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之前,我家在一个小村子里,爸爸在煤矿上班。村子和煤矿隔着一座山,大致呈M形状,叫老爷庙。矿井入口就在老爷庙山脚下,叫这个的原因是因为山上修了一座小小的庙,其实就是半间屋子,供奉山神老爷,矿工每年正月会进香,保佑来年矿上一切顺利。上小学之后,我家搬到了矿上,但姥姥姥爷仍住在村子里,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姥姥家住段时间,往来都走这座山。这是前情。
从村子到矿上,有一条绕市区的大路,大约20里地,坐车的话要倒1次车,单程一共2块钱。小时候还是家境贫寒的缘故,车费是掏不起的,所以一律都翻山越岭,爬山的话每次大约3个小时左右,因为是M形状,所以爬两座山峰,还要穿过另外一个村子。这座老爷庙给了我许多童年美好的记忆!
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野花野草野果的,树并不多。小时候基本每次都是一家四口翻山,我和哥哥笑着跑着冲在前面,摘花拔草采果子,说悄悄话,躲在石头后面吓唬人,乱叫乱喊的,似乎永远不知道累,爸妈总是含笑跟在后面,一会儿嘱咐一次慢点慢点。山上也有小动物,最常见的是野兔和野鸡,附近村子里常有人上山下兔子套,我姨夫就是高手之一。还有一种禽类叫石鸡,隐身本领一绝,偶尔在草丛中惊起一窝小石鸡,它们四处乱跑着,我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了,爸爸说小石鸡会突然站住,藏身于一堆石头中,不仔细分辨是看不出来的,我几乎从来都看不出。山里也有蛇,狐狸,狼,野猪,不多,白天几乎是看不见的,所以我们也不觉得害怕。小学3年级时吃过一次狐狸肉,是邻居在山上捉的,送我家一条腿,中午放学回家桌上摆着一盆肉,妈妈说是鸡肉,我吃着不像,但也没有很奇怪的味道,吃完之后妈妈才告我是狐狸,现在想想也蛮好玩的。山上还有一座小小的山包,每次下雨后就会长一种我们土话叫“马粪包”的蘑菇,味道鲜美极了,爸爸总采来回家改善伙食,奇怪的是只有那个山包有,其他地方都没有。
上小学之前,爸爸经常晚上翻山回家。他是矿工,矿上三班倒,他上的是二班,也就是中午2点上到晚上10点,貌似是上两天休息一天,记不太清了,总之爸爸常常晚上下班后再翻山回家,头上戴着矿工的头灯照亮,背上背着一个大包,里面全是石头,提防在山上遇到狼做防身用。爸爸夜路翻山有两次神奇的经历,小时候他总说给我听,一次是遇到狼,一次是遇到鬼。以后有机会再详述。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每年暑假在姥姥家度假完,我和哥哥一起翻山回矿上。爸妈由于忙不去接我们,每次都是姥爷送我们到山的第一个M峰,他坐在山顶上歇歇脚抽支烟,等着我们下到山谷(他在山顶是看不到山谷里的我们的),看着我们爬上第二个M峰,他才放心的转身回家去。我在山顶上遥望着对面山顶的姥爷,冲他大声喊叫,让他回家去吧。这一幕永远留存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距离上一次爬老爷庙也过去有二十年出头了。由于这么多年在煤矿开采过程中的频繁打炮,山体上已甭发了很多大裂缝,加之人们生活越来越好,出门都有代步工具,很少有人爬山了,原先走出来的路也慢慢消失了,现在整座山成了危山和荒山,再也没人走了。但我还是很喜欢老爷庙,每年回老家时会去矿上山脚下转转,看看这座满载着童年回忆的老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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