说着便去扯千霜的衣衫。
千霜高呼:“救命啊……”
风采翠冷冷喝道:“小贼,放开她!”
那三名盗墓贼转身一看,竟然发现一名神丰俊朗的少年站在身后,冷笑道:“你是这里的守墓人吗?细皮嫩肉的,不识好歹!劝你有点自知之明,滚出去!不要多管闲事!”
风采翠冷哼一声,道:“这事我是管定了!你们如果不赶紧走,我就要动手了!”
三名盗墓贼冷笑着说:“那我们就先收拾了你!”说完,一人抽出一柄寒气逼人的钢刀,朝风采翠猛然劈了过来。
风采翠来不及多想,一脚踢到一名汉子的手腕上,只听“噹”的一声,那单刀落地,风采翠迅速拾起单刀,一阵风似的朝三名汉子攻了过去。
风采翠的武功是少林高僧所传授,加上又天赋异禀,实在是千里挑一的高手,那三名汉子实在没有料到这俊朗少年竟然出招巧妙猛烈,咄咄逼人,渐渐就抵挡不住了,肩上、臂上、腿上都结结实实地被风采翠砍了几刀。
风采翠使出沾衣十八跌,贴身夺过了所有的钢刀,将那三名小贼直打得跪地求饶,风采翠喝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以后不许再来为非作歹!”说完三人互相搀扶着从地道爬了出去。
此时,小环在外面见到三人狼狈逃走,便走到坟墓旁边,见到风采翠从地道里走了出来,奇道:“你当真身手不凡,他们三个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风采翠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过,这坟墓里面有个陪葬的千霜姑娘还活着,你看你们家周老爷能不能行点善事,带她去治好腿伤,她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几步呢,只能一直住在这坟墓里。”
小环道:“原来,这里的平时闹鬼是陪葬的姑娘啊。我们家周老爷是这一带的大善人,这点小事定然不会拒绝的。对了,采兄弟,你这一身卓绝的武艺倒是让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看你也无家可归,不如以后就在这里守墓,我们让村里给你发一些月钱,一来解决了你的生计问题,二来这里的坟墓也有人看守,省得那些盗墓的小贼来骚扰。”
风采翠眼睛一亮,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小环姑娘给我安排了。”
就这样,风采翠便得到了这份守墓的工作,千霜被周忠老爷接走治好了腿伤,便不再回这坟墓,令觅生路去了。
风采翠住在守墓的石屋里面,每天白天把这一片坟墓打扫整理得干干净净,晚上便在石屋里打坐休息,每个月的月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他一日三餐。时光一天一天地流逝,在这片寂静的墓地之上,日子还算是宁静。
风采翠把坟地打理看守得很好,本本分分地尽自己的职责,白天的时候会睡一会儿,晚上更是警觉万分,唯恐有盗墓贼过来行盗窃之事。
风采翠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是不是就这样在墓地上过去,也许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然而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却说不出的悲凉。父母之仇尚未得报,甚至连仇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难道我就这样放弃替父亲平反,一辈子做一名守墓人么?”
姐姐风贵妃不知道是什么人刺杀的,父亲又是何人所陷害?如今自己也已经是朝廷钦犯,想要翻身谈何容易?幸好这里偏僻村庄的人不认识自己,还能在这里苟且偷生,否则只怕也要被拉去杀头。
想得太多,心烦意乱,风采翠便提起钢刀在月光下出去墓地上巡逻。
自从他来了之后,这一片的墓地安宁多了,坟墓都保护得打扫得很好,扫墓的人来了之后,每次都很满意地离开,于是这一片的村民便个个都称赞风采翠恪尽职守,这一日,周忠老爷和附近的几个财主带着家丁过来,抬着一箱珠宝,放在风采翠的石屋里面。
风采翠问道:“为何把这箱珍宝放在这里?可是什么人的陪葬之物?”
周忠说到:“哦,采兄弟,这一片的坟墓,你打理得很好,这些是我们凑起来赏给你的。”
风采翠摇头道:“这不过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并不能算什么功劳,这些珍宝我不能收,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周忠和几个财主啧啧称奇,道:“这贫穷的年轻人当真高风亮节,看到财物都能不起贪心。”
风采翠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各位老爷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周忠点点头,道:“嗯,你骨骼清奇,品格高尚,武艺超群,侠义心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风采翠道:“周老爷谬赞了。其实,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周忠便和几位财主离开了。
风采翠心中十分温暖,他开始有些留恋这个地方,尽管守墓是个寂寞的工作,这里的村民们却对他如此照顾,让他悲凉的心中有了一丝的暖意。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转眼风采翠已经在这墓地上度过了两个春秋,到了二十岁了。这一天,阳光明媚,周忠和几位村里的财主又来到了采翠的石屋里。
周忠笑道:“采兄弟,最近一切可好?”
