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写得啰嗦。 摘要:邻居家刚大学毕业的孩子在家纵火自焚,导致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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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的事大抵都是事与愿违的,连简单的睡觉都是如此。周末能睡懒觉的时候往往早早地就醒了,偏偏到了周一,却意外地睡得很香。
便是这样一个寻常的,极不情愿的周一的早上,我还在沉睡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人语声,咿咿呀呀。“哎!”我在心里叹口气,老二又醒了。他醒了就会躺在床上给自己讲故事。讲得无聊了,就会用他清脆地嗓门叫“爸爸妈妈”,又或者干脆学公鸡叫,把全家都吵起来。
他还没开始学公鸡叫,我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
正待见周公,“嘣”的一声又把他老人家吓走了。
声音很大,我立刻吓得坐了起来。“老二又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吗?”那是我的第一反应。弟弟乖的时候也会自己起来上卫生间,但个子不够高,洗手需要踩小凳子。
我忙不迭地推开老二的房间,人正憨憨地好好地睡着。小心地关上房门去看老大,老大懵懂地揉着眼睛往起坐,“该起床了吗?”他看到我问。
“难道是个梦?”我有些恍惚,但那声音太大太真实。在回到房间继续睡觉之前,我瞥了一眼老大房间对面紧闭的房门,奶奶睡在里面。即使平时,我也是不会进去的,更何况是在睡眠中。
在回到床上之前,我看了一眼手机,早上6点25。还能睡个回笼觉,我想。
躺在床上,人语声仍旧断断续续地传来,并不是做梦。声音逐渐变得像是在争吵,貌似大人在大声的斥责孩子,很是有些可怕。这不正常,小区里都是有教养的人,不会在这个时间,在外面,这样的训孩子。
我爬起来,把窗帘掀了一条逢,往外看。除了美好地清晨的阳光柔和地灌溉着新绿的树,一个人影也没有。今天会是很好的天气,阳光明媚,温度适宜。
我竖着耳朵努力地听,终于又听到了声响。声音来自左边,已经不再那么充满戾气。我看过去,是邻居家车库的一个角。一股黑烟从地上的缝隙里往外钻。
“起火了?又或者是特殊的宗教或文化仪式?”我有些彷徨是不是该把这个当回事。拿起手机给睡在楼下的老公打电话。
手机刚刚接通,就见隔壁家十二三岁的女儿跑出了房子,穿过草坪,往我们的房子奔来。
“一定出事了。”我心想。立刻挂了电话打911。时间,早上6点33。
与此同时,我们家门铃响了。老公开了门,跟小姑娘说了两句。马上回到主卧换衣服。
“怎么回事?”在等911 被转接到相关辖区的时候,我问他。窗外的小姑娘正往另一个邻居家奔去。
“她说起火了,让我去帮忙。”老公边换裤子边回。
“打911了吗?”
“她说打了。”
电话还在转接,我索性挂了。邻居家车库里冒出的黑烟越发地浓郁。
“究竟怎么回事?”我问。
“具体不知道,我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她说people, water。又说她哥哥被烧伤了。”
我脑子里很快转了一下,不明原因起火,可以用水吗,又转念人家大人让她来寻求帮助,定是清楚的。并且我知道他们的车没有停在这个车库,这个车库只是用来堆放杂物。老公着急地下楼,我没来得及叮嘱。
窗外,老公拉了我们家浇草坪的水管,换了喷头,往邻居家去。我这时庆幸,还好没把水管收起来。之前每次都抱怨他不知道收水管,摆在外面难看死了。现在倒是唾手可得。
“快一点。”我在心里叫,因为我已经能透过车库门顶端的窗户看到股股往上冒的浓烟,伴随着零星的火花。即使如此,我仍旧没有想过这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我的手机响了,是消防队的,“你打911了?”
我说是的,邻居家着火了。他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正在路上,马上到。”
我暗呼口气。这离我打911 的时间过去了三分钟,早上6点36。
老公摆好了架势,邻居家男主人也正手忙脚乱地扯了自家的水管从后院过来,但水管里却没有一滴水流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水管没水。”他说,然后指着车库门的另一侧对老公说:“往那边浇。”
老公顺着男主人手指的方向开了水闸。刷刷地水柱拍打在白色的车库门上,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门那一侧劈里啪啦的声响。
不过片刻,火苗清晰可见。我暗呼糟糕,水可能渗进了车库,我记起来邻居的那个车库里有台机动的铲雪车,是需要汽油的。上次下大雪的时候,男主人还帮我们铲过雪。
“消防车怎么还没来。”我开始着急。6点40,我开始拨打后来回拨我的消防队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火焰开始漫过车库门顶端的窗户往上串。我再打911,电话还在接线中,消防车的呜鸣声终于响起。
最先驶来的是一辆救护车,转进了稍远一处邻居的车道,停了下来。随后才是一辆小型的消防车,直接驶进了我家的车道,停在了车库门前。
终于来了。老公退了回来。
消防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穿黑色polo的,四处张望,随后指着我家车库上方的摄像头跟我老公说着什么。一个穿了米色的消防服,开始从车上拉管子。但他不慌不忙,看得我很是着急,你倒是跑起来啊,动作快一点。
火焰继续在疯狂地吞噬着邻居家车库上方的侧墙。一旦溢出了车库,火势便蔓延得极快,但他们似乎视而不见。
