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带孩子去看了牙，这是既贫血之后，压在我心上的第二座大山，终于算是翻过去了。本来是一件极好的事，却因为前前后后这半年来遭遇的各种阻挠让我感到特别无力——想要做一件正确的事为什么就那么难。

孩子爸爸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这个看牙，怎样都不支持。我把网上各种小朋友牙坏了的惨烈图片发给他看，他无动于衷；我把靠谱途径搜集到的科普资料说给他听，他充耳不闻；软的不行我又来硬的，甚至威胁要跟他离婚我都说了好几次（我是认真的），他的答案就是不看。最后没办法，我把这个事捅到了家庭群里——那种年轻爸妈的家庭群，表兄妹表姐妹汇聚的那种。果然她们一个个出来发表意见，证明也是该看的。但他还是不为所动。

他的观点就是：一个才三岁多点的孩子，本身胆小又怕生，不能看牙，尤其不能让人把她绑在那儿给她看牙。我说那以后蛀深了怎么办，他的意思就是到时再说，怎样都行，但是现在就是不行。

但我要做一件事的决心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我最后终于劝定他：他可以当面跟医生对质，只要医生觉得他有理，我就不给孩子看了。他竟然答应了。我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医生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可能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吧：只要他铁了心不让看，医生也不敢把孩子怎么样。

事实证明我带着他一起去的想法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之所以没他不可，一是因为带孩子去那么远我需要个帮手，他帮忙抱孩子之类的，再则我以为这个诊所跟公立一样人手少，把他劝的回心转意后，他也许可以帮忙一起按住孩子。谁承想，原来是我太天真了，我低估了他拒绝看牙的决心。

到诊所后发生了戏剧化的一幕。医生还没说几句呢，他就表示出了彻底的拒绝，然后把孩子抱出了诊室。更尴尬的是，医生说他们之前遇到过类似情况，因为母亲硬要给孩子看，他们答应了，结果父亲在外面把诊所设施给砸了。从那以后，他们要求到场的监护人必须都签字同意才给看。

来这之前，我带孩子看过两次公立，一次因为建议全麻所以无功而返，另一次绑上孩子之后，折腾半天只看了一颗牙。来这家私立前，我对这位大夫稍微做了点功课，大概了解他的技术水平以及看牙的风格。我基本是横下心了，这次必须给看，而且要给看的彻底。来之前跟医生的小助手也聊了很多，听他的意思他们是可以满足我的。

僵持中，我抱着孩子又进了诊室，开始跟医生聊。我感觉我此时的态度很重要，要让医生觉得我是可以做主的，要让医生觉察到一位母亲百万分的决心……哪怕我有一点犹疑，哪怕我露出一丝没有主心骨的样子，人家医生应该都不会冒险硬接收我们吧，因为可能会留下隐患。结局当然是我说动了医生，或者确切的说，是人家医生好心答应了我，但还是写下了“损坏东西，照价赔偿”的字据，要我签字才可。我表示非常理解。

最终，在2022年1月8日这一天，从上午不到10点到12点多，整整两个多小时，医生给孩子治疗了15颗牙，包括两颗门牙做了根管、去除了神经。

回到家之后，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总算可以翻篇儿了。没想到孩子爸爸还是耿耿于怀，他除了继续不认同看牙外，还认为我和医生合伙骗了他。问我们为什么插诊室的门？为什么在他没签字的情况下就开始看牙？问我是不是耍手段把他诳去的，其实完全不在乎他的意见？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其实从去看牙前到现在看牙后，他每每出现这副混球的嘴脸时，我都想随时抄起手边的任何工具，一下子结果了这个不开窍的倒霉玩意儿，如果sha人不犯法的话。但看着旁边可爱的宝贝正目睹着这一切，我还是耐着性子又跟他解释了一遍大道理和前因后果。他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听进去。

以为此事到这终于可以结束了？并没有。因为我把看牙之事捅到群里，所以孩子姥姥也得知了这个事，询问了相关情况，当得知花费后，她不淡定了。最近几天往家打电话，我简直不堪其扰。她的观点也很简单：为什么要花将近两万块去治疗一些过几年就会掉的牙？

我说保护好乳牙对将来萌出的恒牙有好处，她不听。我说这只是在还之前的债，之后就不需要每次都这样大动干戈的治疗了，她不听。我说公立的确便宜，但治疗次数得增加很多，我每次都要请假，孩子每次也要遭一次罪，她不听。我说看牙时医生都说了，看得很及时，再晚来又会有好几颗要蛀到神经了，她不听。她就是觉得我被人洗脑了。

反正我还是相信科学，至少这就是目前儿童牙科的主流科学，或者说是儿童牙医们的业内共识。我不信这个信什么呢。如果科学错了，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孩子将来也不会怪我的吧。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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