风采翠赶紧说到:“哦,我一切都很好。”
周忠道:“采兄弟,你也已经二十岁了,到了该婚配的年龄。我们村里人商量,像你这样高风亮节的俊杰之辈,该配一位容貌端正,品德良好的姑娘才行。所以,我们想把小环嫁给你作为妻子,你可喜欢?”
风采翠惊诧得长大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吞吞吐吐道:“我,我……”
周忠道:“莫非你觉得小环不好?”
风采翠说到:“不,不,小环很好,可是我担心我照顾不好她。”
周忠道:“这个不用担心,以后我们给你涨点月钱,足够你们两个过日子。小环一向都很倾慕你,你们两个真是天作之合啊。你一个大男人,总要有女人照顾才行。”
风采翠说到:“可是,可是,我……”
周忠道:“你就不要推辞了。下个月端午节,我们就给你们两个办婚礼。”
当天晚上,小环敲开了风采翠的门,风采翠见是她,便问道:“小环,周老爷要把你嫁给我,你可觉得委屈?”
小环一双凤目之中流露出羞涩的表情,说道:“我是周老爷收养的丫鬟,一切都由他做主,谈何委屈呢?况且,你跟我也很有缘分,难道不是吗?”
风采翠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小环点了点头,说到:“如今我也有了一个依靠,从此不再是孤身一人,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大喜事。”
风采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想了想,只好说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既然你以身相托,我定然不会负你所望。只是我命运坎坷,只怕将来会连累了你。”
小环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不是很好吗?难道你还想要到别的地方去?”
风采翠心中感动,摇头说到:“如今我有了你,也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你说得很对,我们就在这里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
小环温柔的目光闪烁着,在灯光之下,容颜更为俏丽动人,说:“跟你在一起我不觉得委屈,那我先回去了,还要筹备端午节的婚礼。”
很快,端午节便到了,这婚礼办得热闹非常,附近的村民都来参加,周家庄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就这样,风采翠和小环结为了夫妇。
第三章
这边再说白荷月和李苍华的事情。白荷月和李苍华仍旧是两小无猜,亲密无间,每天在一起读书,习武,玩耍。白荷月一日一日地长大,出脱得是清丽脱俗,她也渐渐地淡忘了采翠哥哥。
李苍华对白荷月是呵护备至,两个人从来没有翻过脸,白绛舟和李玉青见两个孩子如此亲密,心中甚为欢喜。
这一年,李苍华和白荷月都到了十三岁,初春季节,阳光明媚,花朵绽放,两个人便结伴到山中去踏青。
“苍华,我累了,想到那边的溪边去喝点水。”白荷月说到。
李苍华道:“好,月儿,我们一起过去吧。”说完,便和白荷月一同走了过去,拿出一个水壶,取了一些清澈的泉水给白荷月饮用。
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把白荷月的红色丝巾吹了下来,吹到一个草丛里面,正好奔来一条野狗,叼起那丝巾就跑了。
“哎呀,我的丝巾!我的 丝巾!”说着,白荷月就追了过去,李苍华紧跟其后。
可是那野狗奔跑的速度如闪电般地快,两个人沿着山路追了许久,竟然让他跑得无影无踪。
“咦,它跑到哪儿去了?我还要再找找。”白荷月说道。
李苍华说道:“我们已经跑到深山里来了,那野狗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不如就别找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天色晚了,就来不及回家了。”
白荷月娇声说道:“不,不嘛,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丝巾,如果不是要跟你出来玩,我也不会带上它的。我一定要再找找。”
李苍华只好陪着白荷月在深山之中四处搜寻,却许久也不见那野狗和丝巾的下落。天色渐渐晚了,太阳也要落山了,忽然天空中响起一阵巨雷,乌云密布,只怕要下雨了。
李苍华说到:“不好,要下大雨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雨点渐渐地落了下来,李苍华取下自己的披风,给白荷月顶在头顶,说到:“月儿,我看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我们进去避避风雨吧!”刚说完,忽然听见白荷月“啊!”地叫了一声。李苍华紧张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白荷月峨眉紧蹙,粉脸涨得通红,说到:“我踩到了石头,脚踝扭伤了,好疼啊。”
李苍华二话不说,就抱起白荷月,朝那山洞奔了过去。
白荷月被李苍华抱在怀里,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胸口突突直跳。二人很快就进入山洞之中,外面狂风暴雨大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山洞之中什么也看不见,白荷月说到:“苍华,我有点害怕,这里面黑乎乎的。外面似乎有野兽的叫声,我们今晚怎么办啊?”
