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部悬疑剧《新生》,里面高中时代的费可,像极了当年的我,连形象气质都很像。和费可一样,我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但却品学兼优,听话懂事,在我父母及其他所有长辈眼中,我是个连叛逆期都不曾有过的乖孩子。几年前,我妈曾疯狂催生,一次我忍不住微信问她,孩子究竟能带来什么。我妈回复,傻儿子,你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我年轻时,多少人羡慕我有你这样一个孩子,你是妈妈不幸婚姻里唯一的光亮,所以,孩子可以带来幸福。看到这条信息,我哭了很久根本停不下来,原来我真的不过是妈妈不幸婚姻里的活体安慰剂罢了,我很想问她,如若我很笨很蠢很丑,她还能有光亮吗?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
我妈是自负的,她似乎在朝着自己理想中白马王子的模样雕刻我,她想要的,是一个有才情的浪漫男人,但我爸和我继父,明显仅仅只是徒有外形的钢铁直男,那种听一亿遍梁祝都不会有一丝触动的直男。我从识字起,我妈就孜孜不倦给我朗诵文学作品,给我听音乐,我读小学时,才知道她放的是各种曲风梁祝以及一系列萨克斯风经典曲目,那时她开始给我讲读一些诸如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之类的作品,我实在不敢兴趣,等她走开,我就翻出上下五千年,沉浸在杀伐斗争权谋算计的朝代更迭里,一坐就是一天。
后来,我妈逼我弹琴,我毫无音乐天分,她失落一阵后又把我扔进了一个周末画室。起初,我就是应付了事瞎画,她疯狂撕碎了我所有的画,哭诉她有多么不容易,不是为了我,她早就离开这个家了,还警告我再不听话,就丢下我一个人一走了之……幼小的我,舍不得让妈妈走,从那以后,我无论画画还是学习,都不敢怠慢,迅速成为了人人夸赞的好学生。到初三时,我不仅画画好,学习成绩还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美术老师建议我妈让我走艺术道路,但她犹豫再三,还是让我专攻文化课了,我也终于卸下了一块负担。那时,父母已不再争吵,形成默契轮班不回家,经常排班失误俩人都不会回来,我晚上就靠吃各种面包零食缓解焦虑,通常会看体育频道直播赛事入睡,或是同学分享的A片。大约因为我学习太好从未另他们操心,我爸忘了我要中考,我妈在我中考时也没有出现,仅仅是报志愿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强调一定要报某某校。
我妈至今未知,她的光亮曾在暗夜里多么可怜无助,我直到20多岁时,还会通过吃甜品缓解焦虑,为了保持身材,吃完后又会大量运动跑步。直到中年后,才慢慢与自己和解,彻底纠正了这种错误方式。高中时的我,仍然是班主任最喜爱的学生,尽管班上有数学天才,物理怪才,但我却是个均衡的孩子,数理不弱,语文英语非常突出稳定,写得一手好文章。如费可一样,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孩子,通常会在面临重要选择时,出其不意。为了初恋,我以相当优异的成绩报了一所中流985,但我爸妈却也非常满意,因为在他俩交际圈的所有孩子里,我已十足省心。只有班主任用很诧异的眼神盯着我,让我改报,我笑着摇了摇头。
初恋最后没有来,我傻傻信守着未来一起出国的承诺,大一时,我每天六点准时跑步,然后拿着一打英语教材,站在湖边背诵,课余时间就泡在图书馆做题。前任曾被我帅气的外形和上进自律所吸引,被她拒绝的陕西哥,其实误解了我,他考专业第一的时候,我曾是专业第二,他是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我是个努力挣脱晦暗童年阴影的faker,对于女生而言,也许我的情绪价值会更富层次更高级一点吧。
我老婆曾一度以为我是妈宝男,相处久了,她才发现,我妈才是孩宝妈,我一直扮演着填补我妈不幸缺口的橡皮泥,这个缺口是什么形状,我就是什么形状。有了女儿后,我刻意不想和女儿有太多羁绊,也很少跟别人谈及育儿之道,我怕我有一天,也会自私到让女儿去填补我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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