“他们靠得住吗?”我心里开始发慌,我们的房子间隔不到30米,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换了衣服,开始盘算要是火漫了过来我要怎么办,有什么东西是一定需要带上的。没有,除了孩子们。什么都可以损坏,但是孩子们不可以。我绝不允许出现邻居家的问题,让孩子被火烧伤。
我趴在窗前,密切地关注着外面的火势。
又有几辆大型的消防车开进了小区,在远处对邻居家的房子形成了合围之势。
邻居家的女主人拄着拐杖从屋子里出来,她刚伤了脚不久,还在家里养伤。男主人扶了受伤的儿子,而后被抬上了担架。
消防水管里终于喷出了水柱,我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火势太大,很长一段时间里水火也不过是势均力敌之势。
孩子们早被外面的吵闹声弄醒,也凑到窗前来。他们哪里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消防车,还都是处于工作状态的。门口停了五辆,远些的地方还停着两辆备用。其中三架消防车伸出了长长的梯子,那架势让兄弟俩很是有些兴奋。尤其是弟弟,俨然意识不到这对邻居来说是怎样的灾难。
消防车外拉起了警戒,小区里别的邻居们聚在警戒线外。
浓烟飘上天空,被微风包裹着向远处漫去,碧蓝纯净的天被划上了一道污渍。
火势渐渐被控制住,至少不再蔓延。一直在外面观望的老公这才回来。
“究竟怎么起火的?”我问,仍旧心有余悸,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着火了,想着一定要防微杜渐。
“还不知道。X夫妻俩在消防车上被问话,他们儿子被救护车拉走了。”
“他们儿子怎么样?”我本来猜想是他去灭火被烧伤了,那该不严重的,这个时候正常的人都该是以安全为主,怎么就能严重到被救护车拉走了呢。
“不是太好,但应该也不至于太糟糕,至少还能走路,只是烧伤的面积不小,我看到的地方都是黑的。”
我只能叹气。邻居家的大儿子刚大学毕业,平时很是安静。做邻居两年多了,我不记得跟他说过话,只是在外面碰到的时候会微笑着打个招呼。性格跟他妹妹截然相反,他妹妹跟小区里的孩子们都能愉快地玩在一起。
眼看到了孩子们上学的时间,来不及跟老公多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这个时候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不会巴巴地去问别人究竟怎么了。门口的消防车还在忙碌,我们的车出不去,只能步行去校车站。
送孩子们出门时,前院越发的热闹,除了消防队,还来了很多的记者,长枪短跑地对着邻居的房子拍照。
天还是蓝的,树和草都绿得盎然,阳光仍旧明媚,微风很是宜人。不该是个会发生灾难的日子。
老公牵着两个背着书包的孩子踏着草坪走过了消防车,走出了警戒线。他们的背影在忙碌的消防车中显得格外美好。
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把早上的两个会议改成了在网络进行。期间老公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收到校车取消的通知,我说没有。他说校车取消了,避免过来堵塞交通影响救火,他正在忙着跟别的邻居协商怎么能把这群孩子们送到学校。小区里一半的房舍前的车道上都拉了消防水管,以备不时之需,车辆不好出来。
老公送完孩子回来带来了各种信息。比如邻居家的大儿子最后有绝望地叫着“help me, help me.”又比如因为最先打911时地址没说清楚,导致消防车走错了地方,耽误了四五分钟;又有大家讨论失火的原因;重建需要多少钱;保险是否会赔付,等等。
邻居家的太阳能板在另一户邻居家的后院出现,平时在后院撒欢的两只狗溜到了别的邻居家。
小区里一片混乱和焦躁。但我一直没敢出去看一眼,只是通过车库上方的摄像头观察着消防员的动静,还有隔壁残破的侧墙。
官方消息在午饭后出来,非常简短,“XX地,一成年男子在家里纵火,有明显的自残行为,现情况危重。火已灭,其他家庭成员安全撤出。”又有新闻贴出了烧没了房顶的房子。
“情况危重?”老公有些难以置信,他亲眼看着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的。
“可能是夸张吧。”我有稍稍松口气,就说怎么能那么容易就失火了呢,又怎么能受伤呢,从车库出的火又怎么能把整个房子的二楼几乎都烧没了了。但这种放松的心态没持续几秒,一种莫名的阴郁就席卷了过来。那该是怎样低沉的心理才能导致如此的行为。又担心这样的情况保险是否会赔偿。
老公回想跟那个男孩为数不多的交流,“好像确实听他说过有轻微的抑郁症。”
“轻微?”
“嗯,我昨天下午还看他在后院整理他们家的菜园子。”老公说。
一个晚上,就物是人非了。
消防车和警车一直到了下午两三点才全部撤走。期间有个消防员来我家上了卫生间,另一个来要我们家的监控。
在他们离开前,其实我一直都有点处于看戏的状态,但他们一走,外面的忙碌一结束就只剩下了寂静。再看着摄像头里的断壁残垣,想着起火的原因,恐惧和不安才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直到傍晚不得不出门带孩子们去上篮球课,我才亲眼看了一眼那栋残败大宅的正面。那原本是一栋非常漂亮的房子。
另一侧邻居的房子侧墙也因为热气的熏蒸导致了变形。
“还好风是朝那边吹的,要不,我们的房子真是危险。”老公庆幸。因为我们离邻居更近。
“我从来没想过火能够将一栋房子损坏成那样。”老大说,“我觉得就像一场梦一样。”
我惊讶老大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回:“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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