李苍华说到:“别害怕,有我在这里呢。”说完,便把山洞里面的干草树枝堆了起来,点燃一堆火,照亮了山洞。
白荷月靠在岩石上慢慢睡了过去。半夜里,雨停了下来,二人却被一阵狼嚎吵醒了。
白荷月吓得浑身打哆嗦,说道:“苍华,外面好像有狼。”
李苍华说到:“幸好我带了匕首,如果它们进来,我就来一个杀一个,一定会保你周全。”
白荷月说:“你真的可以应付它们吗?”
李苍华说:“没问题的,我学武也有好几年了,武当派的武功可不是耍花招的。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吧。”
那些狼好像闻到这山洞里面有人的味道,竟然一股脑地冲进山洞之中来,朝他们嗷嗷乱叫。
李苍华仔细一看,竟然有五六只大狼,心中也十分紧张,却鼓起勇气,拿着匕首晃动,说到:“你们快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那些大狼看见他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在火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竟然也不敢向前,只在原地打转。
白荷月的脚伤也好了许多,站了起来,说到:“你还有匕首吗?也给我一把。”
李苍华说到:“不多不少,正好带了两把,给你一把!”说到,便递给她一把匕首。
大狼们本来就畏惧火光,又见到二人都携带兵器,心中畏惧,只是朝他们嗷嗷叫,不敢走过来。
白荷月和李苍华跟五六条大狼周旋了许久,这大狼们见他们二人不好对付,渐渐地便退了出去。
刚退出去,白荷月便扑进李苍华怀里,吓得瑟瑟发抖,说到:“苍华,刚才我真的好害怕。”
李苍华拍拍白荷月的背,说到:“月儿,别害怕,现在好了,它们都出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二人拥抱在一起,忽然间,只觉得双耳发热,有些羞涩,白荷月赶紧松开怀抱,羞得红霞满面。
李苍华望着火光之下明媚动人的白荷月,心中不由得动情,趁四下无人,又把她揽进怀中,朝她粉嫩的脸颊吻了一下。
白荷月挣脱了开来,已觉得十分不自在,心中紧张,退到一边去。
李苍华忙道:“对不起,月儿,我冒犯你了。不过,你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有婚约在身,我也是情不自禁而已,希望你能原谅我。”
白荷月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停顿了片刻,笑着说到:“苍华,我们真的会成婚吗?”
李苍华说道:“这是自然的,我父亲母亲一直都是这样教导我的,说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夫妻,将来定能白头偕老。怎么?你不愿意么?”
白荷月说到:“不是,你对我自然是很好,可是,我只是觉得你更像我的朋友。”
李苍华惊愕地说到:“那你是心中另有其人了?”
白荷月一愣,随即说道:“哦,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们还小,没有到婚配的时候。”
李苍华笑道:“月儿,今晚我们已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明天回去跟谁也说不清了,你想不嫁给我也不行了!”
白荷月咯咯笑道:“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了。我自然也是会听父母的话的。”
李苍华这才大舒一口气,说道:“月儿,你差点吓死我了。在我心目中,你早已是我一生的伴侣,如果没有你,我还真的不习惯呢。”
两个人就这样守着火堆一直聊天聊到了天亮,李苍华不敢再冒犯她,二人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仍旧持守着男女礼节,并未越雷池半步。
第二天清晨,两个人走出山洞,慢慢地摸索着回家去了。
白荷月回到家中,母亲香茹把她叫进房间里,问道:“你们昨晚怎么一夜未归呢?”
白荷月紧张地说到:“母亲,黄昏时分,女儿的丝巾被一条野狗叼走了,我们一直追一直追,追到深山里面去,又遇上了雷雨,就在山洞里面躲了一夜。”
香茹担心地问道:“那,你告诉母亲实话,你们两个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白荷月满面通红地摇头说到;“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就在山洞里面聊天聊了一整夜,还遇到了几只狼,幸亏苍华带了匕首,才把他们赶走。”
香茹点头道:“你还不宜过早地跟苍华行夫妻之礼,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可要注意点,两个人别再单独地跑出去春游了。你也已经十三岁了,说小也不小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爹娘也是管不住的。不如,就给你们定下明年成婚。”
白荷月凤目圆睁,说道:“什么?明年就成婚?”
