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澄清一下,那个时候家里有门就是地主了,寒门可不是现代的”穷人“那种含义,寒门=庶族,属于小地主。
这观点确实如十大贴里很多同学指出的那样,来自陈寅恪,认为曹操代表庶族和司马代表的士族之间的斗争是魏晋的历史脉络之一。而当时的士族也就是东汉儒家士族的学阀体系。
比如曹操 《举贤令》:“若必廉士而后可用”,这个廉就是东汉学阀举出来的孝廉。
但是这个脉络是否完全成立或者持续,得看实际发生的历史。
曹操宦官世家,东汉末年的一大朝廷斗争线索就是宦官斗学阀,党锢之祸。所以曹家有权有钱但是不算士族,不被士林文化承认。要说曹操延续中央朝廷派别之一的宦官派,拉上被排斥的寒门势力斗学阀,并非不可能,但是得看实际他们是否形成一个持续性的政治派别。
要成为一个政治派别,最好有理论,还得有组织结构,能自我更新,后继有人。这三点历史上都没有发生。
理论部分,容易找到的都是破的部分,比如“负汙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更像是学阀世家把持了评价品行、名声的标准,曹操受不了就说标准没意义。
但仁孝廉让对维持社会组织(尤其是坞堡式封闭组织)是有用的。文化理论上曹操没搞出比东汉儒家学阀更好的东西,凝聚力有所不足。
没文化理论,那就“惟才”吧,可惜这个才怎么来呢?“是举”,还是"察举制",主要负责观察判断的两人叫毛玠、崔琰,这个崔是清河郡人,哪一派就不用说了;毛阶应该偏寒门一点,但是也是注重“清廉正直”,只不过废掉了曹操最厌恶的“虚名”之士。
除了高阶的荀彧举荐人算是真正唯才是举,而且直接由曹操判断。普通官员的进身之路并没有真正脱离士林把持的清议标准。
往后拉一千年就能看出来,取代察举的应该是科举。至于科举是否要依赖造纸印刷才能彻底取得士族世家,本文没法加以论述了。
“才”的基础来源上新的寒门也出了问题,东汉末年没有战乱的时候,官学办得还可以,大儒们也出来讲经,小地主的后代们平均教育水平高一点;同时天下大乱,各地用来升级打怪的小boss也不少,慢慢的筛选出了人才。但是天下大乱之后,坞堡+家族教育的模式取得了明显的优势;而曹魏集团里面爬上去的寒门在没有理论凝聚力的情况下,也变成了世家。
同时曹魏的组织体系也并没有完整的惟才是举,比如曹、夏侯两家把持了军事高官体系,出了错也常常不被追究责任。曹操替儿子找老师,也得是张范这种世家或者邴原这种名士。
因此惟才是举更像是曹魏代汉时的一个口号性说法,并非有一个以曹操为首的寒门政治集团。
等到曹丕依赖世家的支持争夺继承权上位之后。曹丕拜陈群为尚书,推出了比察举制更偏向世家的九品中正制度,上升渠道更为固化之后,我们历史上战斗力最差劲的西晋东晋时代就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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