香茹说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白荷月摇头说到:“我知道成婚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好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香茹说到:“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么?这一年听说李侍郎要让苍华去少林寺做一年俗家弟子磨练一下,正好你们可以分开一年,免得你们提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控制。”
白荷月羞得满面通红,说到:“那就这样吧,女儿的婚姻大事任凭母亲做主。”
香茹说到:“这一年的时间, 你就待在闺房之中做做女红,你的女红做得很好,就自己给自己绣嫁衣吧。多准备一些拿得出手的嫁妆,日后也免得婆家说闲话。”
就这样,过了没几天,李苍华便离开了京城上少林去了。白荷月每日便躲在闺房之中不出去见人,有时做做女红,缝制一下嫁衣,有时弹弹古琴,写诗作画,一个人却也乐得自在。她心中想:嫁给苍华本是自己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况且李苍华是工部侍郎李玉青的儿子,家境优越,李玉青也与自己父亲交好,自己将来定然会幸福喜乐,想到这里,心中无限欢欣甜蜜,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李苍华作为工部侍郎的儿子,在嵩山少林寺自然得到了上等的待遇,安排他住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之中。
寺庙里面每天清晨寅时便打板起床了,在大殿之中做早课,用过早斋,便在山中练武。午时回到斋堂用午餐,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诵经半个时辰之后继续练武,到了晚上戌时便止静,亥时就歇息了。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 ,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
很快,李苍华便将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背了下来,自觉佛经之中深藏智慧,这一日便在藏经阁之中潜心读经,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刚吹灭了油灯准备起身离开,忽然听见外面有悉悉索索的脚步之声,他从窗户望了出去,只见月光之下一名黑衣蒙面人走了过来,轻轻地一撬,便打开了藏经阁的门锁,走了进来,点亮一个火折子,在藏经阁的书架上翻来翻去地寻找。
李苍华从黑暗之处走了出来,大声喝到:“什么人?竟敢到藏经阁来偷东西!”
那黑衣蒙面人一惊,嗖地一声便窜了出去,李苍华心中好奇,便追了出去,直追出了几十里山路,那黑衣蒙面人见他紧追不舍,便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一掌朝他攻了过来。
李苍华和他肉掌相搏,只觉得此人内力深厚,武功精妙狠辣,不出十几招已经觉得招架得十分困难,胸口结结实实被他猛击了一掌,竟然觉得一阵剧痛难忍,退出了几步远,嘴角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冷笑道:“不自量力!”说完便跑得无影无踪。
李苍华踉跄着回到寺庙之中,刚进庙门,便“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寺庙里的师兄们被这声音惊醒,便点起灯过来扶起他,惊愕地说道:“苍华师兄,你怎么会受伤这么重?”
半夜里方丈觉华长老过来了,还有寺庙里的几位长老、僧人都起来了,他们掀开了李苍华的衣服,竟然看见他胸口深深印着一只的掌印,已然发黑了。
觉华长老说道:“这是铁砂掌!而且颜色还发黑,看来又是青联派的杀手来盗取经书了。”
李苍华微弱地声音问道:“青联派的杀手为何武功如此凌厉?我自认自己还有几分功力,却敌不过他十招。”
觉华长老神色凝重地说道:“青联是武林之中极为厉害的杀手帮派,他们平日里以杀人为生,四处搜寻武林秘籍,修炼上乘内功,集几大门派的顶尖优势为一体,况且还深谙炼丹之术,炼出来的丹药可增加极大的内力,这些杀手个个都是超一流的高手,平日取人性命都在几招之内。你现在伤得很重,需要慢慢疗伤休息,如不注意,恐怕会落下终生疾患。”
李苍华心中大为恐惧,没想到江湖比自己想象得要凶险得多,自己冒冒失失追赶盗贼,却惹上了这样强劲的敌手。
休息了几天,服用了少林寺的独步秘方之后,李苍华的伤势渐渐地缓和了许多。这一日,他思念白荷月,便写了信,让飞鸽传书给她。
白荷月收到了李苍华的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首诗:“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白荷月回了一首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李苍华的伤渐渐地好了,便求觉华方丈教自己上乘的武功,觉华大师只说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仍旧让他练习《易筋经》舒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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